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在李志的寿宴上一舞显然为珠帘坊又打开了一扇门,甚至江湖中都有人慕名而来了,楚成自然是不准备应付这些人的,只是一味躲起来不见客,这倒是累坏了几个最得力的手下。晚间小憩时几个小丫头又挤在一起催着楚成赏恩。
“姐姐,你说我们天天跳舞弹琴唱小曲都快累死了,你就真的一点表示都没有?”楚成不说话,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她们,看的几个小丫头直发毛。
领舞的丫头佳惠看准了这位主子的性子:“姐姐,你看你又小气了,不给就说不给,这样看着要做噩梦的。”说着就扑到楚成膝下一直撒娇,楚成摸着她的背,轻轻拍拍。
“看看你们没心没肺的样子,我也不愿意操这个心了,去吧,去找珠儿要去,钱又不归我管!”小丫头们一哄而散又去闹珠儿了。
“哎,你们现在不敢闹她又来闹我,我赏你们赏你们,不过十天可别想见荤腥的啦。”珠儿一边囔着,一边躲着。
佳惠走了几步又回头:“姐姐,李公子都连着来了好几天了,你真的不打算见见么?”
“不见”!若要得一个人的心,必定得欲擒故纵不是么?
小丫头们又闹了一会子才去花厅准备谢客,楚成也无话回房!
深夜一阵极轻的喧闹划破静谧:“不要让她跑了,这边这边。”
楚成闻得屋顶一阵响动,似有人掉落在院内。身形一闪刚开门,却被来人一剑直指眉心:“不许声张!”
是个女子,楚成心里暗呼。
楚成冷笑一声看着对方:“你伤的那么重还要用剑么?”
来人刚要开口说话,却一下子体力不支,跪倒在地,楚成赶紧将她扶入内室,丢下一个玉瓶:“自己先止血!”
随即出去站在门口故意一阵嚷嚷,将四下全都惊动,那些追着女子的人听到动静也随即赶到,令楚成意外的是他们居然持着兵部巡防队的牌子。看上去被吓得不轻的楚成很明确的指了正门,来人似信非信,不过楚成现在名满帝城,结交甚广也不能随便得罪,而且眼下正是前面歇夜之时,那女子想混着马车队跑了也是合情合理,要是真被那女子混进马车队跑了就不好办了,来人随便道谢两句急忙追了出去。
“抓你的居然是官府的人,以姑娘的身手深更半夜的大概也不可能时做什么鸡鸣狗盗之事的吧?”楚成人还未进房间就发出了疑问。
“多谢楚姑娘仗义相救……”刚说一句又忍不住痛呼出声。
“你也不必虚礼”,楚成看一眼对方的伤势,“这几日,你就先在这儿放心养伤!我去给你弄点水,你先洗洗伤口。”楚成知道能和朝廷扯上关系,日后自己一定会总会用得上的。楚成关上门的时候自然是想不到眼前这个女子在她日后的人生中占了多重的分量。
连着几天楚CD以身体不适为由闭门谢客,所以李璀竟连着十几日被拒之于门外。
“楚姑娘虽委身于青楼乐坊以舞姬之名牵动帝城人心,却很少有人知道既然也有这般身手吧”,见楚成不搭理,董云又故意绕到她边上,目光灼灼盯着坐在窗边凝目看着院中初放的娇嫩花朵不带任何表情的楚成道,“那日在你院中获救,姑娘的身手反应可不是那江湖泛泛之辈可比的。”
“每个人都有秘密,董姑娘不愿意说自己的故事,又何必来问我的。”
“我只是好奇这天下有如此美人又有如此身手,我居然不知道!”
楚成微微一笑,也不回头,直接问道:“我这几日,倒是听下面的丫头们说到了一些,姑娘想必和贩卖私盐有关吧?”
董云微微一震,随即笑道:“楚姑娘耳目倒也不少!”
“不是耳目多,只是这珠帘坊大嘴巴的太多!”说着悠悠的收回目光,停在董云面前。
董云闻言忍不住微微一笑,知她是在说那些整天吹牛的所谓帝城谋士们。这些人往往口没遮拦,手里有三分料,添油加醋一番能当做十分事情到处宣扬,从而显示自己消息灵通,人脉广阔。
“我名义上是利州州府女眷的一名医女,实际上是陇西郡王的亲妹妹,年初皇上亲封正二品京官,奉命暗查私盐案,刚查出一点名目,州府夫人的母亲大丧,就随夫人一起进了帝城,谁知一进帝城便被跟踪,那夜也只是想试探跟踪者为何人,却不想惊动了官府!”
楚成突然心中一动:“这位州府夫人本姓是吴么?”
“正是。”董云心中疑虑,你问人家姓也就罢了,却不问夫姓,问本姓是何意?
“这就是了,董姑娘当真以为官府只是拿你当小毛贼一般抓?”
“难道?”
“董姑娘既身为女官,自当知道为官者的手法,那夜追你的人武功路数可不是官府的腔调,且你深更半夜不伤人不偷盗,只是你一身黑衣夜行他们何至于要置你于死地?”
楚成一语中的,董云低头看看身上的伤,才惊觉哪怕再偏半寸自己可能都没命站在这儿说话了。他们处处是杀心啊!这么想着心里又暗叹楚成的医术,又暗叹州府大人怕是也和私盐案脱不了干系了,又暗叹这么有本事的一个楚成蛰伏帝城到底想做什么呢?
“你怎么会猜夫人本姓吴?”
楚成摇摇头叹笑一声:“第一,帝城里的治安都归那位兵部吴大人管;第二,最近听说吴大人丧了一个得宠小妾,也不难猜。不过原本还还以为这个小妾是个妙龄女子呢,却原来是吴大人的母亲”,楚成顿了顿,疑惑道,”只是这私盐有什么要紧的,无非贩卖点私盐,又不伤人性命,想也不是什么大罪,何至于惹得要杀人灭口?”
“楚姑娘不要小看了这贩卖私盐,历朝历代盐路都是由朝廷亲自监督,由东海官盐房制造,发于各地,老百姓不可能有任何晒盐制盐的机会,所以一旦有私盐流出就必然有监守自盗的事情;再者就说你这珠帘坊每日的盐要用多少,放之于帝城,放之于天下,这其中银钱上的损失又有多少;且单说伤及皇家颜面这一条就够斩首的了,何况还夹有江湖上的镖局和各路山头,你说朝廷怎么可能不重视?”
楚成心思一动:“怎么就把江湖三教九流扯进来了?”
“说你聪明,怎么现在倒笨起来了?私盐流出来当然是在外雇人运送,难不成还用官车官船?这一些自然要借用江湖上的一些势力。”董云说着跳到院中,舒展舒展筋骨,银铃般娇笑道,“承蒙楚姑娘照顾,伤口已经好了大半了。”
“别嘚瑟了,你也歇着吧,叨扰了半日我该走了。”楚成说着也不管董云错愕的目光,道了别径自出了西院。
“这人怎么说走就走了!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对一个朝廷大臣那么关心,人家那么远的地方死了个年事已高的小妾你都知道?”
说到镖局忽然就想到了李志,说到各路山头忽然就想到了兰叶水,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一阵微风吹来,夹着几瓣杏花,飘飘零零!想起姐姐心中又泛起一阵悲痛!楚成不由加快了步伐,珠儿站在走廊另一头,一直看着她进了自己的书房,才摇摇头,叹息一声走出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