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车还没挺稳,季非淳就冲了过去,问题如同连珠炮弹一般不停往外蹦,“少夫人呢?她回来没有?她现在怎么样了?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车门打开,楚天寒没有回答季非淳的问题,抱着躺在他腿上的陶宛宛走了下去。
“少主,少夫人她怎么昏迷了?”看见陶宛宛失去知觉的模样,季非淳急了,连忙靠了过来。
然而,楚天寒却不着痕迹的越过了他,径自向屋里走去,不疾不徐的道:“进屋再说。”
“哦,我知道了!”季非淳不疑有他,连忙跟在楚天寒身后,一瘸一拐的走向医疗室。
此时,原本凌乱不堪的医疗室,早已被佣人们收拾得整整齐齐,丝毫看不出这里曾被陶宛宛大肆破坏过的痕迹。
楚天寒将昏迷中的陶宛宛轻轻放在病床上,动作间难得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站在床边,微微低垂着头,深沉的视线缓缓从她的脸上掠过。
苍白的脸庞没有一丝血色,原本充满神采的双眼紧闭着,就连秀气的眉头也紧锁着,似乎梦到了什么可怕的画面。
眼底顿时闪过不悦,楚天寒不自觉的抬起手,似乎想要将她的忧愁抚平。
身后,一道灼热的目光蓦然投射了过来,带着几分好奇,几分疑惑,几分暧昧……
颀长的身躯微微一僵,周身的气息骤冷,那一抹温柔悄然消散无踪。即将触碰到陶宛宛的手倏然一顿,旋即不露痕迹的收了回来。
“林凡。”像是没发觉到季非淳八卦的目光一般,楚天寒头也不回的低喊了一声。
林凡立刻现身,恭敬的道:“少主。”
楚天寒转头扫了一眼季非淳,“林凡受了伤,你先给他处理。”
林凡闻言一怔,没想到楚天寒居然知道他受了伤,他原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
“谢少主关心!”林凡压抑着声音中的感激,很实诚了深深的鞠了一躬,动作间完全看不出他身受内伤。
“啊?林凡你受伤了?”八卦之魂正要开始燃烧的季非淳一听,连忙将注意力转移,很是吃惊的看向林凡,“小凡凡,是谁伤到你了?你遇到高手了?到底是谁?”
林凡紧抿着唇,对季非淳的疑惑置若罔闻,转身就走了。
没人回答,气氛顿时有些冷场,季非淳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目光有些怨念。
“快给林凡处理。好了之后立刻给我过来!”楚天寒沉声道,语气有些冰冷。
“少主,我知道了!可是,少夫人她……”
“你想违抗我?”冰冷的声音骤然溢满怒气。
季非淳打了个冷颤,不敢多言,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拄着拐杖跟着林凡走到另一间病房。心中暗下决定,他一定要动作迅速一点,尽量早点回来为少夫人检查!
门轻轻关上,隔出了一个宁静的空间。
静谧的夜晚,窗外的虫鸣声有些飘忽。晚风轻吹,乌云飘来,遮住了月亮,银白的光线瞬时有些晦涩不明。
楚天寒静静的凝视着毫无知觉的陶宛宛,深邃如海的眼底光芒流转,变幻莫测。
倏然眸光一冷,修长的手缓缓落在陶宛宛脆弱的脖子上,手指慢慢收紧,仿佛随时都会掐断她的脖子一样。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楚天寒的周身杀气骤现,森冷骇人。
“不……”像是察觉到了危险,原本昏迷中的陶宛宛突然动了,紧锁着眉头,神情痛苦,脸上布满了挣扎之色,苍白的双唇轻启,不安的呓语低喊。
“爸爸,妈妈……不要……我怕……救我……”
楚天寒微怔,卡在她喉间的手僵了一下,随即缓缓松开,眸光冷冰冰的看着陷入恶梦中的陶宛宛。
原本就苍白的小脸,此时更是惨白无血,因为精神的痛苦折磨,她的额上沁出了豆大的冷汗,很快就将她柔软的发丝湿透了。
眸光微敛,楚天寒冷漠的将手收回来,然而一只冰冷的小手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一把扯了过去,贴在大汗淋漓的脸上。
贴在她的脸上掌心顿时感到一股冷汗的湿腻,楚天寒轻皱起眉头,有些不悦的将手抽回来。
“不要走!”随着一声惊慌的低喊,楚天寒感到手上倏然一疼。
垂眸一看,只见那只小手愈发用力的紧握着他的手,不肯放松丝毫,纤细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
那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的力道直传心底,令他有种莫名的震撼。
“不要丢下我……我会很乖……”察觉到他的抗拒,恶梦中的陶宛宛突然低呜着哭了起来,小脸埋在他的掌心,不停的磨蹭着,像是撒娇又像是在请求,好不可怜。
滚烫的泪水滴落在掌心,楚天寒心头倏然一揪,定定的看着如同小猫咪一样哭泣的陶宛宛。
十指连心,泪水滚烫的温度似乎从他的指尖流窜而过,直透心肺,轻柔的将冰封的心慢慢融化。
眼眸中的冷意渐渐散去,他看着她,心头涌上莫名的感觉……那是一种被人需要的感觉。
“我会乖……我会很乖的……不要离开我……我怕……”
陶宛宛将脸埋在他的掌心,闭着眼睛,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着自己的委屈与害怕。
很快,楚天寒便感觉到自己的掌心一片湿润,还有些黏糊糊的。
黏黏的触感,有些恶心,那是什么东西……
楚天寒眼底闪过一抹疑惑,但是很快他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俊脸有些微的扭曲。
眼眸微微一眯,楚天寒恶狠狠的瞪着陶宛宛。
她是故意的吧?居然用他的手来擦鼻涕!
一想到这点,心头蓦地涌上怒气。
可是,当他看见沉浸在恶梦中无法自拔的她哭得惨兮兮的,心中顿时一阵好气又好笑。他想抽回手,却被她握得死紧,哭得也愈发凄惨了。
挣脱不开她,楚天寒别无他法,拧紧眉头。
沉默了一瞬,他才倾身靠近陶宛宛,将她轻轻搂入怀里,抬起手有些笨拙的拍了拍她的头,声音冷硬的道:“好了,别哭了!真是难看死了!”
“呜呜……”像是找到了避风港,陶宛宛使劲儿的往他怀里钻,将眼泪鼻涕都擦在他昂贵的西装上。
楚天寒紧绷着脸,眼角微微抽搐,努力隐忍着心头的抗拒。
突然间,他想起别人说过,如果有人做了恶梦,不要大喊大叫,最好是轻声安抚,否则就会吓到做恶梦的人。
于是,他放低声音,面无表情的道:“好了,不要怕,这只是梦。”
冷硬的声音,平板的语气,像是人偶在念台词一般,毫无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