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怜婉的仇恨
掌柜没有毙命，只是不断的在喘息，血流了一地，此时他已经疼的没办法说话，怜婉拿着带血的刀，一步步走向他。
“姐。”床上丑儿喊了一声，怜婉愣着看向丑儿，丑儿慢慢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用手扶着掌柜“赵爷，你撑着一会我去叫人来。”
怜婉上前一步用刀直接朝掌柜后背刺去，丑儿手臂很快的挡到掌柜背上，怜婉想收手的时候，丑儿已经满手是血，原本躲在后面的黑猫，冲上来一口咬在怜婉的手背上，怜婉一把甩出黑猫，狠狠的砸在地上，呜咽了几声就没有声音了。
丑儿声音有些沙哑的问：“这样你是否觉得舒服了。”
“你知道他是谁吗。”怜婉吼着丑儿，现在的模样就和一个泼妇一样，完全不像之前那样“他也是那帮人里的一个，难道他不该死。”
“姐。”丑儿慢慢的站起身来“我当然认识他，当年是他放了我们的。”
怜婉瘫坐在地上，泪水不断的流出，耳边丑儿说：“第一次看到我就知道，他把我和弟弟放在衣柜里，要不是他我也不可能活着。”
丑儿走到黑猫那里，从地上抱起黑猫，放在怀里“这么多年，我一个人飘飘荡荡的，有时我还想当时如果死的是我而不是弟弟是不是会更好一点。”叹了一口气“如果我死了，留弟弟一个人在世上他是不是很可怜。这么多年让我们活下来的理由就只是仇恨，姐你不累吗。”
丑儿轻轻的抚摸着黑猫“宗祠的人也是姐姐你杀的吧，杀了这么多人，姐姐你心里舒服一些了吗。”
“在我离开家的时候你才刚刚会叫姐姐。”怜婉干笑了一下“我以为我能成为张家的骄傲，我当年挺恨你的，因为你的出生，家里的所有人的关心都给了你了。”看了丑儿一眼“我一直很傻，傻傻的以为攀上了押送将军我的机会就更大了，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就知道我当年有多傻。”
“我很脏，这么多年为了活着，什么人只要有钱我都愿意。”呵呵呵呵的笑了笑“你之前骂我也是对的，最下贱的女人也不过是我这样子吧。”朝着丑儿看了看“我以前觉得我就这样了，什么时候死了就结束了。再也不可能风风光光的回张家，我怕也恨你们。”
她一个人趴在地上哭了起来，哭了好一会她又开始说：“那天有一个客人喝多了，他说他当年睡过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就是玉莲。那时候我才知道让我害怕的张家，已经不在了。”吞了一口唾沫，用带血的手背擦了一下眼泪，脸上沾上了一些血污“等我醒来的时候，那人已经死了。第一次杀人其实我还是害怕的，那天我一个人打算死了算了，张家没了说实话我反而觉得轻松起来，再说即使我不死，被官府抓了一样也是死。”说着又笑了“我白绫都挂好了，王爷路过救了我，他问我大好年华为何想不开，我给他说了我的事。他说可以帮我报仇，有仇可报也是活下去的理由吧。”用手把挡在眼前的碎发撩到脑后“我有时也会自不量力的觉得，他也应该是喜欢我的，后来我才知道他也需要一个理由活下去。我的仇他能帮我，他心里的愁苦就没人能帮了。到头来我们都是可怜人。”
没有人搭话，再看向丑儿，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晕了过去，怜婉起身摇了摇他，没有反应，他手上的血依旧没有停，血已经把猫的毛都打湿了，粘在一块。
这时宋肆推门而进，看了怜婉一眼，直接走到床边掌柜的面前，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塞进掌柜嘴巴里，然后拿出一个小瓷瓶，在掌柜的伤口处到了一些，看样子应该是金疮药一类的。掌柜这边弄完之后，他才丑儿这边走过来。把剩下的药都倒在丑儿的伤口上，做完了这些才看向怜婉。
“你报官吧。”
“报官对于你来说没什么用吧。”宋肆笑笑“我不知道你们是有多大的仇恨，但在我宋肆的地盘最好是收着点。”笑着说可是话里却没有笑意。
怜婉脸色不好的站起，踉踉跄跄的往外面走，宋肆等他走后把门关上了，对着空气说了句“看好了就出来帮忙。”
“哎，你姐也很不容易啊。”说着小桃儿从空气中走了出来“你一点都不动容。”
“你帮我去看着她，估计赵叔应该是那批人里的最后一个了，现在她已经没有目标了。”宋肆挽起袖子，从丑儿的怀里拿出黑猫，黑猫已经没喘息了“连累你平白的一条性命。”
“它没那么容易死。”小桃儿接过黑猫“我先替你养着。”
等他们都走了，宋肆对着躺在地上的掌柜说：“人如果死了，幸福和痛苦都没有意义了吧，你这样活着反而是赎罪吧。”
怜婉没有回醉仙楼，游游荡荡的走到了张家祠堂，在外面荷花池边呆呆的坐着。还好没进去，要是进了祠堂小桃儿就没办法了。好在现在天气不冷，她就在这呆一晚上也没啥事。看着怜婉没什么事，又看看自己手上的猫。是受了伤，骨头几处断开，要是换其它的猫一定没有活路了，他的手盖在猫受伤了的地方，用力的按了下去，从手心冒出一些细小的须状物，这些须状物进入猫的体内，等了一会拿开手的时候，刚才没有呼吸的猫咪居然睁开了眼睛。
“别出声啊，本大仙还有事要办呢。”黑猫看了他一眼换了个姿势就睡了。
第二天宋肆找人把怜婉带了回来，其它的事宋肆闭口不谈。怜婉的状态很差，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等郎中看过开了药，宋肆才走到床边。
“昨晚掌柜跟我说，他当年是对不起张家，你要怎么对他他都认了，但是不能伤害丑儿。”宋肆看着怜婉，脸上没有任何笑容“还有他说当年的事他们也是被人收买了，你之前杀的人都只是爪牙而已。”
“呵呵哈哈。”怜婉突然笑了“我很可笑吧。”
“难怪齐王死都要给你弄一块免死金牌，可惜免死金牌只能免死不能免罪。”宋肆越说脸越冷“你这样的行为和当年那些人没有区别。”
“你这样做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而已。”说话间宋肆的模样在变化“即使这样做你的愤恨也没有平息下来吧，姐姐。”宋肆的脸变成了另一个样子，眉眼间竟然有几分和怜婉相似“为了仇恨我们都成了怪物。”
“你是谁。”怜婉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人，她不相信这世上真有牛鬼蛇神。
“我是宋肆也是丑儿，是你的弟弟张金安。”看着怜婉，脸上依旧没有表情“这些年像鬼一样的活着，渐渐的自己也变成鬼了。原本的我可能还没有丑儿活的自在。”
怜婉依旧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人。
“你还是习惯我这个样子。”转脸他又变成脸上有一大块红印，背又点驼腿又点跛的丑儿“姐。”连着说话的方式都变了。
“你到底是谁。”怜婉缩到床的一角，有些恐惧的看着丑儿。
“心里有鬼的人才会怕鬼。”说着走上前“姐，前世种种该忘的你都忘了吧。”
“不，你走开。”说着挣扎着推着靠近的丑儿“你不是我弟弟，你不是金安，你不是....”说着就晕了过去。
窗外一抹粉红掠过，风一吹就散开了。
过了十几天醉仙楼重新开业，改名聚仙阁。人都没变，只是花魁不再是怜婉，东家换成了宋肆。
怜婉削发出家云散庵，道号静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