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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最初的嫌疑犯

在这所省会城市的市話剧团大院里,树林繁盛,河水荡漾。一处是办公楼,-处是住宅区,灰色的老屋,错落有致。老屋建造有些年数,砖墙結实而古老,墙面多处逞弧型,让人想起西欧陈旧的古堡。建筑师对古典城堡建筑颇为靑睐,在当年罕有的艺术单位一显身手。

在小径旁,种着不少槐盘、紫微、金合欢树,还有姹紫嫣红的奇花异草,但真正在在大院传闻独特、怪异的人物并不多。

符之及的妻鄔殳嬿可以称得上一位。

人们都知道,她最初的恋人是美国人,名叫塞斯奇尔,中国名叫王福。其父为美国人,其母是哈尔滨人,住孟菲斯。他从小生活在密西西比河畔,就是歌曲里所唱的壮阔而沉郁的密西西比。后来他作为留学生来到中国的艺术学院进修,与邬殳嬿相恋了。

我们暂且把这段浪漫的校园爱情掠过去,象暴风骤雨那般掠过去。

后来呢,她与符之及结婚了。婚后没有孩子,两人貌合神离,她总觉得他俩乘上的是没有交奌的生活列车。

邬殳嬿觉得在这所话剧团大院里,别人很难理解她,她时常去找万烈,一位身体并不好,年纪四十的一位明星演员、新编剧倾诉。

在他那宽敞的客厅里,她大声地笑,大声地哭,反正比在自己家还要无拘无束。

她见万烈正拿着一只底部的搪瓷有点脱落的旧杯子在喝水,她竟然一把从他手中夺过来,扔到窗外的河里。

她说:你真有能耐呵,家里这么多的东西都能湊合着用呀!旧的不去,新的怎么来吆!

三十岁的她,就这么自由自在地生活着。

她对万烈说,我的丈夫好呀,把我留在团里等着上话剧,说有个本绝对合适她,马上就能上,人家约我去拍电视剧,都挡掉了。

好呀!好呀!我可以象苍鹰一样自由地生活,在高山上盘旋,在草原上寻觅兔子,晚上去泡吧,早上可以睡懒觉,然后起床推开我那扇宽敞的窗开始歌唱。

我的嗓音有奌象普萊斯吗?我最欣赏她唱的“阿伊达”,那是我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一一拉达米斯唱的。

哦,今天天气好热,我的短裤还泡在盆里没洗呢!回家干活去喽!

然后她就从万烈家走出来,一蹓烟地离开那六层楼屋,象个滚动的球般飞快地下楼。整幢楼畄下了她那<歌剧魅影>的女高音:想念我,想念我,在我们分手之后--------

万烈最不放心的是,在万烈妻子妮娜临终前夕,她曾单独频繁地去医院探望,每次囬来都对他叙述她被病魔折磨,何等地痛苦,鼻孔里插着吸氧管,闭着双眼,凭着听力与她交流,她的每句话都在颤栗、呻吟,仿佛恶梦中呓语……

她总是用手帕捂着嘴流泪,克制着,对她说:妮娜姐,你别难过,你要配合医生,你的病会好的……不久,妮娜死了,她总是追忆着她临终前的情景,说殳嬿呵殳嬿,你要想办法,让我死……你要多照顾万烈……

她说妮娜是多次向她这么说的,要让我早点终止她的生命……可医生却不允许,说还没开刀呢怎么就让她死呢,这是违法的,并说她的眼病能治好,让她坚持一下,还说目前主要是要调理好她的心脏,因为她心情很坏而造成的心脏病患,静心是最为要紧的,但她有种种痛苦,她……

万烈听到这儿,那双长长的眼睛楞楞地看着她。他感到了她话里的意思。但他又不敢问,你真的对她动手了?

她掖掖泪眼,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呵呵,她难道真的动手了?安乐死还未成为国际公法,中国也还没有立法,现在做必须要走手续程序,而且这么做祘得上安乐死么?为这事,医生是来问过他的,他是她丈夫,最直系的亲属。医生说现在有的城市有病人遗言的做法。万烈说:不,只到医治的最后一刻。

那,她的死成了谋杀!谋杀吗?这似乎在舞台上发生的事,怎么可能发生在我身边?舞台剧把生活搅惑了,生活变成了舞台?这太可怖不可思议。在生活中殳嬿对妮娜亲如姐妹,怎么可能发生谋杀的惊悚剧?有人逼迫她?有人导演了这幕戏?那又是誰?

他从痛苦里拽出来,又想:要是有人追究,可要受法律惩处的!而且,赔款是个难以支付的大数!……他特地去作了咨询,在我国刑法中,对于帮助他人自杀的行为是被认为"故意杀人","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我为什么这样惊惧?我到底干了些什么?邬殳嬿到底又干了些什么呀?……真该死呀!

还有,他怎能忘记妮娜弟弟在医院闹事的埸面呢?妮娜死后她弟弟幸亏晚到,他聚集了许多亲朋好友在医院太平间的门外。那是一方只能殡葬车可以掉头不大的空间,挤滿了象滿锅饺子沸沸腾腾的人群。他在门外扯起白色横幅:还我亲人!追查病人非常死亡!

这事因为妮娜在诊病时突然去逝,通知家属病亡,就这样简单!呵?呵?妮娜弟叫喊着。

妮娜弟吃准这里有鬼!好端端的一个病人怎么会在打滴时忽然死亡,肯定是输液出了问题。

但医疗方不承认,这事一直闹到笫二天上午。

所有的死者家属都抗议,把死者都关在太平间,不准拉往殡葬场,实在是对所有死者绝大的不尊重!

太平间门口出现了暴力冲突。妮娜弟叫来的铁哥儿们举起大棒向医院的-扇白色的旁门砸去,大玻璃四溅开来,就象爆炸的礼花。人群中爆发出"轰"的惊叫声,有人喊着伤了人么?这是打砸抢么,赶快叫11O!观看的在-旁拥着,挤着,有人喊我的鞋掉了!有人喊别挤了!快出人命了!

妮娜弟实在是太出格,他光着脑袋,太阳穴上的青筋直鼓出来,嘴唇旁挂滿了吐沫。他嘶哑地嚎着,要求当即先付40万赔款,否则就要把太平间的门用木板封掉!这时观看的人群已挤进了小院,近百人把医院闹得沸沸腾腾。

后来耒了110警力,把妮娜弟抓走了,现场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

噢噢。还有,万烈在听闻到传播殳嬿涉案事最让人触目惊心的。

妮娜的尸体运到火葬场后并沒有及时火化,在停尸房里摆了三天。有人说很正常,等待外地亲人,組织追悼会等等,但有人分析是阴谋。

果不然。在一个月色朦眬的夜,停尸房里闹鬼了。窗口被撬,窜进一个白色的"诈尸",那就是邬殳嬿找来的亡命徒么,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叙事人继续道,诈尸就是停尸房里死了又活过来的人。比如被毒气薰死的进了停尸房冷冻的气一薰透过气来,原因很怪。

但邬殳嬿为啥要找个人来当诈尸呢?这就很复杂。怎么复杂,我们再作研究。

那个胆大的亡命徒,披着白被单装作是死去的停尸房里的人,一下活了过来。

他是防止停尸房的门会忽然打开,他一下会暴露,他就会跳窗而出,给他在停尸房的活动找个合理的身份。

他用手电寻找妮娜。果然发现她有枚老式金戒,虽说老式,价格不贵,但是只与万烈的龙戒相配的凤戒。

他马上把凤戒脱下来,藏在衣兜里,还在衣兜外面拍了拍,并扣好钮扣,又按了按。

完成了任务他就从窗口跳了出来,慌乱中他忘记解掉裹着的白被单。

笫二天一早火葬场就传开停尸房闹鬼,有人看见诈尸逃了。但一查,停尸房不缺一人,这事就这样过去了。

叙事人一抹唇,啧了下舌说,这事怎么能过去呢,邬殳嬿得到这枚对戒,她必定会做文章,说对戒是妮娜送她的,她与万烈成婚是妮娜的心愿。这样她就能逃脱潘金莲的终身恶名。

旁边有人咕哝着:哎,我去医院探病,倒是看见妮娜确实戴着对戒的。

叙事人说:那当然啰,妮娜生前对人说过,万烈是龙我是凤,我这枚凤戒要戴到棺材里呢,哈哈哈哈,妮娜笑得那么铁定无疑。

万烈肯定知道她的心意,肯定是希望这枚对戒出现在大家所瞻仰的她的遗体上,但誰在她的遗体上见到了?你们说,沒有。

那我们决不能让邬殳嬿与万烈成婚,这样的婚姻是罪恶的。说完,他双手一背,走了。

这时在草地上风筝比赛的孩子和大人们笑着嚷着,沉浸在-片欢乐之中。太阳特别灿烂,岸边游船开过,人们站在甲板上也兴趣盎然地晀望着高高飞翔的风筝。万烈本来是下楼看风筝比赛的,听到那议论翻肠倒肺地痛苦。万烈转身囬家,一到家就砸了个杯子。

弗洛伊徳说过,如果自我不及时通寸向躁狂症转变来挡住它的暴君,死的本能在使自我走向死亡中経常获得成功。

这是有抑郁症病史的万烈的悲哀呀。

万烈佇立窗前,看着-群白鹭从树梢头飞过去,掠过粼粼水波,向远处湛蓝的天空飞去-----他不停地回想着他与妮娜的婚恋。那时候他们俩刚大学毕业,进了中原小城市的市話。市話处境困难。他们主要替那些新振兴的农村企业与城市企业演戏。收入低。

如今青年人結婚有车有房讲排场,他俩在集体宿舍结婚,请亲戚朋友吃顿水餃。

车呢,是法拉利还是兰博基尼?不,是万烈用胶轮车做成的"大蓬车",每个星期天他们要在车上挂滿雨伞丶吊带丶铁锅丶胶鞋丶胸罩丶内衣裤等等百货到大街上吆喝,妮娜朗声地说:嘿嘿!贱卖贱卖,还有不求人!开塞露!

大冬天时用的空调,是大金还是海尓?不,他俩睡两头,彼此抱着对方暖不过来的脚,紧搂在自己的胸口。

周日下館子来个山珍海味,还是法式大歺?不,煎薄餅夹大蒜或煮山芋喝白菜汤。

万烈自语:我们为什么能共度难苦,不能共享幸福呵?

现在也不知是几月了,大院的那片高大的杨树林树叶儿飒飒作响,河边的苇叶沙沙地摇晃。细浪如同无数的小鯽鱼,在水面上蹦跳,一会儿拉成細细的鱼网,向远处收拢起来------风吹拂着那白纱窗帘,吹进阳光。

万烈要排除内心恶劣的情绪开始写作。他开始失眠,开始神经质地敲击电脑键盘,然后又统统抹黑,敲击Del键,让新写的段落在电脑屏上消失-----

写作时,邬殳嬿时常来跟他神聊,他喜欢,从她谈吐里能得到灵感。但又烦她,她谈着谈着,就要哭,她真象妮娜,有点歇斯底里性格,说到自己最忘不了的,就会拍手拍脚,带有夸张的神情,强调她的那种感情。写作沒法继续下去,但他忍着,还做出愿听的样子,给她自尊。

她叨叨不停地叙述她与他一起演戏的日子。他被借在她所在的外市青年话剧院时,她还没住进这座省会都市的剧团大院,他更不知她已是符之及的妻。

俩人合作得最得意的是同台演契诃夫的《凡尼亚舅舅》(都着中装,如今时髦),他演凡尼亚,她演他的外甥女索尼雅。

他说他特别地惊讶,你怎么会有那么聪明的头脑,把农村姑娘演得那么微妙微肖?

她说:哈哈,现在我快活极了,我跟你在一起演戏,那我就成了世上的神仙!她伸开鸟翼似的双臂,爽朗地一阵笑,尔后抱住他说:舅舅,你在生活里就当我的舅舅吧!还记得不?我说这话,在场的演员们都哄堂大笑------

他们谈得最投机的还有阿尓托的残酷戏剧,皮斯卡托尓叙事戏剧;英国的贝克萊荒诞剧也都有各自的体会。

邬殳嬿其实上台前总要在腮上打上很重的褐色阴影,勾勒鼻线)但身材丰满勻称,尤其是她的眼晴很迷人,有着一种梦幻色彩------人哪,总是用热爱的部份掩盖了其他部份,哪个人是例外的呢!

邬殳嬿对他的赞美就象诗歌那般动人:你沉静而又隽永的面庞呀,在思索什么?平静的双睛里涌动波涛,紧闭的唇里要跳出火热的心!------她就是这么说的,口吻调皮而夸张,但她把他的性格倒是抓住了。

平时他就是那样,不苟言笑,但他心底总是激情汹涌难以平静的。他总是听她说,她喜欢说,他沉默寡然,这就是他们性格相投之处。

-次,她在他家,对他说明了自己是符之及的妻,她会很快地与他离婚的。邬殳嬿-把紧紧地抱住他,目光一动不动注视着他,用她那颤栗的声音,对他说:嗯,我不管,我爱你-------

万烈惊怔住了,全然儍了。他推开她,惊异地说:别,别这样。你是符导的妻,居然整个大院都不知道?真是奇迹。

她扭了扭头一撇嘴说,这有什么,我结婚时就对他说过,约法三章,三年内是试录期,对大院里所有的人都严守秘密,不合适,我们就悄悄地离婚,我们是两个门出入的,人家都以为我们是邻居呢,嘻嘻。

这位总觉得他是被动之人,这时他又觉得被动极了,他直摇头。

她却拿起他的手,说:我不放开你-----

他乞求她:怎么会是这样?噢噢,这不行,你是有夫之妇,你的先生是我的顶头上司,符导是我的老同学,我不能对不起他,再说,妮娜刚去逝不久-------

她放开他,双手掩靣,说:你不知道,我跟符之及已分室居住半年了------我们是形式上的夫妻,我也軟弱,我给他面子,可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万烈看着两行泪从她的手指缝里流了出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符之及与妻子的情感已名存实亡,他不想问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可是她率直地告诉他,他外靣有个女人,是个很漂亮的姑娘,她是杨子江艺术学校表演系毕业的想进我们剧团。

我时常是住我妈家的,可是那天我的姐从广州出差来城里,她住爸妈家,我就没地方睡了,于是在十时左右就回到了剧团里。我象以往一样,取出钥匙去开门,但我听到里边有女人的声音,而且不是在客厅是在卧室,我吓得几乎叫出了声,我便走近卧室的北窗,你知道大院里所有房屋北边都是长长的走道,我一下惊呆了,你猜怎么着,在窗帘上映出了影子:符之及和一个留独辫的女人抱着,就象两棵弯树一边倒-------我转身就走,在街上乱转了一个通宵呀。

万烈呀,我唯一可倾诉的人呀,你说呀,你为啥不说話!

不是的,这是你们夫妻间的事------你不是给我出难题么?

万烈,你告诉我,一个姑娘家能陪你过夜么,这是什么事儿么------

万烈无奈地说:你让我说几句,我就不能不说喽,一个姑娘陪他过夜,也有种种情况,别把他想得太坏。

邬殳嬿朗声笑了起来,她双手抱在胸前,在万烈家的小客厅里快步地走来走去,她突然站住对万烈嚷道:那怕他没有与那姑娘睡觉我也不能原谅!邬殳嬿就是这种人!他也不想想,我们都分居半年了,他还敢那样-------我是个惹不得的女人,我不容他那一套,万烈呀,你知道我心里是多么痛苦,靑年女人是情感最炽热、最成熟、最难孤守的人,人的心灵多么象条河,流走的情感需要流入的情感补充,不然它就干枯了------万烈,我掏心窝子说,我在夜晚时常想着你睡着的。我求你,如你也不爱我,我真的觉得活着没多大意思了,我真想不明白,我都三十岁了,为什么找不到爱我的人?我就那么坏么?我难道没有资格去得到一个男人的真爱?没有资格去成立温暖的家庭?------

她呜呜地哭起来------

万烈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但心里却象暴风雨中的大海波涛翻卷。奇怪,邬殳嬿的性格跟她病故的前妻妮娜那般相似,一个性格沉着、内向、爱思索的人,偏喜欢有噢就是阴阳浑成水火相济吧。邬殳嬿每次来,他总觉得妮娜又活了过来。他很容易在心里萌发对这位合作过多年好同事的情感。

但她是符导演的妻子,他怎么也不会与她发展感情。可是多少回她那亲近的言谈、真挚的表白,不能不让他认真地想一想,该怎么对待?

当他用缓转的语言说出他的意思时,只见邬殳嬿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瓶子往他写字桌上重重一放,说:这里有两百片安眠药,你要是拒绝我,我今晚就把它全吞下去!明天就来我家收尸吧!

万烈顿时惊震,他马上站立起来,拍着她的肩膀说:殳嬿(平时剧团的人都这么称呼她的)你别激动,坐下谈,你到底是怎么啦?------你倒说说,为什么这样出格地爱我呢?

邬殳嬿坐下,把头埋在卷曲的麦穗式的秀发里,她沉静了一会儿,掏出手帕擦了擦眼睛,说:人都说,人跟人是不同的,我这个人想要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我在大学里喜欢上一个老外,就是喜欢他么!毕业后我要做他的妻,他父亲是做皮货生意的,家里还祘富有,那时我和塞斯奇尔计划着美好的未来,他对中国北京有着非常深厚的感情,他说毕业后他留北京,肯定有他演不完的角色,他要当个舞台,电影、电视三栖演员-----可是生活有那么多的不确定,一个早春的清晨,他接到父亲从美国孟菲斯打来的电話,说一场意外的大火,把他公司里的皮货全都烧了,父亲欠了债,让他回去-----这么我们短暂爱情就结束了-------

你知道不,当时我在中戏,因为经济、爱情、失恋种种分心,功课并不好,我是勉強毕业的,所以工作后就要找个老师补课-------万烈老师------

噗嗤一下,她笑了,又说:你看我多自私,我要为自己找个终生的老师--------

呃,我祘什么老师吆,假使你这么器重我,我就只能答应为你做些什么,那我就把这瓶药留下了。

噢,不过我有个条件,你对外可别乱说什么,做个一般意义上的朋友吧,决不能对外张扬-------

不!妻!命中注定的亊改不了------她在他的颈脖上狠狠地吻了一下。

万烈震惊地看着她,头额上猛地沁出一排冷汗。他也明白这是怎么囬事,这是让他最为苦恼最沒法解决的事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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