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死小嘉的凶手还没有找到吗?”
“没……没有。薛总,我们已经尽力去找了,可是——”
“闭嘴!不要跟我说‘可是’!”
躺在真皮转椅上的中年男人重重一拍桌子,坐了起来。他疏着浓密而一丝不乱的黑发,微微上翘的发际线让他看起来严肃而冷酷,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而当他发怒时,整个办公室的空气都似乎下降了几度,森寒隐然入骨。
站在他身前的年轻人打了一个冷颤,把腰弯得更深了。他甚至不敢抬头望上一眼,不敢争辩半句。
“一群废物!饭桶!你说,我养着你们有什么用?”薛平山继续怒骂。
他不得不愤怒——作为集团的实际掌权人,自己的外甥死了,莫名其妙地死在一次简单的任务中,同组的几个人却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任务毫无疑问的宣告失败——这就罢了,毕竟是意外地遇到了飞行者,追击不到也是正常;但是,现在情报部门的家伙竟然敢告诉他,这个人的下落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找——给我继续找。”
他深吸了一口气,眼里透出阴冷的光,“那小子在秦江杀的人不少,特署的人也在找他,如果被他们先一步找到……会怎么样我就不多说了。总之,你们必须给我先找到人,明白吗?我就不信,那小畜生能一辈子躲在深山老林里!只要他敢出现在南方的任何一座城市,他就死定了……”
“是!”战战兢兢的下属赶紧领命,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那……薛总,找到那人以后,要抓活口吗?”
“没必要了。”薛平山挥了挥手,“找到以后,直接让肖镜湖他们去料理了他。我只要看到那小子的人头!”
……
告别许家人以后,白辰继续踏上了漫无目的的旅程。
他一时还没想好应该去哪儿,而且也没有钱。为了躲避可能存在的追捕,他不敢去任何一个地方打工挣钱——天知道自己的通缉令会不会已经被贴在了墙上,甚至电视屏幕里?
白天的时候,他喜欢坐在高楼大厦的天台上,远远俯瞰城市的喧嚣与繁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他才会从天台上飞下来,逡巡在寂静的街道之间,仿佛一只夜隼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五天,白辰不得不承认,除了抢劫以外,似乎没有别的办法能让自己在这个城市里活下去了。
然而他还是没有这么做。
苏阳郡最高的大厦楼顶,白辰静静躺在冰凉的水泥地板上,仰视着天上的繁星。夜风吹来一丝寒意,肚子里的空虚感让他感到身体软绵绵的,丝毫不想动弹。
而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明明很饿很饿,却一点也不想吃东西。
炸鸡、面包、牛奶、米饭……任何一样美味食物的联想,都不能勾起半分的食欲。
但是,巨大的空虚感排山倒海般袭来,像是一个无法填满的黑洞,他能听到,身体里的每一分血液、每一寸肌肉、每一个细胞都仿佛在发出这样的呐喊——
我要吃!
这种诡异的饥饿感对他来说并不陌生——小时候也曾有过,却从来没有这般强烈,以至于几乎淹没了他的思考能力。
饿……
好饿啊……
食物……在哪儿呢……
不知不觉间,白辰的意识逐渐变得混沌。他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仿佛一具**纵的木偶,一步一步地走到天台的边缘,然后,毫不犹豫地一脚踏了下去——
“呼呼……”
急速呼啸的狂风像刀一般刮过他的耳边,强烈的危险直觉让他一下子清醒过来。
他瞬间意识到,自己正在急速下坠,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下一刻,念力爆发式地迸射出来,将他的身体堪堪吊在半空。
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白辰缓缓地降落在大厦背面的一条无人街道上,心跳依旧起伏不定。
他知道,自己必须吃点儿什么了。
“站住,打劫!把身上的钱都拿出来……”
“呶,还是个漂亮的妞儿?嘿嘿嘿嘿……”
这时,压抑着却依然显得凶恶的声音顺风飘过白辰的耳边。
他惊觉抬头,瞬间确定了声音的来源——就在前方拐角处的一个灯光照射不到的小巷里,闪动着影影绰绰的人影。接着又传来一阵拳头对肉的啪啪声和几声惨叫,似乎是有人遭到了殴打。
犹豫了一秒钟,他抬步朝那里走去。
令他意外的是,想象之中的抢劫场面并没有出现。白辰看到的只是两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男人,一脸痛苦地倒在地上。而在巷子的另一端,隐隐约约有一个女孩的背影,正在不紧不慢地往外走去,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轻响。
在看见这个女孩的一瞬间,白辰的大脑突然停顿了一秒。
接着,一股比刚刚更加强烈的饥饿感排山倒海般涌了上来——
饿啊!
他浑身的每一颗细胞都在呐喊,恨不得伸出无数双手攫取空气中的养分。
“我……要……食物……”
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最原始的食欲仿佛在长期压抑之下猛然爆发,一下子淹没了白辰的意识,让思考完全凝滞。
他的眼神渐渐变得空洞,就像蒙上了一层暗淡的灰,属于人性的灵魂逐渐褪去,属于兽性的魔鬼却咆哮着从心底蹿了出来,接管了身体的控制权。
然后,他直直地盯着前方女孩的背影,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跟了上去……
女孩似乎一点儿没发现身后不远处跟上了一个人。她保持着不紧不慢的步伐,一路穿街过巷,最后来到一家叫做“白鸟森林”的酒吧,推门而入。
“嘭!”
紧跟在后面的白辰粗暴地撞开了门。
里面只有寥寥几人。他用空洞的眼神横扫一圈,目光先是落到刚才一路跟随的那个女孩身上,然后是吧台后调酒的侍应生,还有坐在角落里的几个客人……
此刻,在他的视角里,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一个个诱人的面包,像那个女孩儿一样,散发着食物独有的温热与香气。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女孩儿旁边的一个红衣女人身上——她身上散发的光与热是如此强烈,如同最耀眼的太阳,几乎要灼伤他的眼睛……
那是一道美味的大餐。
好饿啊!
他身上的细胞在疯狂地嘶吼,催促他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白姐,就是这个人!”
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指着白辰,气冲冲地对红衣女人说,“他一路跟着我回来,肯定是个死变态!”
“什么?敢欺负小雪!”旁边坐着的两个男人闻言拍桌而起,恶狠狠地瞪着白辰。
但后者完全无视了他们,脚步丝毫没有停下。
“咣当”,一张挡在他身前的桌子被撞翻在地。
而这似乎成为了某条导火索,站起来的其中一个男人忍不住动手了。
“小子,你给我站住!”
他“噔噔噔”地冲到前面,一拳勾向了白辰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