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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焦急中的等待

今年我已经十八岁,这是我人生中尤为关键的一年,这一年,母亲特意到庙里面为我求了一支签,签文上面的内容已经不太清楚了,粗略的记得后面两句“一举首登龙虎榜,十年身到凤凰池。”蒙蒙中总自我认为这是一支上上签,既然是上上签,今年必然有上上运。小时候的我,母亲就认为我将是是四个子女中最有出息的一个,虽然在我的思想认识里面,哥哥一直比我有出息,理由就是,小时候的我从来就没有哭过鼻子,所以也就从来没有享受过在摇篮里生活的待遇。既然如此,我也就默认了,毕竟有出息比没出息要好,至少也比村子里面连初中都没有考取的二狗子强。每次放假回家,看到那二狗子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心里面至少是得意和满足的,当然了,大人也就跟着有自豪感了。

炎热的七月,街上的大黄狗都趴在榆树阴里失去了往日的精神,见到陌生人都懒得去吠几声,充其量只是充满戒心的挣开眼睛打量一番,见没有什么敌意,又安静的耷拉着脑袋继续着自己黄粱美梦的生活。然而,作为上战场的我们,摩拳擦掌,厉兵秣马,就没有了这份闲情逸致,这是没有硝烟的战场,这是决定农村娃子一生幸福的一场战争,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哪怕是为了那只母亲过年都舍不得杀,非要等到高考结束,准备用来给自己的儿子开庆功宴的大肥猪,我也只能选择拼一把了。

中国历史上的七月的七号、八号、九号,对于我们这样的青少年是有纪念意义的,而对于我来说,1996年的七月的七号、八号、九号更是如此。高考的三天,我住在大姐家里面,大姐那个时候已经结婚了,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庭,那三天是姐姐骑着自行车送我上考场,看着姐姐对我抱有信息的表情,我的心里也是很轻松和自信的,当然了,那三天的伙食也是格外的好,姐姐说,家里能不能出个有出息的人全在我的身上了,那时候我的男子汉的顶天立地的形象极具有膨胀性,这种膨胀性在我的后来的生活中依然得到体现。说道现在,一直忘记向尊敬的读者作一次正式的交代,那时候,我选的是文科,选择文科的理由很简单,因为我不喜欢我的化学老师,就这么简单,做人,简简单单才是最清白的,这也是我人生信奉的信条之一。

考场里面很热,并没有吊扇,挥汗如雨的考子争分夺秒全然顾不上老天爷给他们的考验,走出考场后,焦急等待的家长找到自己的孩子,拉着手问长问短,我的姐姐什么也没有问,我也什么都懒得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尽人事即可,其他一切勿需再论,还不如好好的睡一觉,考试三天的晚上,也是我高中阶段睡得最香的晚上,梦居然都没有做一个。高考结束了,最难的是等待,考后三天,我们来到了学校,领取了高考试题答案,自己把分数预估一下,准备填报志愿,根据自己预估的分数,我坚信自己的分数应该不下于580分,那天,班主任破天荒的把我请进了办公室,问我准备填报什么院校,根据我预估的分数,班主任建议我报安徽大学新闻系,班主任我是尊敬的,班主任的建议我是认可的,但我亲爱的哥哥的建议我是不愿意不接受的,最终在哥哥的建议下我填报了上海财经大学经济学专业,理由很简单,哥哥说的都是对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从来话不多的爸爸拍着胸脯承诺,只要四小子能被录取,一切学费都包在他身上,看着一分钱巴不得能够被掰开成两分钱用的老父亲如此大方,我也就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当然,为了表示对班主任的尊敬,安徽大学也是在我的志愿表中的,毕竟师者父母心嘛!

志愿问题解决了,剩下的只是焦急的等待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在八月的一天,班主任打来了电话,那时候,我家里面已经安装了电话,这一切得都归功于勤劳的父亲,父亲除了种庄稼外,平时还搞点副业,做点维修生意,所以家里的生活还不至于太拮据,在家人的强烈要求下,不得已给家里安装了这带有现代文明色彩的现代化通讯工具,叮铃铃的电话声是那么的悦耳,我预感这肯定是好消息,理由也很简单,因为我家电话自从安装以来就没有响过,第一次响当然是好消息了,当我拿起话筒时,电话那头传来了班主任从来没有过的亲切的声音,并明显的能感觉到声音中透露出一种莫名的兴奋,真是很奇怪,这本属于我的喜事,为什么周边的人那么激动呢。班主任的来电确定了一件事,我正式被上海财经大学经济系录取,高考总分为597分,在学校排第二名。为了表示对班级的关心,我顺便问了一下班级的录取人数,本班录取人数为27人,考取率为百分之五十六点二五。说实话,听到这里我并没有多么激动,首先想到的居然是怎么让二狗子知道我上大学的好消息,一想到二狗子的表情我才是真的有点小激动,那个一天在家里只知道摆弄收音机的二狗子,嘿嘿,看你小子不找个地洞钻进去。当我放下电话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爸爸、我的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都站在了我的身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突然有了想哭的冲动,我的爸爸,我的妈妈看到我的表情不是太正常,也都慌了手脚,“儿啊,没考到没关系,我和你妈早就商量好了,今年考不到正常,明年接着来,爸明天去找你老师,帮你联系复读。”听到不善言辞的父亲怯怯地说道,我明显能感觉到我的眼睛是通红的,我更加哽咽了,好半天我才平静下来,搂着两位老人道:“爸、妈,儿考到了,儿被录取了。”爸妈看着我这一惊一乍的表情完全楞住了,以为自己的儿子心智失常了,目带疑惑的看着我,他们可不愿意看到一个失去心智的儿子,见他们不信,我极力使自己平静下来,镇定地严肃的声明“真的,儿被上海财经大学录取了,你们的儿子是大学生了,不信,你们现在就可以向班主任打电话证实。”看我如此言之凿凿,电话当然是没有打了,他们选择了相信我。那一年的夏天,我们全家过得有滋有味,更重要的是对得起那只母亲过年都舍不得杀的大肥猪,最终,母亲为我举办了一场庆功宴,和我家关系不错的乡亲都参加了我的升学宴,当然我的传奇也传遍了整个村庄,毕竟在那个年代大学生还是比较少的,物以稀为贵,凤毛麟角的都是好东西,那只猪的寿命也可谓是寿终正寝了。

神圣的使命已经完成,这个夏天也就是我玩得最开心的一个夏天了,当然我的兴趣已经完全不在家里那台破旧的黑白电视机上面了,毕竟是文化人了,文化人的价值就是存在感和被尊敬感,在村里的小孩子眼里我是大学生哥哥,在大人眼里,我是颇有前途的政坛新星,姑且自认为是吧,在小媳妇眼里,我是有文化的小帅哥,在大姑娘的眼里,我想他们都把我设想成了她们未来的夫君了吧,瞧她们走在路上都要拿眼睛偷偷地瞟着我的那种娇羞的姿态就知道她们内心的真实想法,这些姑且不论吧,我最在乎的人还是那个二狗子,谁让他小时候常常欺负我,俗话说的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我来到二狗子的修理店的时候,二狗子憨憨的冲我笑了笑,“哥,没赶上喝你的喜酒,那天正好赶上去市区进货,这几天太忙了。”看着二狗子光着臂膀正在有力的鼓捣着拆成七零八落的半导体,我对二狗子的看法有了改变。“哥,这是我上市里进货的时候特意到百货商场给你买的,一直不好意思给你,哥,你真厉害,给我们大家伙挣面子。”二狗子把一只黑得发亮的英雄牌钢笔递向我,二狗子啊二狗子,你让哥说什么好呢?你为什么要对哥这么好呢?我不敢看向二狗子,在二狗子的修理铺子里面瞎转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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