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岱所说的,菡完全能够体会,那一夜当她在黑暗中茫然沉沦的时候,岱的出现拯救了她。
只顾着拉着你说话,好像耽误你赶车了。已经过去了两班车。
岱突然站起来,看着公交车来的方向说:下一班车好像没有这么快到。
菡坐着不动:我不赶着回家。反正是周末,晚点回去没关系。
岱重新坐下来,随口问:你不用跟男朋友约会吗?
见到菡的脸色微微一变,岱才惊觉那个晚上菡可能是因为跟男朋友分手而痛苦着。
岱想道歉,那样的话就是摆明说菡是跟男朋友分了手。可是菡什么都没有说过,自己这样自以为是地说的话,反而感觉更加尴尬。
这样想着,两个人之间出现的无话题的短暂沉默更让岱觉得是自己的责任,在情急之下说起了自己的事情:两年前研究生毕业的时候,因为我的女朋友是上海人,所以就过来这里工作。我出生的地方是个小城市,那里的人们过着比这里要悠闲得多的生活。刚开始工作的时候压力很大,每天都要加班,有时候为了熟悉业务,周末也要出差。结果几乎没有时间陪女朋友,经常被抱怨。后来工作渐渐上手了,也有时间了,女朋友家里催结婚。我也想早点结婚有个家,可是上海消费这么高,我又刚出来工作不久,根本没有钱买房子。女朋友说没有房子就别想结婚……
岱刚开始说的时候语速有点快,渐渐地速度慢了下来,声音也低了,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忧郁:春节的时候我回家想跟父母商量借点钱筹够首期,然后再每月还贷。回家之后我才知道我妈妈中风住进了医院,已经半个多月了,家里怕影响我工作没有告诉我。假期结束我要留在家里陪妈妈,爷爷和爸爸都反对。我只能按时回来上班。可是女朋友家里知道了我的经济状况,坚持要我们分手。那天晚上女朋友在电话里又跟我吵了一架,说她妈妈给她介绍了一个证券公司的总经理,有现成的婚房还有轿车,她决定跟那个总经理结婚,要我别再找她。我们是大学同学,相爱了四年,却因为一套房子而说分手就分手了。我实在是想不通,在街上晃荡了很久,来到这里的时候实在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坐在这里看着不停地下的雨,就觉得像我心里的眼泪一样,越下心越冰冷,有一刻都觉得活着有什么意思。这个时候他出现了。后来我就坐着这里抱着雨伞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
岱说到这里突然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个大男人对女人说自己因为失恋而大哭了一场,是不是很差劲?
菡轻轻地摇头:我受到过岱的关心,而且还在岱的面前哭得稀里哗啦的,我能体会那样的心情。我觉得能那样大哭一场真是太好了,根本不用去考虑那么多。我这个人是不是脸皮很厚?
岱听了哈哈地笑起来:不是脸皮厚,是率真。
岱的笑声很有感染力,那样的笑声在耳边萦绕,郁闷的心情也会变得晴空万里。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风也平静了下来。在这个有几千万人生活着的大都市的初春的夜晚,两个萍水相逢的人肩并着肩坐在公交车站,象久违了的朋友一样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