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白色射灯下,女孩子的表情格外清晰。白晋落在她耳朵上的手缓缓收回,顺势滑上她那鼻下嘴上的层层胶带,忽然是一声毫无感情的轻呵,“想说话?”
手臂暴露在射灯光芒下,可白晋的身子却越过明暗交界,隐入无边黑暗,五官看不分明。
许安然盯着白晋隐在黑暗里的脸庞,迟疑片刻,稳稳地点了头。
刀片划过颈后胶带,又滋啦一声被撕掉。干而裂的嘴唇黏着胶带,只一扯便破了皮,渗出些鲜红,衬着那苍白脸色,显得触目惊心。
许安然顾不上唇角的疼痛。看着近在咫尺的白晋,她自不会蠢到在此刻就贸然呼救。她努力平复着情绪,思维快速运转,片刻地沉默后,她轻轻说出一句话来,竟让白晋蓦然一怔。
这让人无比压抑的绑架现场,许安然说出的第一句话,竟是如此,“《割耳》是你写的吧?挺好看的。”
“……”白晋一时无话。
许安然停顿片刻,继续道,“你能不能靠近点,我嗓子疼,你离得远我说话好费劲。”
“……”白晋蓦然一僵。
没有回复,也没有动作。许安然看着白晋,努力压下心中的忐忑,小心地继续道,“在萌宠之家我见过你,你现在不用躲在暗处的。”
这拉家常的画风是个什么鬼?她难道不该是瑟瑟缩缩,求他放过她?亦或是怒骂自己是个混蛋?
白晋完全GET不到许安然的点,只觉得极不适应。
她清澈而明亮的眼睛望着他,纯粹得像是五月里的湖水,心头突然涌上一阵烦躁,白晋下意识地前迈一步,却是一下子暴露在射灯光芒里。
“你不用白费力气。”白晋突然冷笑了一声,“套近乎?如果半个小时后,何亦没有做到我要求的,你只有死路一条,不仅仅是耳朵。”
“所以……既然我很可能会死,你是不是可以给我讲讲以前发生过什么?死,总要死个明白,不是么?”许安然抿了抿嘴,冒着激怒白晋的风险,终于还是问出了那句,“你和何亦……有什么仇吗?”
“仇?”白晋的眸光陡然冷冽下来,“我哥是他害死的!”
“怎么会……”许安然下意识地反驳,这反驳却一下激怒了白晋。
他猛然迫近她,指着自己的耳朵,“你看到这道疤了吗?同样的伤疤,我哥的耳朵上也有一道。如果不是因为何亦,我哥不会被关禁闭,也就不会突发心梗!我哥少了半边耳朵,是他何亦咬的。我这个做弟弟的,能不讨回来吗?”
白晋的话语,信息量略大。许安然一时愣住。禁闭是什么鬼?何亦还咬掉过别人耳朵?太多疑问,许安然尚兀自思索,白晋的另一句话却幽幽飘来,“你以为何亦是什么好人?五年前他可是杀过人的!”
什么?!许安然的脑海一阵轰鸣,整个人宛如被雷击了一般!
杀过人?何亦吗?这怎么可能!
这……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