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边是一个万丈悬崖,悬崖之下是滚滚浪涛。
西门宇身边站着一个叫崇瑞的人,此人一身布衣,做书生打扮,是位谋士。他遥遥指向大海,向西门宇道:“殿下,那就是西海了,传闻黑水神宫就在西海深处的某个岛上。”
无殇听他提起黑水神宫,好奇的问身旁的杜瑞雪:“黑水神宫到底是什么来历?好像大家都对它又敬又畏的样子。”
杜瑞雪有些诧异,道:“你师傅没告诉过你吗?”
无殇摇头笑道:“没有。”
杜瑞雪皱眉看了看四周的人,说道:“这里人多,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我慢慢讲给你听好不好?”
无殇欣然点头。两人携手而去,杜玲儿也想跟去,但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停了下来。
两人去到一处幽静所在,此处环境极佳,花草缤纷,彩蝶飞舞。视角也很好,既可望到广袤无垠的沧海,也可望到山下祥和的民居。
山风徐徐,送来阵阵花香。两人坐在一块大石上,身后是五彩缤纷的野花,无数彩蝶翩翩起舞。视野左前方是深蓝而静谧的大海,落日一半没入了海平面,另一半悬浮在海面上。视野右前方是巍峨延绵的高山,似乎一面屏障,挡住了山外尘世的喧嚣。
面对此情此景,两人的心格外的舒爽平静。杜瑞雪随意的在大石上躺下,痴迷无限的凝望着墨绿色的天空,幽幽地道:“如果我们能在这里与世无争的过一辈子,那该有多好啊。”
无殇也在她身旁躺下,却是凝望着天空,默默不语。
杜瑞雪侧过脸去望他,轻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无殇道:“我在想,我到底是谁。”
杜瑞雪一怔,而后嫣然笑道:“你就是你,你就是秦无殇,你就是……雪儿的夫君。”
无殇侧过脸望着她灿然一笑,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让她的头贴在自己胸前,随即又望向天空,半晌才喃喃道:“有件事我没告诉过你。”
杜瑞雪问道:“什么事儿?”
无殇轻叹一口气,道:“父亲去世前告诉我,我不姓秦,也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杜瑞雪一阵错愕,问道:“那秦伯没有告诉你,你真正的身份吗?”
“没有,”无殇摇头,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意,“他要我保证,除非有朝一日我体内寒毒可以祛除,并能拜在名师门下,学到足可自保的武功,方可去追寻自己的身世。”
杜瑞雪轻蹙娥眉,不解道:“这又是为什么呢?”
无殇苦笑道:“我不知道,他也没有说,只是说这是为了我好。”
杜瑞雪若有所思地道:“听爹爹说,当年秦伯和你是被仇家追杀才来到我家的,想来秦伯是担心如果你没有自保的能力,贸然去追寻自己的身世的话,会被仇家发现,从而对你不利。”
无殇点了点头,道:“可是我连仇家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么知道武功练到哪种地步才能自保?况且我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又去哪里追寻自己的身世呢?”
杜瑞雪忽然想到一件事,说道:“当日爹爹曾对我说,当年秦伯与爹爹定下你和玲儿的婚约时,秦伯提出过一个要求。”
无殇心中一喜,仿佛茫茫大海中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忙迫切的问道:“什么要求?”
杜瑞雪道:“秦伯说等你和玲儿成婚之后,需让你们去神夏国的无想山找了空和尚。至于为什么,爹爹说当年秦伯也没有说明,只说这件事对你很是重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与你的身世有关。”
无殇长长吁了口气,说道:“神夏国如此遥远,也不知那无想山究竟位于何处,况且……”他本想说况且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还能活多久,但想到如此一说杜瑞雪定然会伤心,急忙打住,闭口不语。
杜瑞雪问道:“况且什么?”
无殇微笑道:“没什么。”
杜瑞雪眼神一黯,轻声道:“你别骗我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睫毛颤动,眼角滑出两颗泪珠。
无殇忙伸手给她拭去,杜瑞雪却拉住他的手,哽咽道:“如果能用雪儿的命换你活下去,雪儿会毫不犹豫的拿出自己的命去换。”
无殇微微一笑,道:“傻雪儿,即便真能如此,但你不在了,我活下去还有何乐趣?放心吧,暂时我还没事,说不定在寒毒发作之前,我们已经找到了祛除寒毒的办法。”
杜瑞雪只是望着他,也不说话。无殇一时间也找不到话说,只得将目光投向那静谧的大海。
“无殇。”杜瑞雪轻声唤他。
“嗯?”他回过头去望她,见她满脸通红,像是熟透了的苹果,诱人至极。他强自忍下内心的骚动,柔声问道:“怎么啦?”
杜瑞雪美目闪烁,羞怯怯地低声道:“我们要个孩子吧。”
无殇怔住,嘴唇微张,他实在想不到,矜持如杜瑞雪,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同时也十分感动,若不是爱他到了极点,她又怎会在他面前放下矜持?
杜瑞雪脸如火烧,窘迫的别了过脸,轻声说:“若是天不怜见,你终于还是毒发身亡,离我而去。你定然要我答应你,好好的活下去。可这世上没有了你,我活着也不过是行尸走肉,你总得给我留下一点希望吧?”
无殇强颜一笑,道:“这事以后再说吧,你不是要讲黑水神宫的事给我听吗?快讲吧,我很想听。”
杜瑞雪凝望他一阵,渐渐平复下心情,缓缓说道:“五百年前,天下教派甚多,各教派都想独占鳌头,获得天下人的信奉,于是各教派之间互相攻伐,争斗不休。”
“当时天下四分五裂,大大小小的国家有十数个之多,每个国家都有自己信奉的教派,在教派的蛊惑之下,各国更是战争不断,民不聊生。直到有一天,一艘大船自西海深处驶来,船上之人自称是受天帝派遣,来到世间拯救苍生,而那艘船的主人自称圣母。”
无殇道:“就是所谓的圣母幽兰?”
杜瑞雪轻轻点头,接着说道:“于是世间又多了一个名为‘天圣’的教派,教宗自然就是圣母。圣母身上有一种圣洁的气质,只要是她所到过的地方,所有人都会对他顶礼膜拜。短短数月时间,天下已有三分之一的民众信奉天圣教。”
“天圣教的急剧扩张让其他教派感到十分惶恐,迫于形势,各教派不得不联起手来抵制天圣教,一边调兵遣将攻伐天圣教所统治的区域,一边暗派杀手刺杀天圣教中有影响力的人物。”
“刚开始时天圣教只是自保,并不出击。直到后来圣女幽莲被刺杀身亡,传闻圣女幽莲与圣母是亲姐妹,圣女的死触怒了圣母,她终于明白,如果想要拯救苍生,就必须要以铁腕手段让各教派臣服。”
“圣母的怒火一旦燃烧起来,天地都为之变色。传闻圣母在降临世间前,天帝曾赐予了她一把神剑,并说:‘若世间之人冥顽不宁,不听教化,你可用此剑灭之!’,因此那把剑被称作灭世剑,与天帝当年斩杀黑龙用的斩龙剑并称为上古两大神器。”
“圣母不愿屠灭世人,只是想小惩大诫警醒世人。但她所谓的小惩却十分恐怖,那一日,她手持灭世神剑,卓立苍穹,俯视着芸芸众生,然后她轻轻叹了口气,一剑挥下,数十座城池瞬间化为飞灰,消失于世间。”
无殇无比震撼,圣母这一怒,的确非同小可。她这一剑挥下,不仅毁掉了数十座城池,也屠灭了数以万计的生灵。
“圣母这一剑让所有教派心惊胆裂,再也生不起反抗之心,纷纷臣服,于是天下尽归天圣教。”
无殇皱眉道:“既然如此,那为何现在天圣教不复存在了?”
杜瑞雪叹气道:“也是因为那一剑杀戮太重,致使很多无辜之人殒命,圣母于心不安,最后郁郁而终,她临终前告诉新任圣母,百年之后将有一个名为‘道教’的教派兴起,那时可将天下托付给道教,天圣教从何处而来,就归何处去。”
“百年之后,果然道教兴起,新圣母遵从先圣母的嘱咐,解散了天圣教,带领着核心成员乘船回归西海。临行前新圣母对道教教宗言道,他日天下若再大乱,西海之水变黑之时,天圣教必会再来。”
“道宗统治世间数百年,天下太平。及至百年前,道教教宗羽化成仙,道教分裂成三清剑宗与青云剑宗,天下再次大乱。年代久远,人们都已将新圣母临行前所说的话忘却,忽然有一日,西海之水尽成黑色,一叶扁舟横海而来,舟上只有一位白衣飘飘的女子。”
无殇微笑道:“想来那女子就是所谓的天下第一绝世美人繁星宫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