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那年,耿执念只身一人轻轻地来到H市,她只是想慢慢的靠近,远远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和他呼吸着同一片城市的空气。原来打算如来时一般,悄然的离去。可是命运却和她开了一个玩笑,让她遇见了林夕,拉开了这剪不断的缘份,似乎是注定着让她带着满满的悲痛离开了这座城市。
夜晚十点多了,梁景和梁红玉大闹耿母病房。开门的刹那,耿直怔住了。
22年没有见了,没想到再见时却是这个情景。梁红玉,一脸悲愤交加,上来就是给耿直一个巴掌。耿直一脸的诧异。
“你为什么要生下那个孽种?”梁红玉恶毒的说着,“你明明承诺过,永远不会再踏足这里。为什么要来H市?为什么?”一声声的指责,让耿直目瞪口呆。
“妈——”耿执念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病房里站着两个不速之客,母亲侧着脸,右脸微红,明显的被人打了。
她想也没想,上前一把狠狠的推开梁红玉,“你们给我滚!”梁红玉稳了稳身子,“哼,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梁太太,这里不欢迎你们,请你们马上出去,不然我叫人了。”耿执念压抑着内心的怒火,挡在耿母面前。
“叫人?好啊,你去叫,我倒要叫大家看看。”陈佳丽环视着房间一圈,直视着耿母,“耿直,你凭什么住这么好的病房?真是个好女儿啊!卖身救母,多么感人!”
“闭嘴!这里不欢迎你!”耿执念上前,拼命地推着他们。梁景手一挥,她就摔在地上。梁红玉一脸尖酸,直直地看着耿母,“想你也见过顾先生了吧?真是蠢得可以。”
耿执念向她哥哥点点头,梁景和从包里拿出一迭照片。耿执念惊恐地看着,“不——不要——”她上前拽着梁景的手。
梁景一阵冷笑,手一扬,“哗”的一下,一张张照片,全都洒在耿母面前。那一张张照片,耿执念在酒吧的,和钟朗在一起的……耿执念抓着、笼着那些照片,可是耿母还是捡起来照片。
怔怔地看着,摇着头,自言自语一般,“不可能……”“小念,这不是真的,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耿母哽着声,脑海突然浮现出耿执念脖子间的痕迹,还有她平时接电话的躲闪……
梁红玉轻蔑地看了她一眼,“你的女儿在酒吧卖笑,被人包养,哈哈——”“对了,她还是被你的恩人顾西凉**的!”梁红玉靠近耿直,轻飘飘地说了这一句,嘴角上下地蠕动着,声音犹如寒冬腊月般冷。
晴天霹雳,“你——”她的心一阵绞痛,心仿佛被人生生地给挖了,溃烂腐败,一张脸惨无血色,嘴角哆嗦着。“耿直,我恨你,为什么海峰的心都在你身上?连我女的的喜欢的人你女儿都不放过!”
梁红玉弯腰捡起几张照片,“你的女儿长得不错,难怪顾西凉迷了这么久。为了她,请了全国最好的专家给你治病。”轻轻地又将照片扔在地上,“这些就当是我送你的见面礼。”
房门再次被狠狠的地推开,林海峰闻言赶到病房,一脸沉,拉住梁红玉,“你这是做什么?”看到林海峰紧张地维护着,她更加的气愤,压抑着怒火,喃喃地说道,似哭似笑,她一步一步走到耿执念面前,“我一直奇怪,当年你和顾西凉在一起,放着好好的a大不念,现在走跑来这里,原来,一切,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是来抱复的!你骗了所有人!”
仿佛拼尽力气一般,挣脱了梁景的束缚,眼睛里像有团火一般,一步一步地走到梁红玉面前,咯咯地笑起来,“林夫人,您太高估我了,报复?”她一顿,眼睛闪着寒光,“论报复,到底是谁在报复?我妈妈被你们赶出医院,我没权没势,迫不得已我才和顾西凉那样,林太太,人在做,天在看,我自认我从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们的事,偏偏你们非要视我为眼中钉。”
她眸光一转,看着林海峰,吸了一口气,强忍住不让泪水夺眶而出:“我只做过一件错事,那就是选择回来h市……”
“哼,你现在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怎么觉得我抢了你女儿的心意人?别忘了要不是当年林夕的挑拨,我跟顾西凉要在一起了!”耿执念心中一痛,扬起头,一脸的决绝,“您放心,我耿执念命贱,这样有权有势的父亲,我受不起。今生,我也只会姓耿。”
一旁的林海峰脸色越来越白,嘴角颤颤的,脸上浮现的悲痛越来越深,而最后只化作一声大喝,“走!”
梁红玉、梁景和走后,病房里四处凌乱的散落着照片,耿母痴痴地瘫坐在地上,目光锁在那些照片上,无声的流着眼泪。
“小念,是妈妈对不起你。”她哽着声,泪水流进嘴里,不觉丝毫的苦涩,心里的苦,比这不知道稠千倍万倍,她纯良的女儿为了她,竟然遭了这么多的罪。
“我就是死,也不愿你为我做这些。”
耿执念双腿婆娑爬到耿母身边,“不,妈妈,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放弃——”什么都可以。
耿执念伸出手,就像小时候,一样,轻轻的擦试着母亲眼角的泪。耿母揽住耿执念,温柔的来回抚着她的背,耿执念再也支撑不住,嚎啕大哭出来。
委屈、不甘、伤痛……一切的一切,她终于可以找到一个怀抱尽情地哭泣了,一次把心底满满的苦涩哭尽了,滚烫的泪水,就像煮沸的开水,一滴一滴地落入了耿母的脖子间,千疮百孔的心里一阵锥心的疼痛。
夜深人静,耿母静静地坐在床上,手上依旧在摩挲着那本书,眼睛怔怔地出神,似乎在遐想着什么,整个人毫无生气。
许久,她轻声地说道:“小念,我累了,想睡一会儿。”耿执念关了台灯,窝在窄小的沙发上,听着母亲平稳的呼吸声,一会儿她也沉沉地睡去了。
白天的一切就像一个梦,虚无缥缈。也许是今天实在太累了,这一觉睡得特别的沉。很奇怪的是,那个夜晚,耿执念梦魇不断。明明母亲就在身旁,她竟然梦到母亲,梦里耿母一直对着她笑,只是笑得越来越飘渺,然后她的身影慢慢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