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然抱着枕头搬进何亦卧室时,浴室内正传来哗哗的水声。
她只不过朝浴室方向望了一眼,便恨不得捂上眼睛。她倒不知,何亦竟有这样的审美。
——与卧室相连的浴室大门,有一半全是玻璃;其上,磨砂浮雕精美绝伦,此刻蒙了水雾,便影影绰绰透出一个影子。许安然的脸刹那变得通红。
洗浴的声音无孔不入地窜入耳朵,许安然突然想起,方才上楼时看见,何亦的西装外套团成一团,就那样随便地扔在沙发上,可莫不要起了褶子。念头一起,就再也坐不住了。她扭头出了卧室,一口气跑下楼去,直到浴室的水声遥不可闻,才终于松了口气。
拿了何亦的西装展平,却陡然闻到一股香水芬芳,夹杂着酒气,从那衣服上毫不客气地漫过来。何亦今天并没有喝酒;花香型的香水过于甜腻,也从来只有女人才用。可这样的气息,却出现在何亦的衣服上。
许安然握着西服的手不由一顿。
倒不至于怀疑何亦与别的女人有染,在职场上摸打滚爬两年多,交际与应酬上东西,许安然完全理解。可纵使如此,安然心底的不舒服,却还是不可控制地冒上来。
……
何亦洗完澡出来,就一眼看见坐着发呆的安然。
长裙飘逸灵动,淡淡的青色一抹,仿佛潋滟了湖光山色。小巧的耳珠上,缀了一副东陵玉耳环,幽光温润,越发衬得那侧脸白皙动人。
这样的画面入眸,何亦的眉却皱了皱,“这衣服以后别穿了。”
而同一时间,许安然拈起了身旁的西装,撇了撇嘴,也说出同样的一句,“这衣服以后别穿了。”
二人不由同时愣住。而当何亦将白天的事娓娓道来,安然总算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也惊愕地发现,事情和她所想,竟全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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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指针逆转,回溯到早上九点零七分。发布会结束,何亦与许安然驱车离开燃思总部的时候,恰有一辆红色法拉第迎面驶过。
法拉第内,陈莎莎捋了捋散下来的长发,将一侧的发梢别过耳后,露出耳垂上那翠色欲滴的东陵玉耳坠,抬起手,朝司机打了个手势。
红色法拉第停在燃思总部的门前。
此时此刻,姗姗来迟的陈莎莎尚且不知,燃思的发布会已然结束。她不过迟到了五分钟而已,可这场发布会,也仅仅只开了五分钟。
她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走上燃思总部门前高高的三十八级台阶,却被安保人员拦在外面,甚至连燃思的大楼都不曾进去;她卸了化妆圣手林若亲手打造的明艳妆容,费尽心思地仿了的水墨妆,却被告知发布会已然结束,竟连何亦的半点影子都没有见到。
陈莎莎努力保持着贵女名媛的风度与素养,直到望见大屏幕上一遍又一遍的发布会回放。目光轻扫过男人身旁的安静女子,落在那可谓原版的水墨妆上,瞳孔不由微微紧缩;纤细的手指间,昂贵的皮质手拿包上,一时间便多出了几个印子。
“去月宴。”陈莎莎回到红色法拉第上,对着司机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