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因为明儿个庙上要做玉皇会,所以道众们也就各忙各的去了。
苏诺是属于那种什么事儿也不插手的,这法/会的安排和布置,自然也轮不上她了,纵然她有一身的本事,但,越是这样,她就越是喜欢把自己置身事外。
一个人在院子中坐了许久,泡着一壶茉莉花茶悠闲地品着,苏诺看着那几只被茶香吸引过来的蝴蝶,嫣然一笑。
坐了许久也没见南宫来找,她摇了摇头,苦笑道:“监院师兄也真是的,又在派遣人做这做那的了。”
说罢,她便起身寻去。
在大殿前,她见着南宫正帮着布置坛场,苏诺也不说什么,刚要走,却听南宫唤了一声:“师父。”话音刚落,他便跑了过来。
在苏诺的面前站下,他行礼道:“弟子给师父请安。”
苏诺摆了摆手,她说:“明天玉皇会,晚上要祝寿,明天还有玉皇大表,这两天你就辛苦一下了。”
南宫说道:“这是弟子应该做的,不敢说辛苦。”
“去吧!”苏诺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苏诺笑了笑。
“这孩子的确不错啊!”邵峰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后,他也看着南宫忙进忙出的身影,颇有感慨。
苏诺轻启朱唇,她道:“当初你为何不收?不用再拿徒弟多的借口来搪塞我了。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这人,我还不了解?。”
邵峰嘿嘿一笑,他说:“不愧是我们家诺诺呀!这么了解我。”正了正神色,他说:“南宫的确不错,但是,你不觉得他好得过分么?”
“你是指他的气质?”苏诺的脸上也带过一丝严肃,“从他身上透出来的气质的确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就连我们庙子上有些修为的道友也不及他的万分之一。”
邵峰接上道:“而且,他好像在刻意隐藏什么。”
“是他的身份。”苏诺轻巧地接道,“若要说他刻意隐藏着什么,那就一定是他的身份了。”
邵峰说:“下一个问题,他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身份?”
苏诺耸了耸肩,“我怎么知道?这就和他是谁一样,天知道!”
“那你还收他?”邵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笑笑,说:“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收的呀!何况,我也说了三个月考验、三年苦行,三年后,我才决定收不收。”
“你太注重过程了。”邵峰说,“不过这样也好,察人而用,这样错就会少一些。”
苏诺浅浅地扬了扬嘴角,岔开话题,她问:“玉皇会,你请道友了么?”
不提这事还好,一说这事儿邵峰就来气:“你还好意思说!前几天,我本想找你商量,结果你总是避客,我只能和几位执事商量了。”
苏诺打马虎眼地一笑,她说:“好了嘛!反正你们都定下了,那我就不过问了。”
“监院老爷怎么站在这里?”很好听的声音在冬天的空气中响起,似是阳光下散落的冰片化开的雾气。
苏诺愣了愣,看了一眼装无辜的邵峰。
邵峰说:“哟,咱们江道长来得挺早嘛!”
“接到你的消息,我就请了假出来了。你也知道,祖庭若要请假,也只能趁着初五之后的几天。”说话间,江连城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苏诺的背。
而她,始终不知道该如何转身面对他。
最终,她还是转身了。她说:“虽然咱们庙上的人足够做道场了,但始终也不得不请江道长过来呢!”
邵峰也调侃起江连城:“咱们江道长可是年轻一辈难得的人才,做高功的架子好看的很呢!”
“咳咳!”江连城可经不起这两人的调侃,他急忙把他们的话题打住,“我说,晚上就要做会,你们还有闲心在这儿瞎扯?”
苏诺笑得风轻云淡,她说:“反正是没我什么事儿,我这个伤残人士还是回屋去呆着,省得成累赘。”
听说她受伤了,江连城的脸色变了变,但他始终没有说什么。
邵峰听出苏诺话里的意思,他就把江连城拉着去确定需要做的那些科仪了。
既然苏诺不愿意再呆下去了,那他自然不会让江连城在她面前多站一分钟,而且,他也担心,若是随他们去,他们会闹出什么事儿。
毕竟都是出家人,这种事儿,虽然本质上是没什么的,但归根究底影响不好。
纵然是祖师爷也说过,这种事儿只能随缘,强求不得。
不是有句话说得好么?“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的道理,邵峰自然明白,他也是一个随缘的人,不然,他和苏诺也不见得能玩儿到一起去。
回到屋子之后,苏诺坐在窗台上,看着院子里的一草一木,不禁轻叹了一声。
当初,邵峰接下了这个庙子之后,他就请苏诺过来常住。他和苏诺是很多年的旧相识,对苏诺的为人,他心里也很清楚,所以,在苏诺提出要有一个人的丹房之后,他就把原先定下是给监院住的小院子给了苏诺,而他就搬到挨着乾道院的屋子里去了。
坐了一会儿,她觉着心里实在闷得慌,就给陆汝禛发了条短信:“红尘茫茫何处家,束缚心魂难风雅。身在凡世不自禁,贪恋人间水月花。应念金鳞非俗物,终因不悟负仙家。”
过了没多久,她就收到了陆汝禛的短信:“若知此事负仙家,即当方便化尘瑕。自古生来死去也,何妨了了舍身涯。”
苏诺喃喃地念叨着这一段,不觉中,眼角滑下清泪一行。她不禁感慨:“当真不愧是吾师!然,就算如此又怎样?大师父,弟子依旧放不下。”
又坐了多久,她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远处的鼓声又响起,她看了看时间,是该做晚课了。
拿上自己的经书,她带上门朝大殿走去。
路上,遇着江连城,她不说话,他也不说。
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着。
晚课,江连城主经,她在后面站着,总是心不在焉。
下了晚课,邵峰叮嘱了她晚上做会的时间,她就回屋去了。
她说,她就不去吃晚饭了,做会的时间会准时到的。
邵峰也不管,和苏诺相识多年,他早习惯了。
只是,江连城的眼里透着那么一抹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