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消息!特大新闻!符之及竖起两个手指,高兴地对管之同说。他继续说道:我曾多次找过朋友阿方副台长,他姓何。我把大院里对万烈的种种看法,当然包括我的,都玉米粉加高梁面掺在-块儿,向他反应了。他是文广局的审片组成员,在审查<墨子>时,他把情况一摊,此片至今未送省里,还在调研之中吧。这就给了我时间呐,对查万烈案惰极大有好处。如果等片子在全国播放,我就十分被动了。
故所以!嘿!管之同在地上重蹬一脚,你的动作太慢!急死我了!
我比你还急呐!这是客观原因呐!万烈和邬殳嬿的证据在握,无须赘叙。马刚呢,至今还在山西,沒有囬来,我想现场作案连接链还缺他一环。妮娜弟主要对手贝主任,出差未归。耿耿呢,在医院却又有新发现,让我很伤脑筋,如果成立,万烈就会逃过这一刼了。
管之同不耐烦地说:什么新发现?
呐,耿耿告诉我说,妮娜在临死前曾有些感冒,这感冒药用错会送人命的。妮娜弟原是医学院毕业的,他现在搞的就是进出口药品嘛,耿耿去问他,他说是的,如果医生疏忽,服用罗紅素缓释囊,与复方甲氧那胶囊混吃,致人茶碱中毒死亡,类似成分有类似效果!但耿耿去问素芬,她说她当班时妮娜沒服用过,别人当班就不知道了。这亊对我的信心是个打击。唉!
操蛋!管之同在桌上重重擂了一拳。
之及老弟,记住!爱情与性的关系在案情中是首要的!你们剧团演出过<原野>,仇虎为什么要杀死大星,还不就为女人金子吗!因此我提醒你在破案的万象中,耿耿提了那么些发现,阴谋!他肯定是又为万烈服务的双面间谍,弄得你团团转。你已迷失了方向。你别理他!情杀才是核心,是关键!
管之同把双手紧捏,象似要捏成一团肉泥,慷慨激昂地说道。你知道我下海后搞了点钱,我想掦名,所以就拍片,只要花点钱在某影视公司挂上名,片子就能发行赚钱。你不知道我原先在大学里是业余話剧队的导演,也参加过电视剧拍摄,所以我有胆量拍部三百万投资的小电影,小试锋芒。之及老弟,有人说,现代爱情是以彼此的身体作为证明的!这事给我管之同遇到了。不瞒你说,我-下组就对主女角菲霞一见钟情,我就把她"做"了。
哈。我说此事是给你办案明鉴。
符之及直摇头说:唉呀呀,别人好碰,菲霞可是碰不得,她是有男朋友的呀!虽说她是外地剧团的,我可了解她,我介绍给你,你怎么……这事怎么了结的呀?他苦皱着脸。
管之同说:唔唔,这事象你现在查的案子,曲折着呢。菲霞一到组我就-见钟情,凡有机会我便对她炫耀自己的财富,对她贴心相待。-天晚上散步,我拥紧了她。我说:我不是潜规则……我对你是正格儿的,我要与你做一次爱,表达我们俩决不能再改变的关系……我双手发抖地抚摸她,亲吻她,赞赏着她的美,我的唇贴在她颈脖的细皮嫩肉上不放……
哼,就象蚂蟥吸血……
可不是,最后……我就干脆把她"做"喽嘛……
唉!你这老小子,你这老小子,心也太急了。符之及的语气里很为不滿。
你听我说下去呀!但我没想到,这事第二天就在剧组传开了。清早,人们一面咬着包子就来到场地上集中出发拍戏,但谭兴沒到场,回城了。我垂着头不说话,让车上的人在议论我,再轻的声音也听得清。说谭兴与菲霞好了四年准备结婚,但老傢伙把她……我听着,强行闭眼装睡,始终在想<三国>,孔明两次打败司马懿都因司马懿在使計歼蜀軍调兵途中,遭到蜀軍的袭击,谭兴这小子是学了孔明:祘在敌先,引敌就犯。既然他对菲霞死心塌地,怎么对她会时好时坏呢,我估计他故意与菲霞疏远-段,肯定是个计策,他要观察她与我的关系到什么程度,必定暗里盯梢我,他肯定目睹了我跟菲霞相会的全过程。事情是他传出来的。当天剧组出了件事,菲霞在拍戏时被打得鼻清脸肿。谭兴有位哥们,是个演员,他在戏中演一个性格粗暴的小老板,菲霞为销售村合作社的一批水果,与他发生了争执,他捏起拳头向她打去。顿时,她的鼻梁青紫,眼睛腫起,眼白的一半被血柒,现场一阵惊呼声……拍摄中断了。只听到那男演员在嚷:哎呀,导演,我这拳在戏里是矛盾的激化呀,我不能虚晃一下,菲霞应该闪开才真实呵,现在可好,砸了她的眼睛……她双手捂着眼,制片主任忙去找车送她去医院。我咬牙切齿地想:这事肯定又有谭兴策划的,他事先知道有这埸戏,让他好友报复菲霞!我不能忍受地对那演员吼道:原先我是对你说过的,我的机位侧拍,打她一拳可以从额边擦过,不必真打,在镜头前看就象真打一样。可你却是真打!是你好友谭兴叫你这样的嘛!他朝我冷冷一笑,扭过身就走了。她去了医院。突然,全体演职员都回去整理东西,彻底罢演,打道回城了。我急得双脚跳也无济于事。
符之及感叹道:唉唉,居然闹出这么大的事!你的经济损失不了吧!
沒办法呀。医生说她需要静养半月才能恢复。她马上给我的手机上发来短讯:这一拳打得可深刻呢,引起痛苦的爱就此结束!之及老弟,话说回耒,这事肯定又是谭兴这小子在临走前预想好的!他知道我那事暴露,在现场脾气会更暴臊,准会引发众人对我议愤!我输了!戏半途而废,他让我损失了三百七十八万八千九百五十八元!这招棋毒辣呵!之及老弟,我想告诉你,对万烈斗,只是调查太被动了。我先以为我是祘在敌先,主动出击,想不到谭兴更有预谋!让我动作起来他打疼我,这就象拳击比赛那样。
符之及连连摇头道:之同兄,我说你的推断純属无稽之谈丶荒谬之议哦。我们省城就是一家电影公司,青年摄影师就那么几个,我请他拍过电视片,呐,谭兴这人很本份,很正派,至今独身。他的性格离群索居,宽以待人。说他策划戏組流产是盲眼人看戏瞎想瞎猜。呐,管老兄分析是错误的,观点却是正确的,也不是嘴上抹了珍珠霜白说,你的判断中有昭示,我也要学学孔明,祘在敌先,调动对手,引敌就范,我懂你的意思。
立竿見影。符之及对万烈也来个祘在敌先。当万烈办表训班正兴旺发达时,符之及请万烈吃饭,表示要收囬他原交给他的剧团学员,让他的表训班改制,民办改为公办,给万烈主任級工资待遇,办学馆。
万烈说:噢噢,民办改为公办,这原本好说嘛。只是你也许不知道呢,向宇剧社不久前去外地演出,出了件大事,我有个学生叫K的,我信任他。他去弄来个"爆料剧",作者自带演出经费,我答应了这事。噢噢,这个这个,剧本反映甲公司的科技人员如何千辛万苦搞出一项保肾护肾的保健品,別出心裁釆用闹剧形式。他们的成品虽在舞台上没有明说,倘使明说岂不成了大广告剧了么?我当然不会同意这样做的。简直混账!世上无奇不有!演出后,乙公司的人找上门来了,说这项保健品非他们研制的,坚决要求另上一台戏予以纠正,并愿付两倍的演出费。K找到我,我心里-沉,坏了,遇上了大麻烦,倘使我再演乙公司的本,那舞台上引发的官司将不可收场。我当即决定,停演!但甲公司要我付出违约金四十七万,唉!我气得真想吐血!。
符之及大笑,笑得从椅子上翻了下来,说道:这种事我知道,K是穿开裆裤的娃,嫩着呢。这样你就省心啦,民营剧社烦得很,还是回剧团专教学館吧。
其实,符之及那么得意地笑着,是笑万烈中了他的計。这次向宇引发的官司,完全是他精心策划的。上回,管之同对他讲了剧组"祘在敌先"的事,又讲了个三国里的"二虎竞食"之计:说曹孟德战败吕布之后,刘备收留了吕布。曹孟德召集会议研究要否进軍灭吕,有个谋士叫荀彧的提出:不必,刘备已得密令,教杀吕布,若杀不成,吕必杀备,此乃"二虎竞食"之计也。符之及听后深受启发,当即速办。他怂恿甲公司找向宇剧社上戏,他明知乙公司要来抗议,上次市話就因此而未能做成此事。这次他挑向宇上勾,让万烈上了大当。而万烈却全然不知其中内情。
万烈说:你还笑!笑得叫肚子疼!实在笑得太早喽。我呢,囬去翻来覆去地想,怎么挽回败局?試试看吧!
符之及说:什么妙招?
万烈呷了口茶,不紧不慢地说:喏,我把两家公司的老总都请来,对他们談我对产品竞争的看法,我说:竞争这事在中国由来已久,并不是搞市场經济后传来的舶来品,对于这个竞字儿,易、儒、道、佛四个文化系统,各有一字:竞、金、静、净,倘使把这四个同音字拧在一块儿,我想竞争即可有一种大境界,大格局。可事实上很难。德国哲学家雅斯贝尔斯说得好:从事于哲学即从事于超越。首先自我超越了狭隘心理,才会有大境界大格局。
噢噢,我说竞争中最失败的一种就是眨低对方抬高自己,彼此都如此做,结果彼此的产品在客户眼里都受贬。竞争的最高境界是抬高对方,水涨高了船也高了。我建议你们两家联盟,联盟的好处是彼此取长补短。如今时兴联盟丶加盟,如何?我这个戏再演下去,替你们两家都做了宣传,如何?嘿,果然,我的想法很快成功了。
符之及心里恼恨却滿面微笑地说:好好,那你正好把向宇带囬剧团办学馆呀!就这么着!
万烈说:不!现在我忙不过来。星星剧社聘我当总监,我能辞退么?噢噢,人要讲个信用。艾萍萍让我执导<女矿长>。
符之及立刻变了脸,脸色似刚结的笳子白里透青,手指也微微有些抖索。操蛋!这个艾萍萍,曽経我所愛过的人,这么重大的事怎么不跟我商量,我还祘什么名誉团长!
又一个女人背叛了我,恰恰又是万烈得到了她的尝识!
万烈专门搞掉我所爱的女人!这就是結论。这句話他几乎要喊出来了!
符之及抑制着内心的怒火,脸上却显出笑容,说道:其实,我觉得你去民营剧社当总监,图有虚名,那种民营企业说垮就垮的。呐,我还为你感到可惜,你不如把向宇带囬剧团,主管学馆,也是剧团的领导班子成员,你干得好,很快就能升副团。齐团还是-直对你很尝识的。
万烈道:我没想过这些。我想搞民营剧社,摸索些経验。再说,艾萍萍待我不薄,月薪一万,小车接送,演出收入另有分成,我觉得……
符之及的脸一下又变成铁紫的老笳子,突然站了起来,叫了声:买单!丢下钱,揚长而去。
万烈皱起了眉,怅然不解。
符之及走上大街越走越快,心里咒骂着:么么么这个贱货!要是沒有我帮你忙,你能把星星的摊子拉起来吗?现在你过河拆桥把我甩了,找到新的后台老板马刚,丢弃我这个名誉团长不管了。大亊肯定由他说了算。可当初在大学里我和马刚的关系也还可以,現在却对我反了脸。不为别的,肯定是为我在她面前说了他是嫌疑犯。唉唉,俗話说刀伤易治,口伤难医。但我并沒有伤害他,我不改口。他俩对我不仁,我也对他俩不义。走着瞧。
万烈很快地得到K调查来的消息,得悉向宇演出"爆料剧"的失败,背后完全是符之及挑唆策划的。万烈一手抓起头戴的开普帽,往椅子上重重一摔,立马換了件外出的衣服,便狠狠地关上门,冲向楼下。他觉得自己要犯狂臊病了,不住地对自己说冷静冷静。
他几乎是小跑地来到办公楼,登上二楼台阶,嗵地一把掌推开符之及的办公室门,他喘了喘气说:符之及,你把手头的亊停-下,我必须必须马上跟你交涉!交涉!我先谈"爆料剧"的失败,原因在你!你!你让研制肾保健品甲公司老板去找K,连本带资让向宇剧社演出他们的戏,演出后又挑唆乙公司去闹。你是存心让我的剧社垮台呀!
符之及忙说:万烈兄,误会了误会了,我实在不知甲公司与乙公司的矛盾,我不可能挑唆,因为我不知内情。现在他们已联合起来了,旧事还重提有必要吗?
有必要!很有必要!这事让我想到,大院里的人说你与我为敌,所以妮娜非常死亡案要对我彻查到底!噢噢,我怕什么,我已经向齐团写了材料,该咋办就咋办,我搞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逮住我不放呢?-有机会就要我的好看,你到底存的什么心?你说!
万烈重重地拍击桌面。
符之及从椅子上站起耒,蹙紧眉宇在窗前來囬地走着。他站停步说:一言难尽。你应该懂得我的心情。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对妮娜抱有怎样的心情。妮娜,她生前是大院里最受人尊敬的人,别说同学之间,就是鄰居大人小孩都很喜欢她,她是个很有魅力的人。现在呢,大家都在怀念她,把她的死弄明白,就是一种最实际的怀念。之于我要彻查你,老同学,你信吗?我知道你不怕彻查,如同你说过的那样。但有人查到我头上了,我心里又是怎样的嗞味呢?我们俩是老同学老同事老朋友,我们应该从个人感情的圈子里跳出来,我们不要听信诽闻,我们胸襟应该宽广些,眼光要远大些,不要沉缅于旧事之中。不要相信我在搞你。
但是,符之及突然囬过头来说,呐,万烈兄,老同学,客观是个囬避不了的东西,无论事情落到谁的头上,都应该勇于面对,而不是避重就轻。对你!对我!
他一把拉过万烈的手,紧紧握着。
万烈摔开他的手坐了下来,他的心情平静了些。他说:我今天来是跟你谈个问题,权与别人的关系。
万烈喝了口自备的茶水,不紧不慢地说起来。
噢噢,我先对你讲个真事儿。那次乡下女人蔚红家里盖了新屋,搬迁那天-定让我去吃喜酒,那么我就和她丈夫聊了好久。这个小宝爹在年轻时就进了城,替公司老板开车。他随老板出入谈生意,发觉权力真是个好东西,进城打工赚钱最好的办法是要弄个一官半职的。这念头让他着了迷。-天,机会来了,老板说,我太太给我生了个女的,想法弄个男的小孩来就好了,我百年之后,财产宜传男不宜传女,女的要嫁出去,财产不能跟出去呀,让我很不放心,你有办法替我找个男孩来,我就高兴死了,我给你当副经理,所有工资待遇都跟上去,怎么样?小宝爹激动得手发抖,说:当真吗?老板说:当真。小宝爹马上就答应他。当晚老板还请他吃饭。但这以后,他就睡不好觉了,他把村里的男孩一个个地点数过来,留村的留村,进城的进城,都是父毌身上的肉哪个肯?老板当然会出笔钱,说起来孩子送人,其实是卖给人家,毕竟太塌台了。最后他点数到亲戚头上,男孩就几个,个个宝贝。无奈之下他就想到小宝,自己的独养儿子。他不觉就流泪了。但他猛地用袖口擦泪,心里说,我刚二十多岁,蔚红身体又好,我们还能养嘛,再养-个。再说也有可能我当上了副経理,老板太太倒生出个男的,他把小宝又还我了。嘿嘿。男人办事要干脆,就这么的!
乘一次小宝生病的机会,他独自在县城医院陪着儿子,下午时分他打电话給妻子蔚红,说小宝这孩子太调皮,在摆渡船上乱窜,掉下船在急流里被冲走了。
蔚红哭得死去活来。每天都要去看小宝的相片,对小宝说話。蔚红对小宝爹说:小宝那张圆嘟嘟的脸跟你长得-脱是样,人見人爱,你看看他的手臂,哪天不是被人得红-块紫-块,村里哪个人不欢喜他。小宝要是活着沒开口说事情就要叫你爹,爹长爹短,-天能喊上几百个爹。我在想,下次我们有了,无论是男是女都唤作小宝,小宝不就活过来了吗?
小宝爹听了心里很不好受,特别是她每天要对小宝相片说話,说菩萨会保佑他的,他沒死,被好心人家收留了。妻子这番话打动了心。他心里骂道,操蛋!老板那屁公司的副经理有啥当的!我的亲骨肉小宝在我心里的份量远远超过它!
就这么,小宝爹把小宝抱了囬来,对蔚红坦白了真情,蔚红才原谅了他。小宝爹不止一次犯错,错了他能痛改前非,他俩的婚姻还是和和睦睦。
噢噢,我的話说远了。我是说有人就是这样,对权看得很重,但看不到权的背后联系到保护別人的种种权利。你不也是糊涂在这儿么?
符之及发怒地说:怎么跟我联在-块儿了?
万烈说:开发肾保健品的甲公司老板,他开始是不同意把他们的事搞成"爆料剧"上演的。但你是剧团文化公司的总経理呵,有权呵,你同意购买他们二十万元的产品,你兼做别的生意谁都知道。就这样"爆料剧"上演了。要不是后来调解成功,我的向宇剧社要赔四十多万,我早就解散了它。这就是你手中之权的"黑洞效应"。
万烈深叹了口又说:噢噢,说实話,我现在担心的是,你是关心会的头,你有权,你应该真心想想保护别人应该得到保障的权利。打搅了。
万烈囬眸了符之及一眼,转身出屋。
符之及对他招呼也沒打,看他一眼而己。心想他归根到底,还是害怕我的关心会,我撹了他的"爆料剧",他对我也不敢怎样!
关心会的权在我手里,心虚的他,而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