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迩打开门,回头示意布洛格和莉娅跟上来。布洛格拉着莉娅的手,走上屋子前的两节楼梯,布洛格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向下看了看台阶,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脚边溜走了。布洛格抬起头,没想太多,走了上去。
门看起来很旧了,总有一种感觉像是使劲一掰就会破碎了似的,门旁边挂着一个木牌子,上面的字有些模糊,但还能看得清:
请进,陌生人。
布洛格刚想走进房间,又退了出来,猛地看向了那个木牌子。
记得是带着你良心进来,
你会得到你想知道的东西。
木牌上面的字在变动着,一个一个字逐渐消失,随后又一个字一个字地显示着下一句话。
贪婪和邪恶会腐蚀你的内心,
愤怒和仇恨会蒙蔽你的眼睛,
请你带着它离开。
否则,你将会受到的不是你想要的,
而是对你罪恶的惩罚。
布洛格一直看完了它,骤然间,布洛格审视起了自己。那个木牌就像是一面镜子,在照着布洛格自己。布洛格盯着木牌良久,深呼吸了一口气,走进了屋子。
屋子里很小,进了屋子走上一层台阶便是房子的厅,一个看起来很年迈的老太太坐在前面的地上,脸上布满了很深的皱纹,全身皮肤都像是发皱着,手里拄着一根拐杖,应该就是道恩婆婆了。
道恩婆婆戴着一个很旧的眼镜,身上衣服看起来很奇怪,但和这周围的环境倒是很相融,坐的地方有一个深绿色的像草垫一样的东西,她的前面还有三个这样的草垫。
屋子里还有一个大柜子,上面有一些书和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书很厚而且看起来已经陈旧不堪了,应该是有很长的历史了。道恩婆婆的身后有一个旋转的楼梯,是通向二楼的。屋子里不知道从哪里一直传来着阵阵“呼呼”的声音。布洛格顺着楼梯朝上看去,突然发现她的头顶飞着许多东西,像是小虫子。
“道恩婆婆,好久不见。”朵迩笑着说,“这位是道恩婆婆,这边这两位是布洛格和莉娅。”
“我知道你今天会来。”道恩婆婆很慢地说,“不过带了两位小姑娘来,想必就不是那么单纯的事情了。”
“我还是来办我的事的,她们是不知道该去哪里,便和我来了这里。”朵迩说着从斗篷后拿出了一包东西递给道恩婆婆。
“不过我知道此行并不一般。”道恩婆婆接过朵迩手里的东西,像是笑了起来,脸上的皱纹显得更深了,“两位小姑娘,有什么想问的吗?”
布洛格坐在了那个深绿色的草垫上,将裙子向上拉了些,双手将大腿上的绷带一圈圈解了下来,然后取下了那一把契约之剑。
“不知道您知不知道这把剑。”布洛格说道。
道恩婆婆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这把剑是怎么都在你手上的?”道恩婆婆问。
“我母亲留给我的。”布洛格说,“还有另外一把,但现在不在我手上。”
道恩婆婆闭上了眼睛,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与魔族建立契约并不是说非常罕见,只是契约关系一直持续很长久的数量确实不多。说明不仅人类这边一直有一代又一代的传承,所建立契约的魔族也有着后代的延续。”
“这是怎么知道的?那这之间又有什么联系呢?”
“如果这期间有一方灭亡了,那这个契约就会消失,并且所达成的契约的东西也会消失。”道恩婆婆说道,“这个契约的作用,是在魔族能够做到的情况下,保护和他契约的人类不灭亡。”
“这么样说的话,契约持续很长久应该不是问题吧。”
“魔族也是会死的。”道恩婆婆笑了几声,声音给人的感觉很诡异,“有可能是自然死亡,或者没有后代,也有可能是保护和他契约的人类而死亡。而且,人类也有可能这一辈子都遇不到和他建立契约的魔族,所以在人类有危险时,魔族是无法做到来到人类身边保护人类的。”
“也有一种可能,由于血统的稀释,契约变得越来越薄弱,最后没有了羁绊。”道恩婆婆接着说,“契约中的两族的血统越纯正,契约的力量就越强大而紧密。当掺杂了别的血统时,契约的力量就会随之被削弱。”
“那怎样能找到魔族呢?”
“这个,就看命运了。”道恩婆婆说,“像你和你旁边这位魔族的小姑娘,你们的相遇就算是一种命运。”
此时,从头顶传来很大的动静,布洛格抬起头,是从楼上传来的。
“噔,噔,噔。”
布洛格朝道恩婆婆身后的旋转楼梯看去,从旋转楼梯走下来一个少女。少女走到楼下,站直着身子,眉毛略皱了起来,看着布洛格一行人,神色有些慌张。布洛格也同样在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少女的皮肤有些泛紫,穿着白色和绿色搭配的裙子,泛灰色的头发用了一条红色带子盘扎起来。少女看起来端庄大雅。
“怎么了,难道是……回来了?”道恩婆婆问。
虽然道恩婆婆的语速很慢,但是布洛格依旧没有听清楚说的是谁。
“不是。”少女很快地说。
“你好啊,伊莫希。”朵迩朝少女打招呼。
叫伊莫希的少女没有回应,很着急地朝门口匆匆走了出去。
“莫非是……”道恩婆婆默念着些什么,突然瞪大了眼睛。
从外面传来了急促的群鸟飞走的声音和鸟鸣声。
“我出去看看。”布洛格说道,然后站了起来,莉娅坐在草垫上扭过头看了过去。布洛格朝门口走了出去,可走到门口,布洛格就停住了。
映入眼睑的,是伊莫希和卡诺。
在小溪旁,伊莫希站在卡诺面前,比卡诺矮半个头,她抬着头看着卡诺,说着些什么,神情非常忧虑。卡诺微微低了些头,也和伊莫希在说着些什么。但这个景象,看起来像是很熟悉似的。
布洛格低下头走进了屋子,坐回在草垫上一言不发。莉娅和朵迩看着布洛格,朵迩捅了下莉娅的胳膊,小声问是怎么回事,莉娅摇了摇头,小声说:“卡诺来了。”
“是他。”朵迩像是知道了什么,有些吃惊,“一个魔族在周围出现,我居然没有察觉。”
莉娅微笑着,像是见怪不怪。
“布洛格。”道恩婆婆对布洛格发生的变化似乎并不在意,“如果你想知道更多关于这把剑的事,我可以帮到你一些。”
“什么?”布洛格愣了一下,回过神来。
“这把剑有它的故事,如果你想看的话。”
“应该怎么做?”
“你们先休息一晚吧,明天再告诉你。”道恩婆婆又笑了两声,“能看出你们都很累了,二楼有客房,但是不是很大,只能为难你们挤一挤了。”
“没关系的。”朵迩笑着说,“这还给您添麻烦了呢!”
“嗯,我觉得我倒是没什么麻烦,你们的麻烦倒是不少。”道恩婆婆诡秘地笑着说,随后用拐杖敲了敲地板,“贝尔默德,睡觉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总发出这么大的鼾声。”
“噢,不。”从旁边传来了一个刚睡醒的声音,声音低沉,“老毛病,真是抱歉。”
布洛格看了过去,是书架上很厚很陈旧的书中的一本在说话。屋子里一直有的“呼呼”声原来是从它那传出来的。
走上那个让布洛格有些害怕的旋转楼梯,发现二楼的走道很窄,只能走一个人,二楼有三个门,最里面那个是客房。布洛格这时才发现那些飞着的小虫子居然是人形的,一只人形的虫子飞到了布洛格鼻子上,布洛格两眼看向这只东西,突然想打喷嚏,一巴掌拍向了鼻子,人形的小虫子敏捷地逃走了。
客房非常小,进去就是房间里唯独的一张小床,没有其他的东西了,如果三个人都要住在里面,有两个人只能面对着坐在地上睡。此时,布洛格便感受到了道恩婆婆的那句话。
“走开走开!”从布洛格的下面传来了很尖锐的声音,像是中年的妇人,“哎哟!你就不会把你鞋子上的泥清一下再进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