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没有回答,看起来很紧张,脸煞白煞白的。
“我觉得,你看得到我。”布洛格警觉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少女右手在胸前轻轻握着,似乎更紧张了。
“那么,”布洛格淡淡地说,“你看到过一个老人走进这个森林吗?”
少女轻轻地摇了摇头。
见少女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布洛格不打算再问下去,换了个话题,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我……”少女有些不知所措,“我,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声音轻柔得像水一样,轻而甜美。
“你父母呢?”
少女仍然轻轻摇了摇头,嘴唇发白,“她自杀了。”一滴泪,从她脸颊中掉落下来。“我想要离开这里……”
“你是魔族的?”布洛格看到那落下的一滴泪,好像能从泪水中分辨出真实。
“对不起,我对自己的很多事情都一无所知。”少女低下了头,身子微微颤抖着。
“那你为什么蒙住眼睛?”
“因为,”少女停顿了一下,“看到我眼睛的人就会死去。”
布洛格一惊。
“你,”少女轻声道,“你会杀了我吗?像他们一样……”
“你知道怎么走出这里吗?”布洛格打断了少女的话。
“应该知道。”少女轻声应道。
布洛格走向少女,伸出一只手,“那就带我走出去吧。”
少女迟凝了一下,将胸前的右手缓缓伸了出去。布洛格拉住少女的手,将她拉了起来。眼前的少女比自己稍矮一点。
“等等……”
“嗯?”
“有人……”
“什么!”布洛格左手猛然抽出剑挡住了从后面突然的攻击。“什么人!”
突然有个身影从树木后朝布洛格发起了一连串的进攻,紧逼着布洛格和少女。少女连忙后退,慌张地不知所措。布洛格左手抵挡着进攻,紧逼着布洛格和少女退到一棵树边。“啧…”布洛格松开少女的手,抽出另一把剑,迅速地挡住了进攻,双手姿势一变,展开了反击。双手随着身子的转动而迅速出手。
“是怪物吗!”布洛格喊了一声。看着眼前进攻的人使用的是爪子。
站在一旁的少女没有说话。
布洛格小唾了一口,双手握紧着剑,迅速出击。僵持了一段,那个人突然不见了。
“啊!”从身后传来的叫声。是莉娅。
布洛格转身,看到少女被另外一个看不清脸的人挟持住。
“放开她!”布洛格急忙转身,向莉娅冲去。
“什么!”布洛格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被重重地击中头部,直直地倒地。布洛格忍着头部后面的巨痛,爬了起来。抬起头看向少女。那是一个有着愧疚的表情。
“趴下!”少女突然大叫了一声。
“原来你……”布洛格闭上了眼睛。
“不要抬头!”少女撕心裂肺地大喊了一声。
布洛格倒在地上。
感觉周围突然不太一样了。
“莉…莉娅…你…怎么可以……”从周围传来很低很粗的声音。“不!”
随后安静了。
布洛格觉察到了异样,缓缓地爬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抬起头,看见背对着自己的少女。
“我们快走吧。”少女对布洛格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容。
布洛格看着周围不再说话。
“我…我叫莉娅。”
“布洛格。”
太阳朝西,布洛格终于走到了森林,回到了戈里小镇附近。
布洛格带着莉娅朝塔斯家走去。街上有些清闲,莉娅有些新奇地向周围望着,也有着一些人看到莉娅而指点了一会。
打开塔斯家的大门,走了进去,有人坐在大厅里,布洛格拉着莉娅走进了大厅。莉娅紧张地望了望。坐在大厅里的人闻声转过了身,整洁的装束。
“你去了哪里?”
“去找你了。”布洛格冷冷地说,“不过就算死了你也不会管。”
“你去找塔斯了吧。”
“是,没错。”布洛格说道,“但没找到。”
“然后,就带回来了个外人。”视线转移到莉娅身上,“居然还是……”
“没有她我估计我就回不来了。”布洛格打断道,盯着那双棕红色的眼睛。
卡诺的视线落回到布洛格身上。
一直对峙着,良久,没有人打破沉默。
卡诺的视线又转到莉娅身上,“你有什么意图?”
“我……”莉娅微微一愣,紧张了起来,“我,我没有……”
“那她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看看你又是怎样对待你那些同伴的!”卡诺朝莉娅大声吼道。“你就这么相信她!”卡诺转向布洛格,愤怒地说。
“至少比起你,我宁愿选择相信她。”布洛格对卡诺如此质问莉娅同样有点恼火,“我说过,我不会再相信你。”
心里突然一阵酸楚,卡诺闭上了眼睛,又缓缓睁开。
……
…
“你的谎言太多,我不会再相信你!”契约之剑直指卡诺。
…
……
“我知道了。”卡诺转过身,走到一把椅子旁坐了下去,那个他一直坐着的位置,那个角落。
布洛格转身,恰好看见尤里从大门走了进来。尤里修长的手扶着门框,另一只手拿着一件衣服,眼睛直视着布洛格。尤里看了看布洛格,又看了看布洛格身边的莉娅,愣了愣。
“这位是?”尤里打量着莉娅,温柔地问道。
“我,我叫莉娅。”莉娅轻声回答。
尤里低下了眼睛,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又抬起了头,“原来艾略特说的是真的。”尤里有些严肃地说。
“什么真的?”布洛格眼球向上转,看着尤里。
“家里来了个魔族女孩。”尤里开口说道。
莉娅紧张地后退了一步,微微咬着嘴唇,紧紧抓住了布洛格的衣袖。缎带蒙着眼而看不到她此刻的眼神。
“请不要害怕。”尤里弯下腰,对莉娅微笑着说道,“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来到这里,就是伙伴了。”
“谢谢。”莉娅慢慢松开了抓住布洛格衣袖的手,向尤里做了个谢礼。
“布洛格,”尤里转过头面对着布洛格,“其实这里,有着很多不同的人。”说完,揉了揉布洛格的头发,温柔的微笑。
布洛格沉默着,没有说话。此刻,她有些迷茫和害怕,在她周围的这些人,她究竟应该相信谁。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每天如此,每分每秒如此。但,又如此的陌生。一样的地方,却不一样的人。是的,当她离开,又会有新的人到来,即使她不离开,她依然会看到新的人到来。如此周而复始的,一直等待,一直孤独。
而也就在此刻,布洛格突然发现,她需要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她原来最为信任的塔斯,如今突然就失踪了,告别也没有,甚至连一点讯息都没有留下。布洛格的心里埋怨着塔斯,也埋怨着自己。她希望自己能强大起来,再强大一点。但是,强大起来做什么呢?报仇吗?她有些困惑。时间越长,她对报仇的字眼就越感到模糊,虽然嘴上总把报仇挂在嘴边,但她的心里却一直在逃避着这些问题。得文要杀自己,也是为了报仇,因为自己的家族和西科德家族的势不两立。双方都在报仇,双方又都在继续结仇。
“妈妈,我应该怎么做?”布洛格心里问着安米亚,“我为什么而强大,又要为什么而去战呢?我需要理由,哪怕一个借口。”
“报仇吗?”布洛格又告诉着自己,“原来,这个理由这么简单。都不需要大脑去思考,所以也没有人去思考它的正确与否。只要冲着这个理由,大家就都能有个目标,就一直如此反反复复下去。”
尤里和莉娅说着些什么,将莉娅领走了。布洛格没有心情去理会,也完全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布洛格一直独自站着。有人回来,有人出去,进来的有的人向布洛格打着招呼,布洛格也没有反应。然后又有人出去。布洛格站在那里,站了很久,一动不动。只有形形色色的人影从眼前来来回回地晃过。
卡诺坐在角落里,也不曾移动一下。
时间在他们两个身上仿佛是定格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