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贺正吃得欢,头一抬看见阮歌尽铁青的一张脸,风雨欲来。他不禁打了个寒颤,虽说比这阮少爷高了不止半个肩膀,可是气势上怎么也强不起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那个……你吃吗?这鱼真笨,一下被我抓住了,哈,哈!”还没等他哈完,阮歌尽凌空飞起一脚,跟踢沙包似的把他踢到了河水中央。
“你这个野蛮人!”他也来气了,撸起袖子正要上去,突然惊恐的发现双脚被什么东西缚住,一点也动不了。
“蠢货,我今天要了你的命!”阮歌尽气急败坏,腾空跃起,把他按在水里一顿乱揍。
“别过来……”他被揍得眼冒金星,迷迷糊糊的喊了句话。阮歌尽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坏了!这是爹设的八卦阵,我刚才气疯了,竟然自己走到里面!河心一带水面看似清澈,其实下边全是水草和淤泥,若有人要从后边进入竹隐坞,需渡过这条河,被水草阵缠上,必死无疑。
她停止殴打白贺,四处观望。
“你们家什么破地儿。”白贺气喘吁吁的说道。
“你这蠢货,胆敢吃掉长溟给我送信的锦鲤,待我出去,便将你碎尸万段!”阮歌尽还在气头上,很想在白贺欠揍的脸上咚咚锤两拳,却又怕轻举妄动会在沼泽里陷得更深,只好低声咒骂他。
他看她想动不敢动的样子,不由得放松心情,小人得志起来。
“哈哈,叫你不进来你偏来,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你给我住口.”阮歌尽没好气的说。她可不想死在自家的机关里,传出去脸往哪儿放,父亲也会伤心死的。
可是就算她轻功再好,到了这儿也全然没地方使。
“蠢货,我差来监视你的仆人哪儿去了?”
白贺不由心虚,此刻仆人被点了睡穴,在后山的草丛里躺着呢。
“他……在哪里睡觉去了吧?”
“哼,这些下人,一日不管教,越发放肆起来了。”阮歌尽正在待生气,突然觉得眼前一黑,咕咚咚喝了几口水,河水一发不可收拾的灌进她的耳朵与呼吸里。她挣扎着要起来,白贺比她高一个头,站的沼泽也比她浅,因而还能保持呼吸,他沉声道,“别动,小心越陷越深!先闭气。”阮歌尽经过的腥风血雨不算少,却从没遇见过这情况,白贺沉稳的声音隔着水,有魔力似的,她乖乖的封闭了呼吸。
习武之人,闭气是十分轻松的。然而终究也支撑不了多少时间,眼看着阮歌尽的脸开始涨红,他心里乱糟糟的。“要是不救他,等他爹发现了,肯定会灭了我,我连桃花扇的影子都见不到,可是救他,只有一个办法……”白贺陷入了忧郁的思考中,低头的瞬间,看见阮歌尽懵懂的眼睛,在水中迷茫的睁着,丝毫没有平时嚣张跋扈的凛冽。白贺心里的弦一动,猛吸了一口气,俯身含住阮歌尽的嘴唇,往她嘴里渡气。阮歌尽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呆呆的瞪大圆眼睛看着他,待反应过来,立马反客为主,狠狠的吸着对方口腔内的空气。
白贺作为一个正常的小青年,哪儿受得起这撩拨,猛的离开她的嘴唇,在空气里心跳如鼓擂。
阮歌尽获得了空气,又恢复原状,朝白贺挑了挑眉毛,让他继续。白贺内心一阵悲鸣,算了,豁出去了!要是他俩得救,他不成了阮歌尽的救命恩人吗?没错、没错。他自我安慰道,又吸了一口气,吻上阮歌尽的嘴。他的脑袋晕乎乎的,只觉得那唇很柔软,舌头……突然口腔里一阵疼痛,原来是阮歌尽咬了他一口。他回过神,羞愧难当,偏过头假装看月亮。
“公子!公子!”被点了睡穴的仆人醒来,就看见河心飘着阮歌尽的素白衣衫,吓得半死,急忙找来竹竿,将她拉了起来。
这下总算得救了。白贺脑袋里一团浆糊,懒懒的松了口气。看着阮歌尽上了岸,却是抖抖衣服上的水,全然没救他的样子。白贺心慌了,大声叫到,“喂,死矮子!你就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你……”话没说完,就呛了一口水。
“少爷,这个刁奴救不救吗?”
“拖上来,别让他污染了本少家的水。”阮歌尽瞥了水里的人一眼,眼神怪异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