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烈本是个知名演员,在向宇剧社培养启用新人也有了名气,听闻他要在星星剧社排演新戏,许多青年演员都来找他。美女诸娜也来凑热闹,说新新艺校王校长要找他讲课,她已替他答应了。
万烈马上急了,说:現在是什么形势?民营剧社,这个新生事物,在城市的地位越来越重要,门槛逐步升高。原主要成员都是経专业大学毕业的。某民营剧社招募一员龙套演员,居然有六丶七十人来应招,竟无-人录取。有的戏剧人材从国外学习归来,不去条件好的大剧团,反到民营剧社,或者自办剧社。我办向宇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去上课。
诸娜对他眨巴着美丽的眼睛,用丰滿的胸脯去碰击着万烈的手臂说:王校长是利用你的名望扩招帮个忙呗他以重金相报。
什么重金不重金的!抽时间去应敷下唄。
喏这就是重金!诸娜从口袋里掏出凤戒戴在手指上,并拉起他的手,把龙凤与凤戒合在-块,猛地一下垫起脚捧着他的头亲吻他的宽唇。他感到她的唇似烙铁般火烫。他猝不及防被这位快言快语快手快脚的女士突然袭击。万烈的脸-下彤红似灯笼椒似。但他的心立马-沉。万烈再忙,妮娜案始终放在他心上。他听诸婷说凤戒是妮娜亲戚转交给她的,他还沒找人去探问这事,诸娜却开始了对他进攻。在她看来这是言正名顺的。万烈说:以后不可以这样,我换換衣服就去看王校长吧。她笑笑说我到楼下等你,就出了门。
万烈进了里屋,他換了套西装打好领带,去洗手间解手然后出门,哪知手机响了,诸娜说她正在四楼,下楼不小心蹩了脚,让他快去。万烈只好赶忙锁好门下楼。
在四楼楼梯口,她伸出双手说:我不能走了快背背我下楼。万烈无奈,犹豫了下,只好背起她下楼。好在万烈身材高大,她显得小巧玲珑,万烈不费力地背她下楼,但她那丰满的胸脯压在他背上,他覚得滿脸发烧,有好几个剧团的同事上上下下都看到了。诸娜又是那般亲暱地把头靠在他肩上,长长的散发落在他的胸前,这会给同事留下什么印象!他想这也许是她故意要在大院给人议论,这种议论对她有好处,但背着她的万烈却是尴尬极了,他越背越沉,到楼下竟是满头大汗。她在万烈小车旁活动着脚尖,却说怪了,好了,不疼了,能走动了。万烈不知真假。
万烈驾车去新新艺校,诸娜坐在他身边,再次把凤戒拿出来戴在手指上,不停地欣赏着。万烈陡然间有股感覚,仿佛殳嬿不是他的妻而是她诸娜。诸娜反复说这是个阴差阳错的故事决不能將错就错,殳嬿囬国后我会跟她说清情况我了解她胜过你她会自动退出难道我的各方面条件不如她吗?这么你就成三婚了嘻三婚又怎样梅兰芳三婚并不影响他还是大师……
万烈紧锁着眉边听边驾车,心里想这案情越来越复杂了,妮娜案我从"死一得三"变成"死一得四"了,不是么,牵扯了殳嬿丶白嘉妹丶蔚红丶诸娜,那我在所难免,成了钻石榴裙的阴谋家。如果她俩都不愿退出,引起争执,三人的名誉都毁于一旦。因此追究凤戒亊必须成为重中之重。
到了新新艺校,王校长请他俩吃了顿飯,然后就囬校看他的学生们。
娃娃班如期开学。娃娃们个个穿着得花枝招展,把校园打扮得姹紫嫣红。万烈去看孩子们。王校长得意地说:赚孩子钱容易唷,当今时兴,一个班四十多人哩。万烈从窗口向教室看去,孩子们手背身后一动不动听老师讲课,那位上了年纪的女教师,弓着腰对孩子们说:现在大家跟我做,动脑筋的动作怎么做呀?我刚才教你们的,忘了?孩子们齐声说:没忘。女老师说:肖园园,你来做。于是,一位女娃肖园园站了起来,用手指点着头额,斜着脸,双眼巴嗒巴嗒地直眨巴。女老师说:她做得对不对呀?孩子们齐声说:对。女老师说:好,那我们一起做一遍,一、二、三一一!于是教室里所的孩子们都把食指放在头额上,左斜着脸,很不自然地眨巴着眼睛。
万烈实在看不下去,心想:哼,在练舞蹈动作呢!从哪儿弄来的表演老师,肯定是从幼儿园退休的。程式表演是表演中最蹩脚最可笑的表演,怎么能去害初学表演的孩子们呢。他不由地自语道:操蛋!
王校长马上拉长脸,扬长而去。
在旁边的诸娜追了上去,大声说:王校长!万烈老师是過到飞虫在咬他骂了声操蛋!她对万烈挤挤眼睛。王校长走囬来说:抱歉,误解了,我想让您教-堂课,那我名声更响,下月扩招就沒问题了。万烈说,噢噢,行呵。
万烈走进课堂,王校长带头鼓掌,孩子们都鼓起掌来。万烈说:現在我給大家上课,做踢球游戏,这位诸娜老师说停!球在谁面前就罚支歌。于是小朋友们玩开了。万烈便对王校长说:儿童表演要从松弛开始。王校长说:这一套谁懂呵?万烈-时倒说不上来合适的人选。忽然诸娜自告奋勇地说:我来教!教儿童表演我懂!这给万烈解了围。
这件事的处理,让万烈覚得诸娜对他倒是非常真心的。
万烈送走了诸娜,急于办案,转头就驾车去妮娜妈家。
妮娜妈端茶倒水煮糖水蛋,老法招待那-套,象似亲儿子来了似的,高兴得说东道西沒完沒了。说她刚从农家乐囬来,住了半月,人也胖了。说农家乐每天鸡鸭魚肉,上桌的都是整鸡整鸭,过年过节似的,都不用我们掏钱,省話退管会組织的呀,大都是老演员么,那个疯劲儿可想而知。当年我们下乡搞社教,在村子里"三同",同吃同住同劳动,老乡吃糠菜窝窝头,油水象眼药水滴几滴。那日子也过来了。此-时彼-时,人得适应着变。她又说孙女考进了纽约艺术学院,叫人能不高兴嘛!她坐在椅子上,拍着自己的双腿,乐盈盈地说。
万烈说:噢噢,妈(他依然这样称呼她)我来是问您件事。听说妮娜家的亲戚给诸婷转交了妮娜的那只老式凤戒,是您吗?
妮娜妈马上摇头道:诸婷?诸婷是谁?咱们家的人不认识这个人嘛!
万烈说:演员,中戏毕业,现在是自由职业者。
妮娜妈说:不过咱们家当演员的好几个呢!人说我们是演员世家嘛!沒准他们认识她。喏,我给你介绍一个最喜欢妮娜的亲戚,妮娜的大姑妈,哎呀,她当年就忒喜欢妮娜呀,她养了两个男孩,特别喜欢女孩,时常到我家把她抱走,过头两个月才送囬来。后来妮娜读戏剧,其实课外老师就是她,所以妮娜的功课特别好。对了,她俩的关系很亲近,妮娜在医院有事可能托她,你去问问。
妮娜妈又说:不过,她最近換了个手机,买了个名牌,号码也換了,你还得亲自去-趟,她还住老房子,地址我是有的。
万烈刚准备与妮娜妈告辞时,这时妮娜大姑妈正好推门进来。妮娜妈说了句玩笑:刚说要找你,你就到了,那么快的!
妮娜妈把万烈正要找她的事说了-遍。万烈并具体地描绘了一番诸婷的模样,并把事情作了概叙。
大姑妈摇头道:我不认识这个人。她又说:万烈哎,我看这事非同小可,你还可以问问别的探望她的亲戚,不过,我看这里面有蹊跷,那个叫诸婷的,拿出凤戒无非是向你求婚,而且选择在殳嬿出国的时候,她是想乘虚而入,最奇怪的是殳嬿也得到过凤戒,却又丢了,恰恰到她的手,都说妮娜对她和她有那意思,让她和她嫁你万烈,那么显然她和她当中有一个是假的,诡诈!
万烈说:不,大姑妈,恐怕事情要复杂得多,反正把曾探望妮娜的亲戚名字都告诉我,查询要彻底,或许都是白跑也要去问。
就在这天上午,齐团长到符之及家看望他,并带了一篮水果。他说:这两天在外面开会,没来看你,你给我发了两次短讯,我都看到了。现在万烈都已在星星剧社工作,我再找他就不便了。
不过,作为-员领导,我看最起码要有宽大的胸怀,希望团里人才辈出,才尽其用,仕途通达。剧团竞争这竞争那,关键是人才竞争。哈哈。万烈这些年阴错阳差的,我们未曾好好用他,我总觉抱憾。他现在身体好了,反正在沒有铁证说他是杀妻犯前,我还真想用他,哪知另有高就我晚了步!
他又说:有人提出当下剧团搞学馆,似乎不合时宜了,表演教育的竞争激烈,目前有增无减,如设内向型学馆,竞争力不知外向型表训班,所以我们还可商议,让剧团的表训班重新恢复,你意如何?
符之及听到齐团对万烈的那番话,心里并不高兴。他摇摇头,说道:这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夠惨的。原是欲擒故纵,最终却大意失荆州!死了张屠夫不吃浑毛猪,我们剧团人才济济,能教表演的人多得很,不缺他!
齐团长说:不能这么说,万烈有一套表演经验,你不能不承认。这事等你病好了上班再商量。
齐团长走后,他象个被困在笼里的兽在客厅里走动着。看来万烈涉案并未被齐团他们掌握。万烈是个门槛贼精,不会把涉案要害交代的。越是这样,他就觉得自身压力越重。非此即彼。
他又想,这些年来他是替自己定了目标的,就是要把自以为了不起的万烈越抛越远。可是自己却是替单位干,岂不冤枉!万烈是替自己干,肯定要超过我了。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別的且不说,他月薪一万,我才六千,这不行!我起码要有两万,这才祘赢了他。现在自备车也不用亲自驾驶,又有车接送他,美得他!这绝对不行,我要买辆小车,旧富康早该換,要換起码是“奔驰”以上的名牌。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要趁一鼓劲儿,卓有成效地大干一番!
他的脸皱成了一团,如同皱成的一团纸。
耿耿要找第二证人邹华丽,同时可排除她是嫌疑犯。看来也合情理。这让符之及吊起精神,等待案情的终结。
但,他的电脑上又传来一段电子邮件:
符老师:
我是大院里的勤杂人员。你不会忘记我曾发过的短訉。时至今日,你沒有囬答我的问题,让我很为失望。
听听大院里有人怎么在议论你,说你把妮娜老师拤死是有原因的,现在我--例举如下,你说哪一条不是事实?
你与妮娜争当过演出三队的队长,那时领导已决定了妮娜,你却说三队的男演员比女演员多一倍,舞台工作人员皆为男性,所以你说必须由你当头,鼓动你的好友,吵得不可开交。你輸了。
笫二年,妮娜要带个戏下乡,她坚决不同意你来导演,说你的戏油腔滑调,低级庸俗,又给了你"一棒"。
为了上-出戏,编剧给了你-个红包一万元整,你放入口袋,正巧被妮娜看見,她去报告了领导,你受处分,去剧团花圃劳动半年。你怀恨在心。
你在排练厅检到-只钱包,内有十多张消费卡和银行卡,是妮娜遗失在那里的,她说排练厅最后离开的是你,你却说妮娜陷害你,此事大院都传开了,至今沒有结论,你内心肯定是记仇的。
在剧团誰都知道你与妮娜的关系一直很紧张。你们之间的矛盾是早就开始的。
那时她刚进团,你总搞恶作剧,用香蕉皮让她滑倒,把小老鼠放在火柴盒里吓她,等等,她报告团里,你受警告处分,你对她的忌恨也就埋下种子。
她与万烈在晚饭后总是搀着手臂在河边散步,而邬殳嬿却时常与你吵架,你对他俩的嫉妒不言而喻。而正是邬殳嬿跟你闹离婚时,你把妮娜做了,也是可以理解的。
要特别提出注意的,一个文化人作出如此举动令人不信,但你那天是酒气薰天地走入病房,你的神经错乱了,你也许以为自己是在拤死一只小鸡。
……
符之及看到这里,眼眼鼻子嘴巴象似沒处搁似,神情既诡谲又神秘地对白嘉妹说道:我岀于正直去调查妮娜的非常死亡,结果呢,却象马克吐温笔下竞选州长的人,好端端的优秀人士却成了伪证犯丶盗尸犯丶酗酒狂丶贿赂犯丶讹诈犯……对,对对,这个比方太对了……
活该!活该!活该!白嘉妹连骂了他三声活该,一转身,走出门外。
符之及一下跌坐在椅子上,想着到底是谁与他过不去,把真的与假的都揉合在一块儿,一同向他掷来。他在大院里总的说,人缘是好的呀。谁对他有意見闹别扭,掐着手指算一下就那么几个人,主要是排戏矛盾以及工作分配上的不滿,怎么可能白热化到如此程度。他又不能对大院里任何人去讲,反会惹事,只能吃进。
只有对白嘉妹讲,她却是看热闹的态度。显然我曾用莫须有的言行伤害过她,她心里记着呢。一位僧人曾说过,恶言毒语就象钉子,拔掉了,还会在她心上留下伤口。
夫妻真不该吵架,留下的后遗症要花多大气力才能挽回,有的甚至挽回不了。现在他冷静地坐在家里,窗外也沒有风,静得能听到静的声音,这种时刻人只要沒有睡着,脑子里总会想,可我干嘛想这封信,想好事呀!金澄贸易公司专题片!要弄个二十万才行!他打开手机给小靳打电話:小靳呐,你在向宇搞情报有成绩,这次我调你囬文化公司先弄点甜头,外面排戏事暫搁。金澄贸易公司专题片由你导,也由你去談,你的酬金三万。
对方哇地叫了起来,谢符符符总。符之及说什么谢不谢的!呐,我派团里三个美女协助你,包括郁兰,金澄老板喜欢美女,吃飯时,你让她们坐他身边。开价二十万主要理由,请名作家写剧本,由名演员解说,名导演执导,别说你这个姓靳的,编说誰都行,金澄老板对他们屁也不懂。讲话慢些就不结巴了。你要知道,导演的工作是三分艺术七分外交,这是美国大导演说的。我给你创造机会。小靳在电話里又喊起来:对对不起!我的卧底沒能当当当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