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落似是对手上的伤没有一丝疼痛的感觉,可众人的心中瞬间一悸。
白泽慌忙去命人去寻膏药,却听紫落又道:“本君的事,不劳神君来管。他尺弋欢喜谁,那是他的事,与本君何干?神君若无事,请回。”
紫落把话说得清淡,凛冽的声音声声入耳,任凭谁听了,心中也难免有些退缩。
看着一地刺眼的鲜红,又看了一眼拿着药膏不知所措的白泽,云慕轻轻一叹,他道:“好歹也将伤口包扎一下,你身子本就弱,切莫伤了神才好。”
“无须关心。”紫落只是轻轻地吐了一句,并没有任何的动作。
白泽几步走到云慕的身边,在他耳畔低语:“神君,您看……”说着,他又抬了抬拿着药膏的手。
云慕自是明白他的意思,接过白泽手里的东西,遣退了所有人,他上前抓住紫落的手。
她一挣扎,他却抓得更紧了。
对他而言,他不许她逃脱。
拉她在台阶上坐下,他一边给她包扎,一边叹惜道:“每次,你总以伤害自己的方式让我妥协。落儿,我们非要这么相互伤害么?”他的声音清清淡淡的,似是秋风拂过的枫林,一片嫣红却带着丝丝凉意。
紫落撇过头,不搭理。云慕又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么?”这话,他像是在问紫落,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明明是疑问的,却分毫没有带在语气中。
顿了顿,他又继续说:“那日,你一身戎装,从下界回来。我正好站在南天门。看着英姿飒爽的你,我当时就在想,这样的一个柔弱的女子,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力量来承担起守护天下的重任?天下对她而言,当真那般重要?我一直在想,有没有什么能改变你。直到那次,尺弋独闯天界,指明要见你。从你的眸子中,我看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光芒。似是一种欣喜,又似一种青涩,莫名难喻。从那时,我便发誓,怎么也不能输给尺弋。”
包扎完了,云慕把她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手心,他道:“落儿,你和他不会有结果的。”他的声音很轻,却怎么也没有办法忽略他语气中带着的那抹疼爱和怜惜。
抽出手,她冷冷地扬了扬嘴角,道:“尺弋不过是个邪魔,本君岂会同他有些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天下万民尚在水火,本君怎能独善其身?虽是仙身,可本君依旧和以前一般。本君可不会独享安乐而放着天下苍生不管。”
云慕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始终什么也没有说。
他走了,留下了一绢帕子,素色的锦缎上题了一首诗:“千里龙钟故城会,相思难解情未倾。冷冷清清归残月,密密疏疏抖寒星。悲雁散,怨鸡鸣,人生聚散月亏盈。忍离珍重声声嘱,万言难胜惜别情。”她知道,那是他的亲笔。
不知为何,她深深地喜欢上了这几行小字。
躺在绒毯铺成的躺椅上,她手里依旧握着那绢帕子。白泽从外边进来,让侍从把清粥放在桌上,他道:“主子,您在紫苏仙君那边睡了这么久,吃些东西吧!”
她只是无声地一叹,随手将帕子一扬,帕子刚落地,便化成了灰烬。她道:“白泽,魔界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白泽简单地回答:“没有。”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此次尺弋回去,似是安分了许多,不敢造次了。”
紫落半眯着眼睛,她道:“他倒是守约。”
接过白泽递过来的清粥,喝了一口,却听他道:“只是……”刚说出两个字,他就打住了。他在犹豫要不要说。
“唔?”听白泽把话说了一半,她略带着一丝好奇地抬了抬眼。
“只是,神君出门之后,一直未走,在外面站了好久了。”说着,白泽朝外边瞧了瞧,眸子里透着一丝不安的为难。
她起身走到窗前,看着远处那个灰色的身影有些出神。
白泽回答道:“主子,要请神君进来么?”
她道:“他愿意在那儿站着,就随他去,理会他做甚?”说罢,她又喝了一口清粥。
“这……”这样好么?纵然不去理会云慕的身份,光是让他这么站在外面,要是传到天帝的耳里,也不见得会是一件好事。
而她,只是清冷地一笑。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依旧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任凭清风拂着衣袂,而她,只是站在窗前,看着白泽打着灯过去,看着他摇了摇头,看着白泽打着灯回来,最后看着夜色将他的身影吞没。
他什么时候走的,她不知道。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白泽说,碧梵仙君来了。
听着是碧梵来访,紫落换了个笑脸,急急赶去。
当年紫落和紫苏一道得道成仙,天上的日子总是太过寂寥,好在结识了碧梵。
碧梵和紫落的脾气是一样的,放下了尘世间的一切,却独独放不下天下人的安危,只要下界有些什么事儿,总有他们两的身影。
刚跨进书房,就见碧梵端着茶杯喝茶,紫落遣退了下人,笑道:“碧梵,你今儿个怎么来了?”
放下茶杯,碧梵笑道:“听紫苏说你醒了,我便来看看。这次神游了这么久,都去那儿了?”
紫落说:“也没去哪儿,只是最近这身子越发得不行了,就闭关修养了。”
碧梵眯眼笑道:“你这么一闭关,可苦了我了。”
紫落笑道:“哦?又出什么事儿了?说来我听听。”
碧梵道:“前两天地府十殿阎罗派了人来,说是请你去一趟。”
“哦?”听着这话,紫落倒是有些好奇了,“能让十殿阎罗派人上来,看来不是一件小事。得空,我便去一趟罢。”
“需要我一同去么?”轻柔的声音却透着不尽的担忧,碧梵是怕她的身子吃不消。
紫落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我这身子,但这身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碍事的。”
话锋一转,她又说:“适才我把你送我的玉佩弄坏了,这手上又少了把玩的物件,着实有些个不习惯了。”
碧梵苦笑道:“我好不容易给你寻了个你喜欢的物件,你说弄坏就弄坏了,可枉费了我一番心思。”
紫落嬉笑着说道:“你最是知道我的喜好的,再寻一件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碧梵道:“听白泽说,是因为云慕?”
紫落只是一笑,并不回答。
碧梵又说道:“罢了,改天我再给你寻一件吧!”说着,他却是轻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