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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旧忆

伤心人心藏伤心事,伤心事落下伤心泪。谁说男人不流泪,只因未到伤心时。

邰大勇那种刻骨铭心的伤痛,似能激起六月的飞雪,似能惊动上苍的怜悯,降下彻夜的电闪雷鸣。只是这种伤悲除了他自己,没人能懂,也没人知晓。

蹄虎佣兵老一批的成员或许了解一些,二十年前他正值而立之年,意气风发。单凭一手无双的剑术便在佣兵团内崭露头角,渐渐地风头甚至力压两位护法。

本着年轻气盛,傲绝江湖,他向来孤高清冷,目空一切。时间幽幽走过了五年,在那年他意外结识了一位平凡的女人,她用善良、温柔的一面,深深打动了他。自此,他变了,变得铁血柔情,变得不再清高。

上苍是公平的,他为了她倾心,她为他憔悴。顺理成章的他们走到了一块。次年产下了一女。

原本他们是幸福的,是让人所羡慕的一家人。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在小女邰茉莉四岁时,一场巨大的灾难突然间迸发,并且一发不可收拾,直至让他不能正常的呼吸……

他痴痴的望着身旁的这个叫凤舞的女孩,一样的天真无邪,一样的善解人意。只可惜,一个已经彻底的消失在了茫茫宇宙中,再也无法温柔的叫他一声“父亲”。

看着她倔强的神情,他始终做不出拒绝,点了点头,道:“好,伯伯陪你吃”。

看到他同意后,凤舞满意的笑了笑,将他扶过椅子坐定之后才开心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做好,继续和风火抢夺着食物。

邰大勇老怀欣慰,只不过心存伤痛,他并没有太多的食欲来品尝这些看起来卖相还算不错的菜肴。说实在的,在那件事以后,他虽然一直在龙门峰的伙食房忙碌,但是却没有吃过哪怕一次的饭菜,至今整整十年。若不会他修为高深,普通之辈恐怕早已化作一具白骨,长埋地下。

不是他不想吃,而是实在没有胃口。每当他要捡起手上的筷子,便会联想到曾经幸福的一家环绕桌椅,温馨的享受的美美的饭菜。

虽然那年茉莉还很小,但是她却很懂事,每次吃饭时,她都会站起身,用她的小手给他这个父亲夹上满满的各色菜肴。

甚至在他的耳畔处常常能够回忆起,茉莉吃饭时最常说的一句话:“父亲,茉莉知道你在外面一定很辛苦。只是茉莉现在还小,不能帮到你什么,只能替你夹夹菜,等将来我长大了,一定好好修炼,希望能够帮助父亲分忧”。

每当在这个时候,他总是觉得特别窝心。虽然有时候佣兵任务会很乏味,也充满了无穷危险。但心中有了牵挂,这一大一小两个女人成为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想念至此,他就浑身充满了力量,总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只可惜,物是人非事事休,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正当他肝肠寸断、痛心疾首的陷入在回忆中,身旁吃的正欢的凤舞似有所察觉,只见她轻轻地放下筷子,皱了皱小黛眉,道:“伯伯,你为什么不吃,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些我刚吃过,都挺好吃,你尝尝”。

她一边说着,一边重新拿起了筷子,夹过身边的菜肴,不断放入在邰大勇的碗中。

这一幕是如此的相似,以至于让邰大勇误将她当成了茉莉,那个父亲的小棉袄又重新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只是过了片刻,他就摇了摇头。脑中不断浮现着那个风高月黑的夜晚,一群黑衣蒙面自称是灵欲两族的畜生,疯狂的闯入龙门峰的境内,见人就杀,老弱妇孺,无一幸免。

他邰大勇当时极力反抗,可等待他的,却是眼睁睁的看着茉莉还有茉莉的母亲血流如注的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因为神情的恍惚,他不幸被人砍下了右腿,若不是身为一个高手的反应,他恐怕也会同她们一样。若不是为了替她们报仇,他绝不会苟延残喘的活着。

那伙人来得快,去的更快。只在转息间,其它各峰弟子还来不及支援的情况下,便已掩耳盗铃之势,迅速的血洗了龙门峰。除了邰大勇,此峰一百多名弟子包括家眷无一幸免,尽数被杀。

两大护法得到消息之后,满脸震怒。命下所有蹄虎佣兵的弟子彻查此事,可是,这件事就好像成为了迷一样,千名弟子经过数年的查探,依旧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讯息。最后还能雷声大雨点小,慢慢的将此事放下。

自此,龙门峰一改往日的辉煌,日渐落寞,渐渐成为了蹄虎佣兵的用膳之地。邰大勇更是日渐憔悴,很少理会世俗的事情,此峰的弟子终究沦为了众峰的欺压对象,他邰大勇也因此成为了别人的笑柄。

不过,当年的事情存在着诸多的疑点。其一,为何灵欲两族单单只攻击处在蹄虎佣兵正中的龙门峰,而不就近攻打其它的山峰。

其二,山峰下有数只巡逻的队伍,他们是如何在不惊动这些守卫的情况下,又是如何上的山来,这更是疑惑。

其三,发生了这么大的打斗,为何支援会来的如此之慢,这同样是一大疑点。

时间幽幽而过,龙门峰日渐式微,邰大勇不再过问世事,但是这个仇恨他不会忘记。经过十年的打探,他不但印证了当初的设想,蹄虎佣兵存在内鬼,而且这个内鬼的身份还是相当之高,要不然根本无法完成这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现在在他的脑海中清晰的浮现出这个仇人的画面。他恨不得吃他的肉,吸他的血。可是,那人的身份之高,实力之强,根本不是他这个瘸子所能对付的。他需要忍,需要等待机会,等待一击必杀的机会,那样才能替茉莉报仇,替茉莉的母亲报仇,替龙门峰一百多位有血有肉的兄弟报仇。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地清醒过来。看着身旁这个挨着他神似小女茉莉的小女孩,一双无辜的大眼神,满脸殷勤的看着他。

邰大勇实在不忍拒绝,拿起手中的饭碗,哗哗的往嘴中扒去,很快的一碗饭菜便被他送入了肚中。

凤舞一乐,小手欢快的连连拍着,嘴中喜悦的说道:“伯伯真乖,现在是不是心情好多了”。

邰大勇被她弄得哭笑不得,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善解人意的小女孩,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凤舞乖巧的回答,道:“我叫凤舞”。

邰大勇点了点头,喃喃道:“凤舞,凤舞,凤舞九天。好,好名字”。

凤舞一笑,道:“伯伯,以后不要再那样了,如果不开心,就找凤舞。凤舞让哥哥给你做好吃的。还有伯伯你身上都有馊味了,晚上一定要洗澡澡哦,要不然凤舞就不喜欢你了”。

邰大勇再一次有了流泪的冲动,这是近十年来第一次有人真正的关心过他。为了不让这个神似茉莉的小女孩失望,他噙着隐隐泪水,不住的点头,道:“好,好,伯伯答应你,晚上就去洗澡,好好的梳理一下,你可不要不理伯伯。”

凤舞眨动了一下她充满灵动的大眼,微微笑道:“好的,只要伯伯乖乖听话,凤舞有时间一定会来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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