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周里,柳永从未见过大山,看见他的妈妈整天往外跑,在一个雨后的下午,柳永到地里去采菜,遇上从家里走出的大山,此时的他,少了往日那猥琐的笑,露出了纯真的笑容,那一定是从心里开心。“小永,我下周就要结婚了,那女的跟我妈在城里打工认识的,我妈说那女的很善良,长得也很漂亮,不知道为什么就会喜欢我,我前几天就想跟你说,不过你父母在家,我不敢进去”大山幸福的笑着。柳永也露出满脸的欢笑,似乎那彼此的尴尬随着这笑声,早已烟消云散。“真的吗?大山你就要结婚了,”。随着两人的谈笑,不觉已日落西山,阵阵的凉风吹着彼此的心间,还能回到那彼此坦诚相待的日子吗?天静得让人发麻,山是这般的雄伟,群山围绕的不是这冰冷的山村,似乎两人早已消失在此山中。
如水的夜里,月光洒在群山间,风吹过的夜晚似乎永远都是这般宁静,也仿佛是这般的伤心,孤独的人儿,难以勾勒出幸福的未来,也仿佛是如水的夜晚,再也看不见交错的人影,夜,静得发黑,也只有在这月光中,能看见天还依旧存在。
时间回到大山被打的夜晚,“王哥,你那里还需要人吗?要就好,那你帮我准备一间房,我去了再帮我多介绍一些人,费用都会给你的,王哥谢谢了。”大山的母亲故作欢笑,“你生什么气,要是你有用,我能这样,跟你过得猪狗不如,老了、老了人家都报上了孙子,我们连孩子的结婚钱都没有,你当初骗我这张嘴,现在怎么不帮儿子骗过媳妇回来,你还是男人吗?所有事都靠我,你看儿子每天干的都是什么事,再不娶老婆,那天就是我们给他收尸”。大山的父亲怂拉个老壳,只顾自吸着老烟筒,半天憋出一句话“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我管不了”。这被生活压弯腰的男人,是那么的卑微,那么的委曲求全。生活啊生活,让这男人最后一点尊严也荡然无存。
时间回到这一夜,这一夜对柳永是那么的残忍,当他听见父母在谈论大山母亲时,他显示出从未有过的激动,父亲用轻蔑的口气说“大山那一家,真是不要脸,大山的母亲在城里的火车站,出卖自己的身体赚钱,那些人都是些讨不起老婆的老光棍,各种各样的男人,真是丢我们村的脸。”他的母亲也跟着敷和“想不到,看起来一本正经,想不到做这事,不过你也不要出去嚼舌根子(出去说),到时候赖上我们家。”
此时的柳永觉得大山的命运是那么的坎坷,我的好朋友,为何命运对你如此残忍。夜,静得吓人,也只有这样的夜晚,才会有死寂的心。
这一天的大山是如此的高兴,笑容,不仅仅是笑容,那是对洞房花烛夜的深情渴望,而表现出由心而发的满足之情。天空中的太阳正热得凶,但也挡不住这群热心的人儿,起早贪黑的就把该用的饭菜都准备好了,如果是一个城里人,来吃这酒席,也会赞不绝口,农家女人,别的大手艺没有,厨房功夫那真没得说,平时那简简单单的菜,都能让他们的男人回味一晚上,再说今天这菜,已经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大鱼大肉,那美味真让人垂涎三尺,男人们望着这香喷喷的菜,也不禁放下手里的活,一顿美美的评价。
柳永望向那远方的山,那儿,太阳正变成一汪血,山还是那山,树似乎更郁郁葱葱,在这偏僻的村里,正上演着农家大事。
酒足饭饱的人们,都在闹新房。对于大山的媳妇,柳永只知道比大山大十多岁,柳永望向那热闹的人群,看向那满脸欢笑的大山,也似乎丢下那份阴郁,心里也渐渐明朗。大山的目光似乎也在寻找他,但少了往日路口的那份感觉。望向窗外的夜,不禁想起那莽莽苍苍的群山中,一前一后的两个人。这一夜,加促了他们成长,也拉远彼此的心。
两人的未来大志,随着柳大山娶媳妇,而举步维艰,提前接受******的柳大山,对于只趁口舌之快的柳永,每次都嘲讽他,“你知道做爱是什么感觉吗?你连打飞机都没有过,那是比打飞机还舒服一万倍,跟你说也不懂”。柳永觉得他是小人得志。
此时的大山比结婚前,暴躁,总是喜欢喝酒。柳永想是不是知道她妈的事情了,纸包不住火,早知道早好。
往后的日子,柳永很少去找大山,他提前得到了满足,忘了曾经品头论足的欢笑,两人对性的讨论不在那般自然。大山自从结婚之后,极少在家里,有时去城里几天不回家,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显得是那么的沧桑,好像岁月提前在他的脸上刻画了痕迹,也似乎是时光提前临幸的孩子,显得那般苍老。
这一夜注定是让柳永不平静,吃过晚饭的柳永,跑到了大山旁边的树下去拉屎,他不敢晚上去家里背后的厕所,他怕黑也怕那几颗老树。他听到了不该听的事,对于大山的媳妇,柳永就几个一两次,嫁过来的她,有时一周也不见几次,听说是在城里有工作。
“王哥,做完明天,我爹跟你借的赌债就还完了,明天以后我就不做了,不要考虑了,我都三十多了,我想好好的过日子了”大山媳妇坚定说到,柳永感觉想演戏一般,其实早已应该想到,大山家那来钱给聘礼。
心里压着一块石头,柳永怎么也睡不着,大山的母亲这不是害大山吗?给了他希望,又亲手把它毁灭。生活啊生活,毁了一个男人,又要把这年轻人毁灭。
时间回到大山结婚前的夜晚,“就算儿子打光棍,也不能娶这样的女人”大山父亲压着怒火说到,“什么样的女人,你有本事,也不要跟我这种女人过,你个天杀的,你以为我想这样啊,结婚钱,都是跟那人贩子借的,人家女的不要聘礼,我都了解了,他跟儿子结婚后就不会再做了。”大山母亲满脸泪水。
距大山离家的第一天,莽莽苍苍的群山之中走着两个人影,一大一少,一前一后,两顶发了黑的黑帽起伏攒动,匆匆忙忙,象是随着一条不安静的河水在漂流。无所谓从哪儿来,也无所谓到哪儿去,他将去远方寻找幸福,他将看着他一去不返。
距大山离家的第二天,门前的柳树绿得发黑,树尖的叶子慢慢的枯萎。
距大山离家的第三天,地里的杜鹃花红得发黑,花角都是血一般的红。
距大山离家的第四天,门前的红早已化成一汪血,脚印渐渐消失。
距大山离家的第五天,天边红得发黑,红与黑似乎早已变成愤怒的脸。
距大山离家第六天。清晨,阳光似乎不那么热烈,天开始被乌云笼罩,整个天地显得特别燥热,天是灰的,地是黑的,山也翠得发黑。只有大山的门前显得别出一格的红,不过这红也渐渐被天地吞噬。
夜晚柳永还沉浸在大雨初下的清凉空气中,听到了大山不幸的消息,他在城里喝醉了酒,被大货车撞死了,血肉模糊,其他人都不敢上去,最后还是他的媳妇抱着他,“用这钱给我两个兄弟娶一个好媳妇”这是大山的遗言。她拖着他的身体,整整背了几百米,直到他们混为一体。雨似乎越下越大,窗外的玻璃,雨水不停的滴着,勾勒出了大山的脸,这一刻,柳永跑出去,他才明白大山一直没变。
当他的眼看见别的男人拉着她走进那破旧的旅馆,他的心都碎了,他想过万种借口,还是走上那不归的旅途。她的心,在那个男人离开的瞬间,是多么的欢快明亮,空气都比以往更干净了,她接了接雨水,洗了洗苦花的脸,从今天起,她将变得干净,只属于他一人。他给她的温柔是所有这些男人都给不了,她给他的伤痛是所有女人都给不了,永远成为他的独家记忆。
一个月后大山的父亲回家收拾东西,他的一家将去远方那个矿上生活,他这一生对不起大山,他不想今后还对不起两个儿子,用生命最后的力量为他们做的事,村里人都让他留下来,他说在这里,总是想起那些荒废的日子,一家人也没脸在这生活,更想起打大山的日子。
柳永在高山上看着一家远行的背影,还有大山媳妇抱着那一坛骨灰。无所谓从哪儿来,也无所谓到哪儿去,生活驱赶他们不停远行。
“莽莽苍苍的群山之中走着两个瞎子,一老一少,一前一后,两顶发了黑的黑帽起伏攒动,匆匆忙忙,象是随着一条不安静的河水在漂流。无所谓从哪儿来,也无所谓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