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门还是那个长须飘飘的天将守着,不过,这次我还没有走到门口,那人却主动迎了上来。
“灼华君。”长须天将将手中的长刀放到一边,拱手行礼。
“神君客气了。”我客气的回礼,“没想到又遇到神君了。”
“灼华君是在怪罪在下上次没能认出你来吗?”
“神君说笑了。”
“若不然,你也不会一口一个神君的叫我。”
“云长君。”我叹了口气,“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只不过,此时的我更希望你能离我远点,这是为你好。”
“关某行事向来义字当头,若是朋友有难而置之不理,那我还不如不做这个神仙。”关羽大刀一挥,捋了捋长长的胡须。
“谢谢,谢谢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关羽。”我笑了。这大概是这段时间以来,我听到的最好的事情吧。
“你这次上来是有什么事吗?我去给你通报。”
“我来找玉帝的。”
“玉帝这个时候在凌霄宝殿,我带你过去。”关羽说着对我笑了笑,“你那动不动就迷路的毛病只好了吗?”
“我不是路痴,只是有时候懒得记路而已。”我笑了,“你就不用送我了,免得玉帝治你个玩忽职守的罪。”
关羽是我曾经游戏人间的时候认识的,那个时候他还没有遇到他的明主,还不是现在世人所熟悉的那个关羽。那时的他还很年轻,还有些稚嫩,却是一样的骄傲,一样的义薄云天。跟他分开之后,我也经常会听到关于他的事情。听到他死亡的消息的时候,我还消沉了好几天,特地取了桃花酒来祭奠他。没想到,他后来真的跟民间的传说一样,成了神明。上次在南天门遇到他,他没能认出我来,在我被人欺负的时候作壁上观,我还是有些生气的。不过,如今发现他还是我曾认识的那个关羽,我很高兴。
终年缭绕着白色云雾的虹桥,步步生莲的婀娜宫娥,这个不染纤尘的世界,时间过得那么慢,让人觉得时间似乎是静止的,岁月从来都不曾流动。
飞跃虹桥的时候,看到前方熟悉的身影时,我笑了:“太白,你还是这么白呀。”
“灼华君,别来无恙。”太白笑了笑,嘴巴上的胡须一抖一抖的。
“无恙无恙。”我乐呵呵的摸摸他的胡子,每次看到太白心情就会很好,不知道是不是他长得比较喜感,“我要去见玉帝,正想着说看能不能遇见你,不想你就真的出现了。”
“我是来阻止灼华君的。”太白鞠了一躬,“还请灼华君速速返回。”
“这是玉帝的意思?”
“不,陛下不知情。”
“但是,他也一定知道我已经来了吧?那我可得赶紧了,可不能让玉帝久等。”
“灼华君,你听我一句——”
“太白,你听我一句,别掺和这件事。”我笑着推开太白的手,“眼光太差、看不清形势这点,你跟另一个太白还挺像的。”
“不一样。”
“呵呵,是不一样,你比他傻多了。太白,谢谢你。你为我做的,已经足够多的了。”
“最终我还是什么都没能帮到你。甚至,我都不知道,当初劝玉帝招降你,是不是对的。”太白的眼中有凄凉的神色闪过。
“若不是你的话,我早就死啦。”我笑起来,“太白,我很高兴,当初带我进天庭的那个人是你。”
“灼华君,从一开始,你就什么都知道吗?”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
“那你为什么还要接受?”太白刚问出这句话就明白这个问题有多傻,叹息着低下了头,“灼华君,你恨陛下吗?”
“不恨,真的,那件事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他。从他的立场来说,那件事他做得没错。而且,不管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他一个玉帝能做到那种程度,待我已算不薄。”我笑了笑,“更何况,无论是被利用被怀疑,还是别的什么,我都不在乎。”
太白还想说些什么,我止住了他:“太白,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玉帝对我做的那些事,我不怪他,但是,这次我还是会站在白铃那边。对我而言,这并不是在龙族和神族之间进行选择。我选择的,只是白铃而已。只不过,对玉帝来说,这并没有什么区别。”
凌霄宝殿门口难得的没有守卫,我走上高高的台阶,上前推开那扇沉重的大门,听着转轴的声音在空空的大殿内回荡,寂静而凄冷。站在门口,我抬眼之际看到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的玉帝。整个大殿再没其他人,如此郑重的迎接,我很荣幸。
“你来了。”长久的寂静之后,玉帝开口说道。
“是。”我走上长长的红地毯,大门在身后自动合上。
“我们不是约定每年玉皇会的时候,你上来述职一次的吗?现在还没到时间呢,你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说。”玉帝的笑容温暖和煦如初春的阳光,一如当日天庭初见时那般亲切。
可惜,现在的我,已经没了当日陪他游戏的心情。“我只是想问你,到底我要怎么做,你才肯放过白铃?”
玉帝似乎没有料到我会问得这么直接,惊愕了一下,随即却又笑起来。
“灼华君这是说的什么话?白铃的罪过早就赎完了。现在她不是已经恢复真龙之身了吗?还做了龙帝,我只求她别来找我报仇,哪里会去招惹她?”
“玉帝,不要跟我装糊涂,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
“难道我说错了吗?灼华君,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做错了?龙族造反,我这个做玉帝的难道不该管?”玉帝的眼神带着责问逼视着我。
“没错,造反的是龙族,作为整个神族的统治者,玉帝您派兵镇压,剿灭反贼,天经地义。你只杀了四海龙王,没有灭了整个龙族,都可以算作是仁慈了。可是,玉帝,你能告诉我,一千年前,还有更远的从前,你为什么饶了白铃的死罪?”
“那两次,白铃不过是被人利用而已。更何况,还有后土娘娘帮忙求情,我又何必赶尽杀绝?”
“那重要吗?”我看向玉帝的眼睛,“对你而言,白铃是不是被利用的,还有后土娘娘的情面,重要吗?”
玉帝嘴角的笑容消失了,整个人变成了一座冷峻的冰山。
“灼华君,你到底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