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个大蠢驴啊!
原月想着李家的公子大声吟唱的样子,那一定很是欢乐,不过,这么做有些不地道吧。“这张家小姐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虽然李家公子不学无术,可,大庭广众之下被耍,也太难看了些!”
“难看才好呢,你不知多少人看笑话呢,嘿嘿,嘿嘿~”徐娘半老的媚娘笑得花枝招展,“你不知那个李天多嚣张,每次来我这里都要最好的画舫,最好的姑娘,如若不理会,他就带着一些兵痞,说着搜查罪犯,把我的客人啊——都吓跑了,这若是不依他啊,生意都没得做了,好在姑娘们怜惜我,他一来,总有人来招待。”
媚娘一边说着,一边低下头来,咬着原月的耳朵,“你不知道,我的姑娘们听了这事,偷偷地笑了很久,咯咯咯~”
“这金陵城里,不是还有比守备大的官吧,比如秦云麓的哥哥,那还是御史大人呢,对了不是鲁家才是地头蛇么?”原月很是奇怪,这是金陵啊,又不是天高皇帝远的偏僻乡下,这么嚣张可是很容易得罪人的。
“他呀,他也是上不了台面的,除了青楼里砸人,再就是街上调戏个民女,欺负欺负百姓,从来不参加那些豪门公子的聚会,说是:看不惯人家的做作,实际是他不学无术,怕丢脸,其实他也没那么傻,有些得罪不起的人,他也会离得远点。
就这么个欺软怕硬,没啥本事的人,就喜欢到平民这里耍威风,他的狗腿子很会察言观色,情况不对就把他带走了,所以他才成了金陵的小霸王。”
“媚姨,媚姨,快点儿,小霸王的狗腿子来了——”外面的小丫鬟惊慌地喊了起来。
“小玲,别着急,咱们这就过去。”一边示意着原平兄妹换了只小船,“少爷想不想看热闹,今天的小霸王准备报仇呢!”
惟恐天下不乱的原月立即叫着,“好啊,好啊,咱们看热闹去!”
媚娘笑着对小船上摇橹的小丫头说道,“秀丫头,今天陪着两位公子吧!”
“知道了,媚姨!”只见那穿着翠绿色衣服女孩扬起头来,笑眯眯的样子,就像明媚的初阳,她晃着头上的双丫髻,“两位公子请上船!”
“去吧,去吧,有事就问秀丫头,这秦淮河我还离不开呢。”媚娘说着扭扭身子走开了。原月看着和气的,缓缓摇着橹的小姑娘,“咱们是现在看热闹去么?在张家门前么?”
“对呀,据说小霸王被张家小姐嘲笑后,非说张小姐对他有意,已经给了他情书云云,今天他是准备带着媒人去张家说亲去。
你不知道啊,一听说张家小霸王想要说亲,这几天媒婆走的走病的病,没人愿意做这种缺德事啊,你说若是张家把媒婆赶了出来,那得多没面子啊!
可如果张家迫于压力同意了,那——那张小姐可怎么办啊?这媒人讲究的是合两姓之好,这,若是强迫弱者,会遭报应的。
不过,我觉得张小姐是个有主见的,张员外也是爱女儿的,定不会轻易答应。”
小丫鬟一边摇着浆,一边自顾自地说着,微风吹起她的纱衣,在水面上飞扬,整个秦淮河被映得翠绿翠绿的,两岸是白墙灰檐黛瓦,偶尔还探出一串火红的灯笼——露出茶社的一角:拎着鸟笼独自品茗的,两人对饮叙话的,还有那三五成群棋盘对弈的……
本来这情景很是和谐,可一声大喊毁了这份闲适:“我要——悔棋,重下!”接着是阵阵的嘘声。
“公子,公子,您别再下了,快走吧,晚了,小霸王该把聘礼送到张家了,您,您真的——”
“下棋,下棋——,我去了又有什么用……再说张家小姐又没说过喜欢我,何必呢?”
“难道,你就眼看着张小姐被那小霸王欺负,范青——你真的不去么?你个懦夫!”
只见那人好似被人打了,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不断说着,“我,我是懦夫!我就是懦夫……”
“少爷,少爷,快起来!张昘过来了,张昘!”
只见一个小男孩冲了进去,对着刚才那下棋的男子就是一下子,“我打你个没用的!枉我还想着你做我的姐夫……”
接下来茶室乱了,一伙人打了起来,旁边的众人有的拉架有的起哄,乱哄哄的。稍远处旁观的两人反到引起原月的注意,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只见前面的那人穿着青色儒衫,身材适中,后面的那人穿着贡缎的湛蓝色袍子,一身的富贵,由于背对着光线,直觉应该是俊秀的青年男子,他们不像是看热闹,说不清动机,只是站在那里,有些奇怪。
……
随着小船继续前行,声音渐杳,渐不可闻,小丫鬟则唱起了江南好的歌谣,一路向城西荡去。
原月一行走得不快,很是休闲,路上还买了些小吃,一路走一路剥着菱角,等停船靠岸,来到西坪巷的张府门前,周围已经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人了。
只见着四五名大汉抬着一只红红的箱子,后面还有个脸色尴尬的媒婆:这,这样说亲可不和规矩啊,可,看着旁边那鼻孔朝天的李天,有些微胖的许媒婆说了句:“公子,许某这就,这就上门了,您先,您先外面等等。”
“去吧,快去,我李天来求亲,谁还会不同意的,记得拿好张小姐的庚帖把她叫出来,今天我可是包了秦淮河上最高档的画舫……”
许媒婆一听这话,心下暗道,赶紧敲门去吧,哪怕最后被赶了出来,这李公子真的是二啊!画舫是啥,管你是否最高档的画舫,谁家去人家府上求亲,带着青楼画舫的?这——再听下去,真不知他还能说些啥,唉——丢人啊!
不说许媒婆如何进了李家的门,单说门外的李天找了个树荫处大咧咧地坐着,旁边几个的狗腿不断地给他端茶送水,“爷呀,您真不用亲自过来,我想那张家小妞还不得乖乖地出来找您,像您这样玉树临风,举止潇洒的青年郎君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是呀是呀,自从一年前在大人寿辰上见过公子,我就被您的风采迷倒,只可惜身不是女儿身啊,这张家小姐真是好福气……”
“那是,那是,我家的少爷可是金陵城里独一无二的才俊!”
“噗!这句话在理,果真是独一无二!”随着笑声走出两位公子,看着一桌神态正是路上看到的那旁观二人。
李天和他的众狗腿看了看两人的打扮气度,尤其那一身湛蓝贡缎,浑身透着一股贵气,令人不由得收起轻视。
只见那青衫之人礼貌地拱了一下手,“见过这位兄台,金陵果真多才俊!”说着就把蓝衫男子拉至一旁,不知低声说了什么,两人来到原月不远处也坐了下来。
原月这才仔细看看两人,看起来大众穿戴的青衫儒袍,好象材质并不是江南常见的棉布,而是来自川南的蜀锦呀!这可真是低调的奢华,原月对着二人的身份很是好奇。
小丫鬟秀儿帮着原月也找了个阴凉之地,手指着那扇黑漆漆的大门,不无可惜地说着,“虽说李家如今不显,想当初李家老太爷也是位列三公的人物,谁让前太子一家子倒霉,这位也跟着退隐了,唉,好好地张家小姐竟被这种无赖欺负。
这,周围这么多看热闹的,怎么没人出来打抱不平呢!”
“别着急啊,没看到张家还没动静么?”
原月低声回答着小丫鬟,注意力却放在那两人身上,尤其听小丫头的意思:这张家竟然还是原太子也就是韩王一系的人,那么他与这次的重新启用的户部侍郎张庭之有关系么?
回想着,两人的说过的话,那蓝衫之人应该与张府有瓜葛吧,青衫之人虽说语气比较怪异,但听在李天耳中还是难得的友好,他竟然对着两人笑笑,然后说了一句差点让原月把嘴里的茶水吐出来的话:
“我爹是李刚,你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