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当陌生的阳光照进房间,昨晚睡得并不算好的武天齐依然条件反射般的睁开了双眼,呼吸着经过夜晚的洗礼而变得更为清新的空气,武天齐默默的翻身而起,准备迎接这与从前都不相同的新一天。
只是当他掀开被子,还未来得及抓住叠在一旁的衣服时,房间的大门突然被一只白生生的小手轻轻的推开,紧接着端着铜盆的小依便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咦?少爷你这么早就醒了吗?啊,少爷你别动!还是让小依服侍你更衣吧……”
或许是没想到武天齐已经醒来,刚打来洗脸水的小依在看到武天齐已经起床时显得有些惊讶,只是随后当她发现武天齐在她进来之后依然伸手抓起床边的衣服时她便顾不上惊讶,只余下满心的慌张了。
有些手足无措的放下铜盆,小依几乎是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转身朝床边扑去,只是下一刻映入她眸中的却是已经穿戴整齐的武天齐。
“呜……”
“行了,我这么大的人,穿个衣服还需要人伺候吗?把水放下了就出去吧,我等会儿要去晨练,你就不用跟着了。”看着小依那突然摆出的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武天齐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只得硬着头皮狠下心直接将她推了出去,眼不见心总不会烦的。
昨夜在一起吃过晚饭之后,小依便顺理成章的留在了他的住所,其原因或许更多的还是他对她的怜惜吧,毕竟昨天他看了几乎一天的书,而小依却在一旁挨了一天的饿。
只是留下归留下,武天齐并没有如同小依所想的那般当夜就让她侍寝,反而是在她差点跟着他走进卧房时将她赶去了隔壁的房间。
而今早,又在以同样的方式弄走了让他头疼不已的小依之后,武天齐轻呼了一口气,看着已然大亮的天色甩了甩头,暂时抛开杂念,随意的洗了一把脸,整了整身上那套昨天特意让小依准备的白色练功服后便径直往另一旁的独立院落行去。
整个将军府对于武天齐来说全然是陌生的,即便是他自己的住所也是如此,好在将军府毕竟是重武之地,各处的宅院之中基本上都不会缺少可供晨练的空旷小院落,而武天齐的住所旁自然不会没有。
只是那小院三年来都没有人用过,即便是经常有人打扫,那荒凉之感也不是轻易便能抹去的。
不过周围的环境显然并不能影响到武天齐,当他在院中站定,双眼微微的闭起,白色的衣袖随着手掌飘拂,双手在空中缓缓绘出一个隐隐的圆状,脚步轻移间仿佛与清晨的微风融为一体,动作轻柔舒缓但又仿佛隐蕴着一股无形之势,晨起的清爽让他的动作渐入佳境,双手的划动与脚步不知不觉间形成微妙的和谐之感,而此时武天齐的嘴角才不自觉的微微上扬起来。
无论在何时何地,最为适合在晨间演练的,莫过于太极。
一招一式,随心而发,或许并没有特别固定的套路,但就是这样缓慢的动作,却能与自然相融,增强对武道意境的体悟。
“少爷,夫人叫你过去吃饭呢!”
而就在武天齐渐渐沉浸在武意的悠远中难以自拔之时,不知道又从何处跑回来的小依却直接用脆生生的娇呼将他从感悟中惊退出来,几乎是强行打断了他的晨练……
好吧,我还未曾想到应对你的方法,你倒是随时都能找到机会整我呢……
当然,以武天齐的心境,即便是强行中断了感悟也不至于会对他产生什么不利的影响,而对于小依的莽撞他也并没有在意,倒是她的话让武天齐想起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醉心武道的独居之人,除了练武以外,他在这里好像还有“家人”呢。
也罢,本就打算在晨练之后便去找武烈夫妇要一些东西的,就当是顺路吧。
“我去换件衣服便去……等等!小依你又跟进来干嘛!去外面等着!”
“呜……”
片刻之后,换上了一身常服的武天齐便从房间中走了出来,而这一次也不再需要小依在前面带路了,以他的记忆力,只要走过一次的路他都不会忘记。
而没有少爷吩咐她在前领路,小依自然也不敢走在武天齐前面,只得在其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那宛如委屈小媳妇般的姿态格外的惹人怜爱,只是此刻走在她前面的武天齐是无缘得见了。
“少爷好。”
“少爷好。”
一路上过往的武家仆从侍女们在见到武天齐之后都是恭敬的问安并退到一边,对此武天齐也无可奈何,只得一一点头致意,只是随着越接近饭厅的所在,仆从侍女也是随之增多,武天齐只得加快了脚步,很快就来到了将军府的饭厅前。
“夫人好。”
当武天齐带着小依前后脚踏入将军府的饭厅,乖巧的小依连忙向着主桌的方向问了一声安,而武天齐则是明显感觉到一道目光瞬间落在了他的身上,久久的不肯偏转半分。
不用多想,那目光的来源自然是已经等候他许久的武母了,尽管是有了之前的经验,武母那慈爱的眼神依然让武天齐有些难以适从。
“天齐,来,坐到娘身边来。”
只是无论心里有多别扭,当武母的声音响起之时,武天齐还是乖乖的走到她身旁的位置上坐下,中途没有一丝的犹豫。
“怎么了天齐?看你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小依服侍得不尽心?”即便是不自觉的听从了武母的话在她身旁坐下,可武天齐的神情多少还是有些不自然,而这自然瞒不过武母的眼睛。
而对于武母关切的询问,武天齐有些不愿接茬,可若是他不解释一下的话,倒霉的就是可怜的小依了,虽然她的服侍的确让自己不怎么自在,可她并没有错,只是自己不习惯而已,若是因为这个而让小依受了责罚,只怕自己会很过意不去。
“小依服侍得很周道,只是我有些不适应罢了,或许过段时间就好了,还是先吃饭吧……”
想了想,武天齐最终还是选择了略为敷衍的回答,想来武母也不至于穷追猛打吧。
果然,在听得武天齐的解释之后,武母并没有再追问,在她想来,儿子不适应小依的服侍也属正常,毕竟他打小就和城主千金订下了婚事,为了表示对老城主的尊重,家中也就没有给他安排过贴身的侍女,现在突然让小依去伺候他,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也并不奇怪。
“行,只要天齐你开心就好,小依,你也坐下一起吃吧,今后也算是一家人了,不用像以前那么拘束。”
想通了这些,武母便不再多说什么,反倒是招呼了一声习惯性侍立在一旁的小依,以她将来的身份,已经是够资格和他们同桌用饭了。
“谢谢夫人。”
对此,小依似乎也是早就认命了,很干脆的就坐了下来。
一顿早餐在颇为和谐的气氛下开始进行,武母不时的为武天齐夹着一些所谓的他最爱吃的东西,说着一些他根本毫无印象的往事,只是其中并没有最近三年之中发生的事,或许是有意忽略,也或许是连她都不了解武天齐的这三年。
而随着话题的延伸,不知道在何时起,武母口中所说的就不再是往事,而是身为一个母亲最为关心的事,也就是儿子的婚事……
“天齐啊,本以为昨天就是你大喜的日子,可没想到出了些岔子,现如今婚期也要延后一阵了,你有什么打算吗?”说起儿子的婚事,武母倒没有其余的意见,毕竟门当户也对,蓝心那孩子她看着也还算喜欢,唯一让她有些心结的,也就是入赘的问题了……
只是那是儿子自己在三年前的赌斗中输掉的赌注,此时儿子好不容易有重新振作的势头,关于最近三年的事她是不愿再提及了。
“打算?最近一段时间我想重新捋一捋从前修炼的功法和武技,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法诀或是典籍之类的东西能让我重温一下吗?”听着武母的问询,武天齐随口就将此行最原本的目的说了出来,话语中刻意避开了所谓的婚事,一个小依已经牵扯不清了,又扯上另一个……索性根本不做理会。
在昨天看完自己书房中的那些书之后,武天齐发现其中并没有任何的类似于武功秘籍的存在,虽然那些描述了如今他所身处的这个世界的历史,常识,人文之类的书对他也都算有用,但他此时最想要的,还是这个异世界的功法武技。
昨天的阅读让武天齐对这陌生的异世也有了最为基础的了解,他已经知道这个异世界被这里的人们称为武极大陆,而这个世界并没有他所想的魔法或是斗气,有的只是发展至巅峰的武道。
只是这武极大陆的武道又与武天齐所修的武道并不相同,武天齐的武道重意不重力,只要对武道的领悟达到一定的程度,再简单的动作在翻手之间都能成为犀利的杀招,而武极大陆的武道重力不重意,只要拥有了足够雄浑的“武源”和威力不俗的武技,那便是武道强者了。
显而易见的,武天齐最初所想的融会贯通之法在这武极大陆之中,完全可以得到最完美的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