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天河阻断了牛郎织女见面的渴望,成就了天上禁止仙家私自动凡心的标志,成了仙人之间对于凡尘爱恋不可磨灭的一道阴影,那道阴影让他们恐惧,让他们忧伤,让他们断除了对于爱恋的欲望,然而心却不能被抹杀。
凌霄宝殿之上,玉帝看到王母娘娘的作为甚是欢喜,可是天界各处都有主人,这茫茫天河也不能缺了他的主人,天河的底端阴暗之极,直通阴间的酆都鬼城,阴气极重,他看着满殿的仙神,有些怅惘。
“太白金星。”他想到了位居文官之首的太白,心中逐渐也有了合适的人选。
“臣在。”
“那天蓬元帅在何处?”玉帝疑问。(百科全书:北斗九星,七现二隐,北斗九星分别为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左辅,右弼,依次是天枢星、天璇星、天玑星、天权星、玉衡星、闓阳星、摇光星,洞明星、隐元星。)
那天蓬元帅本是天庭第一护法,身长九尺,体格健硕,样貌俊美,手底下有大将三十六人,北斗九人皆为他的下属,法力无边,进可杀敌千千万,退可安然保天宫。
“此时正率领兵马在天河旁绿荫空地上操练。”
“如此甚好,传朕旨意,让天蓬元帅率领十万天兵驻守天河,其余军士皆随他手下三十六路将军继续操练,让文曲星速速镌写,不得有误。”
“臣领法旨。”
就这样,天蓬元帅从旱路转到了水路,他威武盖世,却忠心耿耿,天河划出之际他也不动如山,有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胆识,操练结束军士歇息,他也坐在刚刚出现的天河边注视着那鹊桥,听着桥上的言辞。
他心生迷茫,终日对着这数十万的将士也有些孤独寂寞,他听到喜鹊说每逢七月初七都会在这里搭桥相助,心里产生一丝波澜,但是他是军中之人,不能随意走动,除了军事其他之外,其他讯息再无半点,他捻起一根草叶放在嘴里,眼神早已离散。
这时候玉帝下令,让他做了天河元帅,他每年都会见一次牛郎织女的相遇,每年这个时候都会饮酒作诗,喝个伶仃大醉,也只有那一天他不会去操练兵士,诗文每每听到将士耳中都会有些悲凉。
“天河九曲弯断肠,可怜独自守彷徨。寂寞长夜谁来访?军中森严尽沧桑。”
他进入河底看着酆都之鬼皆迷迷妄罔,那些魂魄大都饮了孟婆汤,前世记忆不存,今世还没开始,两只空洞的眼睛里写满了哀伤,旁边满目狰狞的小鬼正在用鞭子抽打着行走太慢的魂魄,哀鸿遍野,尽是仓皇,他走了,离开了这个忧郁之地,在天河里找寻一点希望,寻得鱼儿吐泡泡,他也跟着吐,大批的鱼儿与他做了好友,他却更加感到寂寞,有话不能说,只能用泡泡才跟它们做着友人。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也越来越孤寂,操练军士的时候也总分神,军士们也为天蓬感到凄凉,直到有一天,嫦娥出现在他的眼前。
嫦娥在那落寞无边的月宫呆久了,想到天河边走走散心,碰到了天蓬在哪里操练军士,她对着天蓬微笑,天蓬顿时芳心大起,问诸将领那是那路的仙女,为何不曾在天上听到过。
有耳目聪慧的天将告诉他:那是飞升上来的嫦娥仙子,住在月亮上的广寒仙宫,吴刚在她的门前伐桂,玉兔在她手下捣药,三足金蟾在她的脚踝边矗立远方。
“哦?可知她的身份来历?”
“听闻传言,她本是后羿妻子,被逼迫才上得天宫,因心中落寞飞到了茫无边际的月亮之上,不过后羿已死,此时的仙子应该也是孤身一人。”
天蓬震惊了,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心中女子吗,他肃然站立,想在军士前掩饰自己的小鹿乱撞,“全军听令,抓紧时间操练,飞升天界可不是那么轻松,小的们,操练起来!”
他看着将士们如此拼命,径直的走了,去了一处安静之地,看着嫦娥在哪里嬉戏玩耍,将士们也知道元帅动心了,心中也燃起了莫名的干劲儿,操练的更加努力。
又逢七月初七,军士们也各自休息,散到别处了,他立于江边,看着桥上的人相思缠绵,诗性又起,特做了一首,
“伊人远行居近处,元帅饮酒盼卿回。江水滔滔通阴曹,我在江边春可归?”
他在等待,鹊桥之上的两人两童他看了许久,心中的爱慕也如同这天河江水的波浪一层紧挨着一层,一浪接着一浪,水里的鱼儿等着着天蓬入水和他们嬉戏,它们不时的冒出江面吐出泡泡,而天蓬的心已然不在水里,一个个的泡泡堆叠在他眼前仿佛不存在一样,他的心早已经上了月亮之上。
嫦娥没有来,他心急如焚,鹊桥也散了,桥上的人儿早已不见,无边落寞由心生,眼前鱼儿堆叠成山的泡泡也碎了,溅了他一身水,他方才惊醒,原来鱼儿早已在水中等他,他扑通一声就入了水,继续和鱼儿一起吐着泡泡,来解心头之殇。
他吐出一个巨大的泡泡,将水中和他嬉戏的鱼儿全部包拢进去,他纵身一跃带着泡泡出了河水,阴冷的河水让他脸色发白,也已经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了,泡泡在上升。
“啊!”天蓬一声大喊,震碎了那个泡泡,其中的鱼儿如数落入水里,四散而逃,有几只不小心落到了天蓬的脚下,天蓬轻轻捧起,望着手中鱼儿感叹。
“鱼儿啊,为什么我的心仪之人今天没有出现,鹊桥年年在河上建立,而我已经一年没有见到她了,鱼儿,你能告诉我吗?”
那尾鱼儿轻轻地吐了一个泡泡,像是再告诉天蓬什么,然而天蓬却读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只得轻轻地将它重新放入水里,他看着鱼儿远远的游去,无言对着江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