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盛宴一直持续到黄昏,各家族之人才纷纷告辞,杜城亲自送至大门口。待所有家族之人远去,西门宇笑着向杜城道:“杜兄,你可知他们的来意?”
杜城苦笑着道:“只怕并不是单纯的前来为小女贺寿,试问小女何德何能,小小生日又怎会惊动各家前来?“
西门钰微微一笑,道:“这倒也不尽然,他们今天确为贺寿而来,不过正如杜兄所言,他们的来意却并不单纯。”
杜城拱手道:“愿闻大人高见。”
西门宇笑望着杜城,道:“杜兄,你杜家家大业大,占据着西宁城三分之一矿产,若说其他家族不眼红那是不可能的。但除了王家,谁家敢来明抢?恕我直言,你杜家虽然实力雄厚,但却有个软肋。杜兄你膝下无子,虽然你二弟三弟都有所出,可依我来看,那两子懦弱无能,实在不堪大任,这就使得你杜家后继无人。“
杜城颓然叹气:“的确如此!”
西门宇又道:“现今杜兄有两位千金,杜兄百年之后承继家业的自然会是这两女无疑了。倘若某个家族的儿郎成了杜兄你的东床快婿,到那时……呵呵,我想不用我多说杜兄也能够明白。”
杜城苦笑道:“到那时,我杜家的家业就会白白落入别人手中了。”长叹一声,道:“不过天命如此,杜某膝下无儿,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西门宇若有深意地望着他,笑道:“我相信杜兄应该早有打算,对了,今日为何不见秦家少爷?“也不等杜城答话,微微一笑,登上了八抬大轿,在众侍卫的簇拥而去。
杜城岂能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望着渐渐远去的轿子,暗忖道:“此人事事看得如此透彻,难道就想不到我杜家会利用为他筹备粮草之机迁移族人?看来得格外小心才行。“正欲转身而回,忽见无殇站在道旁,望着西门宇的轿子。轿子突然停下,西门宇打起帘子,望着无殇笑了一笑。
无殇仿佛有些费解的皱了皱眉,待西门宇的轿子走远了,才转身向杜府而来。见杜城站在门外,忙抢上前躬身行礼:“叔父。”
杜城微笑着点了点头,拉了他的手往府里走,问道:“这两日去哪里了?“
无殇道:“去城外看望父亲去了。“
杜城闻言停步,转头怜惜的望了他一阵,继而轻轻叹了口气,拉着他继续向前走去。
这时杜玲儿从大厅出来,见父亲拉着无殇走来,不由全身一震,呆呆的望着他,心道:“他不是去迷雾森林了吗?怎么还能活着回来?”杜城顾着与无殇说话,倒是没注意到她的神情,无殇只是平静的望了她一眼。杜城拉着无殇走过她身边时,突然停下脚步,道:“玲儿,你也进来。“
杜玲儿应了声是,跟在他们后面,眼睛一直盯着无殇,心想:“他肯定没去迷雾森林,否则不可能会活着回来!”
杜城让无殇坐在他身边,对杜瑞雪道:“雪儿,去请你母亲和众位叔叔婶婶来,为父有事要说。”
杜瑞雪打量下无殇,心中已然知晓父亲要说什么,当下出了门去,不一时携了母亲和众位叔叔婶婶来,待众人安坐后,杜城笑道:“趁着今天玲儿成年生日,我有件喜事要宣布。”
众人都望向他,杜城含笑望了望无殇和杜玲儿,说道:“十六年前,我与秦兄定下了玲儿与无殇的婚事……”
杜玲儿脑子里轰的一声,一时间天旋地转,通体冰凉,只听杜城说道:“今日玲儿既已成年,他们的婚事也该着手安排了,明日选个良辰吉日,让他二人尽快完婚,也算是了了我多年的心愿,秦兄在九泉之下也可安息了。“
在场的人除了杜玲儿,都是早知杜城与无殇的父亲定下过这桩婚事,倒并不感到意外。杜玲儿却是到此时此刻才知道,偏偏要她嫁的是她平素里最看不起的无殇,心中气苦,眼泪掉了下来,猛地站起身来,大声叫道:“我不嫁!”
众人都是一怔,面面相觑。杜城沉下了脸,杜瑞雪微微皱眉,倒是无殇脸色平静,似乎事不关己。
杜玲儿含着泪,倔强仰起头望着父亲:“我不嫁!”
杜城肃穆的望着她,竭力的压制住怒气:“你说什么?”
杜玲儿直视着父亲,道:“凭什么我就要嫁给他?仅仅是因为爹爹你要报答他父亲的救命之恩吗?爹爹与他父亲定下婚约的时候可曾有问过我的意见?”坚决地摇了摇头,道:“我不嫁就是不嫁,爹爹就算要杀了我,我也还是不嫁!”
杜城气得浑身颤抖,指着杜玲儿,颤声道:“你……好,我就杀了你这个不孝女!”
气氛正自剑拔弩张,只见无殇忽然起身,微微向众人欠了欠身,一言不发的向外走去。众人你望我,我望你,脸色都大为尴尬。杜瑞雪忽然高声叫道:“秦少爷请留步,且听我说几句。”
无殇已走到了门前,闻言停住了脚步,却不回过头来。只听杜瑞雪道:“爹爹,既然玲儿不愿嫁,那就由得她吧。“
不仅杜城,其余人都大感意外,杜瑞雪向来大方得体,想不到此时竟会不顾父亲颜面,说出这等话来。杜城涨红了脸,沉声喝道:“你说什么?“
“爹爹勿闹,且听雪儿将话说完。“杜瑞雪顿了顿,又道:“玲儿说得没错,这桩婚事原本就没问过她本人的意愿,她不愿嫁也无可厚非。但爹爹当年既然与秦伯定下了这桩婚事,自然也不能够失信于人。雪儿曾听爹爹提起,起初是想将雪儿许与秦家,既然如此,这桩婚事还是由我这个做姐姐来应承吧。“
众人听得瞠目结舌,同时心里也对杜瑞雪大为赞赏。在众人看来,她这是牺牲了自己,不让妹妹受委屈,同时也保全了父亲的颜面。有女如此,夫复何求?
无殇听到杜瑞雪竟然要替代妹妹嫁给自己,不禁皱了皱眉,回过身向杜瑞雪望去。正巧杜瑞雪也回头向他望来,两人四目相对,杜城沉尚自吟不决,道:“这……”满脸惭愧的望向无殇,温言道:“贤侄,你意下如何?”
无殇望着杜瑞雪,神色变幻了数次,心中也在挣扎,忖思道:“她要嫁我,无非是不想她妹妹和父亲为难,亦或许是可怜我罢了。哼,我无殇又何需他人怜悯?“转念又想:“可要她当众说出这些话来,着实需要莫大的勇气,倘若我拒绝了,定会极伤她的自尊,她在众人面前也颜面无存,我虽然问心无愧,但终究于心不忍。”当下走了回去,向杜城和杜瑞雪躬身道:“承蒙叔父与大小姐抬爱,不弃我无殇一无是处,无殇岂是不知好歹之人,一切全凭杜叔叔安排。“
杜城一阵欢喜,众人皆知无殇言下之意是同意了与杜瑞雪的婚事,有人为之欢喜,有人却为之叹息。无殇自小身中寒毒,幸得其父以真气为他逼毒续命,才存活至今,但其父也曾言道:“我儿虽然体内寒毒虽已清除大半,但全身经脉已为寒毒损伤,终生无法修炼武功。”在现如今这个世上,不会武功就等于是废物,终其一生不会有所成就。杜瑞雪将要嫁给此等废物,怎能不让人叹息:“可惜了一朵鲜花,竟插在了牛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