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霜叶拿着自己的酒壶颤颤巍巍来到了楚雄的茅庐前,敲了敲门,屋檐上的雪落了他一身。他等了会儿,见没人应门,就自己推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炭火还是热的,沈霜叶断定他是出去买酒去了,就定定的坐着等着楚雄回来。
过了一会儿楚雄果然哼着小调进来了,手上提着两壶酒和一只烧鸡。他见沈霜叶坐在屋里等他,就得瑟着走进来道:“城主什么时候又记起我了?我这破茅屋真是又蓬荜生辉了。”
沈霜叶叹了口气:“哎,什么城主?不过是天底下一个难得倒霉的孤家寡人罢了,还不如你这个茅屋的主人呢!”
楚雄在炉火边暖了暖手,走过来看到沈霜叶的手上有血,就关切地问道:“兄弟,你的手怎么啦?”
沈霜叶苦笑:“没什么,自己弄伤的,心情不好,就拿血写写字。”
楚雄喝了一大口酒,吐着热气道:“其实啊,我每次见到你都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你知道吗?你说你放着好好的北易国王不做,偏要将王位让给那个不成器的哥哥,害得我这一生的大将军梦都泡汤了,是空有一身本领无处施展啊。”
沈霜叶打开另一壶酒,喝了一口道:“你恨也没用,我就是不会成刚的命啊。”
楚雄吃了一大口肉,又咧着嘴道:“要不是你当年轻易让出王位,你那个贪得无厌的哥哥也就不能发兵去劫掠百里国的镇国之宝,这样玉莲也就不会在百里国遇到不幸了——”
楚雄发现沈霜叶的沉痛眼神,就没有再说下去。
沈霜叶:“你说得对,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如果今生还可以再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放弃王位。只可惜,命运不会再给你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后悔断肠也没什么用。”
楚雄:“好吧,算我哪壶不开提哪壶,不小心提到你的伤心处了,我自罚三杯。”
沈霜叶笑笑道:“你的直脾气要能改过来就不会沦落到住在我这玉灵城的茅屋里了,怎么也得是个大将军啊,现在应该是在将军府里拥着美人喝酒。”
楚雄:“将军府是好,女人就不需要了,我最烦女人了,真搞不懂你这样痴情、整天折磨自己是为哪般?”
沈霜叶:“像你这样的俗人的确是不会懂的。今天是玉莲的忌日,我又找不到人陪我喝酒,就只能找你了。来,干——”
他们一碰酒壶,各自仰首喝了一大口。
楚雄:“斯人已去,你还是早点放下吧。大好年纪的,以你的身份再找个夫人应该也不难吧?这样也有人可以帮你管管你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鬼丫头,你不知道,她现在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上次还趁我睡着的时候剃了我的胡子。”
沈霜叶笑道:“那是因为你的胡子太长了,再不剃啊,就长到屁股上了。”
楚雄:“我乐意——谁都不能随便剃我的胡子,以后再不可以了。这个云儿啊,就是和你一样,一样的不成刚。”
沈霜叶:“我倒不这么认为,我的丫头仗义热情、胸怀开阔、见识超群,倒比男孩子强不少,当然,这也和继承了我的聪明才智分不开。的确是我从小拿她当小子养,现在才发现有点不太对劲。你说,我是不是该纠正一下了?”
楚雄:“呵,我说呢,真是老鼠的崽子会打洞,那丫头自夸的本事果然也是从你这里得来的。看那丫头现在野的,还怎么纠正啊?都是被你给宠坏了。”
沈霜叶微笑:“她身上系着护国的重任,骨子里就必须要有些男儿的豪迈与担当才行。不过,是该再系统地磨练她一下。”
楚雄:“好,从明天开始,我就让四大护**流给云儿当师父,好好把她的野性收一收。”
沈霜叶:“那我女儿会不会被你们折腾坏啊?”
楚雄嘻嘻笑着:“你放心,拆了她的骨头我们照样再给你安回来。这野丫头玩不坏的,你培养不出刚来,那我就来帮你好好炼炼。”
沈霜叶:“……………”一边默默低头喝着酒。
过了一会儿,他们走到被雪压弯的疏篱前,望着满城的玉灵花在雪中绽放,想起当年的江湖纷争与动荡,觉得今日的安宁世界真是来之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