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布结案后的萧律一直沉默,他不明白,为何一直遵纪守法尊老爱幼的自己会被人误会,他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虽然不甚清晰,可怎么看也不像欺男霸女的无赖之徒啊!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所谓的权贵富豪,就一定蛮不讲理,欺行霸市么?
“殿下,殿下!既然乌龟知府偏帮着王家,咱们……咱们也想想办法。”
“小喜儿,你是不是有啥主意,说吧!”
“咱们,咱们找人给崔乌龟送礼吧,如此这样……”只见扮作小厮的小太监凑到萧律跟前,如此如此地说了一番。
“这样,能行么?”
“能吧,不是崔乌龟怕老婆么,这,只要他家母夜叉把钱收了,咱就……”
“那,你,你千万别找钦差里面的人,最好找个他们府里的衙役,或者那个王家的远亲。还有,外面的人认识你吧,最好换个人……”
“不是这次钦差队伍里来了个扬州的新人么,我找他问问看……”
被小太监喊来的化名程飞的洪晟一听殿下的意思,立即答应下来,说是尽量找个王家的亲戚,不过为了避免意外,他也转了几个弯找人。
大概七月中旬的样子,王放的外甥周仁想要关东街某十字路的一处食货铺子,可那掌柜多少钱不卖,这时有人和他出着主意:给着衙役一些钱财,让他们三天两头找他的晦气,保管他撑不住。
可他没想到的是,那些平常惯拿卡要的衙役,这次竟然不肯作声,为啥?原来还是怕着钦差大人。
这,咱们找些合理的请求总归可以吧,可那些衙役前面已经拒绝过了,这怎么还好意思同意呢。
于是那人给他指点着门路,赶紧请知府夫人喝杯茶水聊聊天,听说那年轻的知府夫人比较好这口,尤其喜欢年轻的后生。
这人立即递上片子,还带着个英俊小厮,献上纹银百两的字画一副,然后和知府夫人聊起了生意话题,顺便聊聊府衙的创收问题。
这不聊不知道,一聊吓一跳,原来做生意竟有那么多学问,知府夫人对于这个府衙创收更感兴趣。
咱扬州府这么大的府城,这客栈酒肆的卫生一定要达标,尤其是饭店,无论如何不能有老鼠出没。
至于铺子卫生达标标准之一是——在指定的地方放补鼠夹子,对,就是捕鼠夹子,没放置的要限期整改,罚款或者关店。
老百姓齐声叫好:这可是利民的好事情!
大概过了三五天,再来检查成果,“怎么没捕到鼠呢?哦!原来是没用专用的捕鼠诱饵,三元巷有售,咱们也代卖……”
店家一看,老鼠夹都买了,不差这份捕鼠诱饵了,买吧,买了就过关了。
又过了七八天,“怎么还是这些诱饵?你们怎么能欺骗老鼠呢?过期了,作废!卫生不达……”
“啊,别开单子,我们再买份捕鼠诱饵……”
“记住啊,捕鼠诱饵每天更换,每袋可用五天,五天后我们再来……”
……
周仁这次很轻易压低了价格把那重点照顾的食货铺子盘了下来,卖烧鸡的胡吉利则把每只鸡的价格上调了4文,调整原因写了公告,就贴在卫生达标绿色店的标签旁边,大概意思就是:本店面积适中,按规定放置了3只捕鼠夹,每袋捕鼠诱饵可供一只捕鼠夹5天之用,近半个月,本店用于捕鼠投入620文,卖出鸡约160只,为此,咱的鸡从未被老鼠亲密接触过,请放心食用!
自从商家把成本转嫁到货物身上,老百姓不愿意了,原来这每只鸡的价格也就20文左右,现在每只上涨4文!4文啊!可以买两捆柴禾,两只包子了,四只馒头了!
咱告状去,状告知府乱收费,乱摊派,听说知府夫人收了那人的好处,所以才兜售捕鼠系列,得到的钱他们三七分帐啊,你想啊,那人虽只拿了三层,可这,这基数有多大啊!
刘文达收到状纸的时候,脸上的颜色变了几遍,估计是想笑吧,尤其那个写状子的讼师,不知是无知者无谓,还是真是胆大啊,竟然在讼状上直接写着:状告崔德灏及崔李氏,……,
崔李氏性淫,七月十八日,收字画百两,俊男一名……第二日该男精神委顿,步履蹒跚……
听到案子的萧律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小喜儿,你,你真行啊,这么精妙的主意是你出的?”
小喜儿立即摆摆手,“哪里哪里,我和程飞商量的,他后来找的那个人才叫厉害,说是莫不如直接送个生意上门,你不知道,衙门里那些人高兴坏了,这个钱真是好赚!
不过,嘿嘿,那讼师是我找的,诉状是,是我要求他这么写的,怎么样,这百两银子花得值吧!”
“值,太值了!估计那崔乌龟要气死了,哈哈!哈哈!……”好久没有开怀的萧律大声笑着,先不管能否收拾他,至少这崔王八称号要落实了,真是——不亦快哉!
由于状告知府,有着5000边卫,顶着钦差称号的刘文达趁机在知府衙门接见了状告人,查找相关证据,尽快落实,然后一本折子递了上去——这裁决判案貌似有些越权了。
约么半个月后,结果下来:崔德灏之妻崔李氏收受贿赂纯系误会,该字画经过鉴定,只是后辈自己闲时所画,作不得价,至于英俊男仆则系流言;巡抚衙役强售捕鼠产品一事,出发点不错,但不应强制出售,命令崔知府整顿衙役素质,不得强制推销,对于卫生达标酒肆货铺应有所标识这点可以保留……
判决下来的当晚,扬州城又遭到倭寇袭击,此次倭寇袭击打劫对象很明确,知府后院的小金库,首富鲁平章的府邸库房,只是正在鲁府做客的王洪生受到波及不幸殒命,鲁平章重伤……
刘文达立即把5000兵马撒了一半出去,寻找倭寇线索,同时把原平萧律还有洪晟叫到跟前:“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么?”
“这,倭寇这事不是我做的!”萧律赶紧说着,原平也摇着头表示不知情。
处于兴奋中的洪晟突然间一个激灵:难道这不是你们做的?可,可我也没做啊!
他立即紧张起来,“我,我们设计坑了崔乌龟,但貌似没成功……倭寇的事,我们真的没参与……会不会,会不会是他们自导的?”
刘文达看着几人的否认,他突然间郑重下来,“如果这次不是你们干的,那,那到底是谁做的?倭寇的事,如果没有杀了王洪生,我倒相信他们是自导自演的,可这王洪生是他们的第一智囊,这,这绝无可能!”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鲁平章重伤,王洪生被杀,想想就振奋人心啊!
可,可这莫名其妙地振奋人心总感觉不太真实,这会不会有什么陷阱?
原平不断回想着事情的发展,虽然有5000边卫,但我们好像瞎子聋子,这……想到此处,他立即问道:“刘大人,我觉得这次有我们钦差的人参与,否则,你想想,咱们5000的边卫,怎么事前事后一点儿的风声都没有?!”
“你,你是说……”刘文达的声音有些落寞,其实睿智如他,怎么会想不到呢。
“既然都知道了王洪生是他们的智囊团,而且没有任何犯罪的记录,那你们能怎么办?按他做过的事,足够斩他个十次八次的,为什么不处理他?”大理寺卿陈薪边说边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