朝阳的光辉,一点一点刺破沉沉的雾霾,在这个清冷的早晨,一丝余音在淡淡的晨雾里游荡。
九代忍不住向声源出寻去,绕开庭院,那悠长清亮的琴音顿时豁然开朗。
音韵清脆含蓄,潇洒飘逸,曲调则深厚柔和。那婉转低沉的琴音,如靡靡之音在心里环绕。随着弄琴者的情绪起伏,听者心里不由得也泛起阵阵涟漪。
来到幻芳园,似来到了另一片天地,暗香疏影,风光旖旎。琪花瑶草间坐落着一八角亭台,只见穿着藏青色锦服的男子端坐其中,信手拔弹,从容典雅,一声声清新的音符从指尖泻出。
正是那个名为篃戈的亲侍。
篃戈微微挑眉便看见了那个闻琴而来的人影,却见她驻足不前,随即收回余光,勾起唇角开口,清亮的嗓音瞬间与琴音融合。
“莫不是在下打扰到姑娘了?”
九代思量一下,若是悄然退出太过失礼,只得透过繁花现身。
“是我搅了你的雅兴才是。”
篃戈继续抚琴,道:“这残音入了姑娘的耳才是在下的荣幸。”
九代暗想:这般美妙绝伦的琴音从主人口中到变成了残音,难不成他有十八般才艺。
“昨天,我看见了书房,见里面有着古玩字画,文房四宝,真是让人赞叹才艺绝伦,擅长此类文雅的就应该只有你了吧?”
九代带了份调侃的意味,她倒是想看谦虚的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篃戈轻笑,琴声不绝如缕。
“琴,乃风雅,清风弹恰,幽梦落花,一弦两梦寄月下。棋,乃才华,步纠眉间,对弈华发,三步四心游天涯。书,乃温润,笔醉墨香,挥洒繁华,五行六痴尽是他。画,乃清魂,绘骨添香,眷恋惆怅,七勾八勒律韶华。”
抚琴中,篃戈目光流转停留在九代略显尴尬的脸上,随即,起身来到石桌上,手里抬的是印有行云流水图案的茶具,动作轻缓地将其中清透的茶水倾泻进杯子,清涩香甜的气味瞬间四溢,迈步来到九代跟前,指尖轻托底盘递向她。
“则茶,乃是沧桑,饮尽相忘,化喉留香,九添十蘸流觞洒。九代姑娘可否赏脸呢?”
九代见他作风优雅沉稳,言语更是妙语连珠,想必才艺确实了得。
篃戈浅笑,带着一份谦虚的温和等着面前人的答复。
不过九代却不买账,在她看来,这下自己倒成了一个笑话,推开他的茶水,道:“劳烦了,不过,这茶你还是自己留着慢慢饮吧。”
篃戈略显意外地挑眉,随即轻笑出声:“看来是入不了九代姑娘的眼了,真是惭愧。公子正在房里,你去吧。”
“恩。”
九代转身就那么不顾身后的人便离去,她想赶快离开,早点结束自己的笑话。
***
南初靠在窗口,清冷的晨风带来一阵花香,一直以来的烦闷也跟着吹散。
他习惯早起,喜欢独自享受这个带着薄雾,吹着凉风的早晨,虽然比不上外界.想到这,南初微微皱眉,外界的样子,他早就忘记了。
手中的笼子滑落,鸟鸣声拉回了南初的思绪,只见那鸟笼滚落到门边,随即一双高跟鞋踏了进来。
“没想到你还真来了,我还当篃戈开玩笑呢。”
南初调整好自己的神色,盯着门外的人。
只见九代弯下身子提起鸟笼对着里面受到惊吓的金丝雀逗趣几下,才迈步向前,放在南初面前的桌上,与他对视。
“既然把原本该飞在天上的鸟囚禁,即使是无心之过也不能伤害它,毕竟鸟爪子抓起人来还是挺疼的。”
南初不快地皱眉,见她话里有话的意思,似乎是在警告身为主人的他一样,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你以为你是谁,敢这样跟我说话?”
南初微怒。
九代斜看一眼笼子,道:“我是什么身份,难道公子你还不知道么?”
“刚从维利尔斯家出来的你貌似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份,看来还得要我提醒你一番才行。”面对这个嚣张的女人,南初稚嫩的声线里蕴含着怒气,紧张的气氛在逐渐升温,他继续道,“你在维利尔斯时,他当你是仆人,不过到了我百里家,你不过是只宠物。首先,身为主人的我站在面前时,你要懂得非礼勿言四个字。其次,万事已主人的吩咐为首要,不得违逆,不得有误。这是命令。”
南初的一番话在命令中落下,很难相信这般威严的语气出自一个十岁的孩童。他猩红的眸子淡然,却自带一股傲气,不怒自威。
“身为公子的宠物,九代会谨记于心的。”
九代虽然心里有些不服却又如他所愿回答他。不过,九代承认自己欣赏这个孩子的气场,霸道的语气,孤傲的神色。
百里家,九代越来越觉得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