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玲儿骇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瞪大眼睛望着姐姐。半晌之后她才倒吸了一口凉气,道:“照姐姐这么说来,秦少爷答应认城主大人为义父,全是为了我们杜家?”
杜瑞雪点头道:“不然他还能为了什么呢?若他贪图虚名,他就不会身怀绝技而从不显露了。”
杜玲儿一想也是,凭无殇的武功,虽然不敢说打遍西宁无敌手,但西宁城中也无几人能与之抗衡。若他贪图虚名,只要随便挑战两个所谓的高手,就能令他声名鹊起,又何必要认个爹来管制住自己呢?想到无殇做的事儿全是为了他们杜家,芳心不禁大为感动。
杜瑞雪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二叔三叔已经在秘密安排家族之人逐渐撤离西宁城,再过两三****也走吧。”
杜玲儿问道:“姐姐不走吗?”
杜瑞雪摇头道:“我不能走,城主大人也必然想到我们会有此一着,定然会想法将无殇控制住,我得留下来陪他,也得留下来帮助爹爹。”
杜玲儿低头沉默半晌,轻声道:“姐姐,如果真要你在秦少爷和杜家之间选择,你会怎么选?“
杜瑞雪眉头轻蹙,道:“玲儿,你想说什么?”
杜玲儿支支吾吾地道:“倘若……倘若你选择杜家,而城主大人控制的只是秦少爷,那你……”
杜瑞雪勃然变色,打断她道:“玲儿!此话不可再说!”
杜玲儿浑身一颤,抬起头望着她,道:“姐姐,我……”
杜瑞雪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下情绪,道:“玲儿,有些事也该告诉你知道了,无殇并不只是爹爹救命恩人的儿子那么简单,他们秦家,对我们杜家有救族之恩……”
当下将杜城告诉她的那些往事告诉了杜玲儿,杜玲儿听完深感惭愧,低声道:“我实在不知他们秦家对我们杜家有如此大的恩情。”
杜瑞雪道:“玲儿,你要记住,即使没有恩情,我们杜家也绝不可做损人利己的事。”
杜玲儿轻轻点头道:“玲儿知道了。”
此时厅堂之上,众人举杯推盏,相饮甚欢。
西门宇今日收得无殇为义子,心中也异常高兴。正自举杯畅饮,忽然一道亮光向他飞来,他左手一抬,两根手指便将那道亮光夹住。
喧闹声顿时安静下来,众人侧目向他望去。只见他手指间夹着一柄小小的玉剑,众人自然知道这是传信飞剑,玉剑内刻有识别收信之人的阵法,只有收信之人的血才能打开,旁人得到也是无用,强行开启只会剑碎信毁。
西门宇微微皱眉,食指在玉剑边缘轻轻一带,刮破手指,鲜血渗进玉剑,一时间光芒大盛,一封书信由玉剑中飘飞出来。西门伸手抓在手中,展开一阅,脸色忽然就沉了下来。
众人心中好奇,信上到底写了些什么,竟会让城主大人的脸色变得如此难看。
西门宇阅完书信,当即起身,向众人道:“本城主有要事去办,失陪了。”说罢匆匆出厅而去。
西门凌傲也忙起身,对无殇道:“二弟,大哥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说完急急的跟了出去。
厅上众人面面相觑。
杜城却是深深的皱起了眉头,心道除非帝君驾崩,否则还有何事能令西门宇如此慌张?
众人胡乱猜测一阵,也无心停留,纷纷告辞而去。
杜城当即召集杜家高层开会。
议事厅里,大家都一脸肃穆。
杜城问杜峰道:“二弟,家族后辈还有多久才能全部撤出去?”
杜峰想了想,道:“我们不敢大张旗鼓的行事,速度自然慢了些,若要全部撤离,只怕还得大半个月。”
杜城摇头道:“没有那么多时间了。看刚才城主大人的样子,只怕帝君已然驾崩,他定然会在这一两日带领大军赶回帝都,不出五日,定会有消失传来,他若失败了,我杜家就危险了!”
杜峰道:“那我们就趁他不在,明目张胆的举族迁移。”
杜若海摇头道:“只怕没那么简单,以城主大人的智慧,岂会料不到我们会有此一招,他定然会设法牵制我们。今日他收无殇为义子,一来是将我杜家和他绑在了一条船上,他若败了,我杜家也落得个乱臣贼子的罪名,九方国再无我杜家容身之地。二来,我想他定然会让无殇与雪儿与他同行,致使我杜家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杜城默然半晌,道:“三弟可有对策?”
杜若海道:“此事难有两全的对策,先不说我们能否安全撤离西宁城,即使撤出去了,大队人马要撤出九方国也非易事。况且无殇与雪儿与城主大人同行,他只要一听到消息,定会先将无殇与雪儿杀了泄愤。”顿了顿,道:“现今有两条路可走,一是按照原计划,能撤出去多少撤出去多少,只要大哥二哥和我还在城中,城主大人即使听到风声,也不会对他二人怎样。二是牺牲无殇和雪儿,举族迁移,在撤离西宁城后分散出境,到蕃罗国沙瓦城汇合。”
杜城叹道:“雪儿是我女儿,无殇是我女婿,断然不能不顾他二人性命。”
杜若海点了点头,道:“那就只有照原计划进行了,不过我们倒还有一个机会。”
众人闻言眼睛一亮。
杜若海道:“城主大人曾对大哥说过,程家是在为六皇子效力,想来六皇子也早知道城主大人就是当年的三皇子,如果他够聪明,定然会在城主大人离城之后,让程家夺取西宁城,以断其退路。而城主大人也必然防着这一招,在他离城之前定会有所安排。到时城主府与程家必有一战,我们可以趁机将西宁城搞得更加混乱,到时再换上平民百姓的衣服,趁乱出城。”
杜峰大喜道:“此计甚好!这样一来,无殇和雪儿也更安全些。”
杜若海笑着点了点头,道:“还有你们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无殇武功颇高,雪儿的武功也不弱,他们二人联手,一般人敌不过他们。我们还可以派几名武功高强的人尾随在他们身后,方便到时候接应他们。”
众人尽皆点头,觉得此计可行。
杜若海向杜峰道:“二哥,为了方便行事,所有女眷定要在这两日送出城去。否则到时带上她们,可不好撤离。”
杜城点头道:“三弟言之有理。”
杜峰沉吟道:“只不过女眷众多,全部撤离可不大好办。”
杜城道:“那就将那些丫鬟婆子都留下吧,想来程奉天也不至于为难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杜峰叹道:“也唯有如此了。”
杜家两姐妹正坐在亭中观赏夕阳美景,忽听一阵环佩叮咛之声传来,回头望去,只见程素心笑意盈盈的走来。两姐妹赶紧起身,笑脸相迎。
程素心嫣然笑道:“打扰两位的雅兴,素心真是过意不去。”
杜瑞雪微微笑道:“素心妹妹说的什么话,快过来坐。”走过去拉着她的手,到亭中坐下。
程素心笑道:“雪儿姐姐可是嫁给了好郎君啊,不仅武功高强,还是城主大人的义子。”
杜瑞雪嗔怪道:“别人说说也就罢了,素心妹妹也要来拿姐姐打趣吗?”
程素心啊哟一声,娇笑道:“姐姐这可多心了,妹妹我只不过是嫉妒罢了。”
杜玲儿轻笑道:“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你若有心,也可以嫁给秦无殇嘛。姐姐宽宏大量,一定不会介意的,哦,姐姐,是吗?”说着调皮的向杜瑞雪眨了眨眼。
杜瑞雪失笑,起身道:“你们两个聊吧,我去前面看看是否需要我帮忙。”
程素心道:“姐姐不必去了,这会儿人都走光了。”
杜玲儿哦了一声,抿嘴笑道:“既然人都走光了,那你为何还不走?不会真是想嫁到我们家来吧?”
程素心哼笑道:“我就不走,你待如何?”
杜瑞雪笑道:“我去让丫鬟给你们送点点心来。”说罢出亭而去。
亭中两人倒是一阵沉默,半晌后程素心叹道:“我那傻哥哥的伤没有个一两个月只怕是好不了的了。”
杜玲儿讶然道:“有那么严重吗?”
程素心道:“可不是,幸好当时他避开了要害,否则王玉成那一拳只怕会让他半身瘫痪。”
杜玲儿默然不语,虽然她不想嫁给程皓,但也知道程皓对她情有独钟,这次比武也是为了她,她心中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程素心美眸移到她脸上,凝视了她一阵,柔声问道:“玲儿,你就真的对我那傻大哥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杜玲儿道:“素心,你我相交多年,我心里怎么想,你应该比旁人清楚得多。这么多年来,你大哥对我的好我岂有不知,但在我心里,只是一直当他是兄长,敬他爱他,全然没有一丝儿女之情。”
程素心幽幽叹气,苦笑道:“这些我都明白,我也不止一次和我那傻大哥说过,可他就是不听,还说这辈子非你不娶。”
杜玲儿轻轻叹道:“比玲儿好的女子成千上万,以你大哥的相貌武功,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又何必执着于我一个杜玲儿呢?”
程素心凝望着碧血残阳,长叹道:“或许人总是执着于得不到的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