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香城,醉香楼,青年坐在二楼靠窗的位子上,把玩着手中的茶杯,陷入沉思。旁边一个小二欲言又止,最终硬着头皮开口了。
“那个,宋大人...”不得已,小二向坐在窗边的灰衣青年轻声唤道。
“嗯?”正在沉思的青年被扰乱了思绪,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烦地问道,“什么事?”
“那个...”小二陪笑,“您已经坐了小半个时辰了,点的菜要不要上?”
“再等等...”青年望向楼梯口,突然眼前一亮,转头对小二说道,“上菜吧。”
小二面露喜色,应了声“好嘞”就马上向厨房跑去。
青年朝楼梯口招了招手,喊道:“清虚,这儿!”
正在四处张望的少年听到唤自己的声音,转过头来,看到对他招手的青年,笑了笑,朝着桌边走来。少年虽有些稚嫩,但双目有神,面色坚毅。一袭淡蓝色衣衫,虽然不是上等布料,但做工精细,一看就是大家手笔。
“宋大哥,抱歉,我来迟了。”少年向青年赔礼道。
青年摆了摆手,让少年坐下后,笑着说道:“哈哈,我怎么敢怪罪我们醉香城最善女红的洛清虚洛大师呢?”
洛清虚面露无奈,轻笑反驳道:“大师可不敢当,只是小小的一伙计而已,哪像您,我们醉香城最年轻的城卫副统领宋文中,宋大人啊!”
“呵呵,我们还是别互相吹捧了,”宋文中看了看洛清虚,说道,“对了,清虚,我一直想问你个问题。”
洛清虚点了点头,道“嗯,宋大哥你问就是了。”
“咳咳,身为男人,你为什么要学这女红呢?”宋文中问道。
“...”洛清虚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想完成我的一个心愿...”
看洛清虚不想多说,宋文中笑了笑,没有多问,只是说道:“这样啊。”
洛清虚报以感激的微笑。
正好,菜已上齐。
“来,吃菜!”宋文中拿起筷子,指着饭菜。
看着刚刚送过来的两壶入乡酒,洛清虚眉头微微一皱,问道:“宋大哥,怎么要了这么多酒啊?这可不像平时的你。”
宋文中笑了笑,说:“今天刚领了薪俸,所以要好吃好喝一顿了。”说完,却发现对方仍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于是妥协了,“唉,大哥我确实有心事。不过先吃点菜,饿了吧?”
吃了几口菜,宋文中为自己倒了杯酒,又把酒壶递向洛清虚。
洛清虚摆了摆手,说:“我还不会喝酒。”
“呵呵,你都十八岁了吧,还不喝酒啊。”宋文中笑道。
洛清虚打断他的话,说到:“宋大哥,先不要说我了,快说说你的心事吧。”
宋文中喝了一小口酒,叹了一口气道:“你该知道‘业火’吧?”
“‘业火’?你是说五年前在我们荧惑国境内肆虐的那群悍匪?”洛清虚既有些吃惊又有些不不解,“他们不是被消灭殆尽了吗?”
“嗯,当年他们仗着有七阶强者坐镇,妄图袭击火都,不过还没到火都百里,就被我们荧惑国第一家的南宫世家给消灭了。”宋文中崇拜地说着,没有注意到在他说南宫世家的时候,洛清虚神色有些黯然。
宋文中又喝了一口酒,语气变得有些低沉,道:“但是,当年的‘业火’还有残党剩余,最近他们又打劫了几个商队,洗劫了几个村落,甚至鸿平城都让他们逛了一遭。”
洛清虚不解地问道:“鸿平城?那已经算是个不小的城镇了,难道现在还没有他们的线索吗?他们闹了这么大的动静,怎么还不知道他们的据点在哪?”
宋文中无奈地道:“他们滑溜的紧,几乎没有留下什么马脚,要不是有个五阶的强者逃出来求救,我们还不知道他们就是当年的‘业火’呢。不过我们也得到了一些他们的情报,之前的行动是由‘业火’三个统领指挥的,一个是血老头赤绝,一个是血蛊赤金,还一个是血刀赤守,不过他们的具体实力暂时还不清楚,但能肯定他们是天阶强者。”
“唉,天阶强者啊,一下就是三个!”宋文中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说到,“现在全国各地只能认真戒备,防备‘业火’偷袭,城卫统领郭大人最近卧病在床,所以城主大人把这城防任务交给我,这几天都没睡好,而且明天就是我们城主大人六十大寿了,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
“啊!”洛清虚突然惊呼一声。
“怎么了?”宋文中不解地望着他。
洛清虚站了起来,对宋文中说道:“不好意思,出来的有点久了,城主大人寿宴上穿的新衣还没做好,我得尽快回去了。”
“哦,原来是这回事啊。”宋文中笑着说,“菜也吃的差不多了,那你快回去吧,可别耽误了正事。”
“嗯,宋大哥,我先走了。”说完,洛清虚转身离开了。
走出醉香楼,望着街道两边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街上的叫卖吆喝声似乎也渐渐远去,洛清虚双眼中露出淡淡的忧伤,口中喃喃道:“南宫世家......”就这样走着,不多时便来到李氏绣坊门口。
洛清虚摇了摇头,把脑中的烦扰甩在一边,眼睛又恢复了清明。抬脚走进绣坊,一个个姑娘都在忙着手中的活计,洛清虚朝柜台后的中年妇人说道:“李姨,我回来了。”
李姨抬头看了看洛清虚,笑着说道:“哦,清虚你回来了,快去做新衣吧,韩城主都派人催了好几次了,今天之内务必完成,可别耽误了明天的大事。”
“嗯,我知道了。”洛清虚应了一声就忙去了。
当繁星满天的时候,洛清虚终于完成了手中的活,伸了伸懒腰,发现坊内的姑娘都已经回去了,看来时候不早了。洛清虚抱起整理好的新衣,找到柜台后正在算账本的李姨。
“李姨,新衣做好了。”洛清虚说道。
衣服是一件淡青色长袍,袖口跟领口绣着白色祥云,后背一颗松树占据了大半的空间,树枝上独脚站立着一只仙鹤,仙鹤张开翅膀,几欲飞走。
“做好了?嗯,不错,清虚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不过天晚了,韩城主不派人过来了,就麻烦你亲自走一趟,给他们送过去吧。”李姨满意地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清虚,先在我这吃了晚饭再去吧。”
洛清虚摇了摇头,道:“谢谢李姨,我还是不吃了,一会儿我送新衣过去,回家吃去,那我先走了。”
“那好吧,天黑,路上小心点。”李姨关心地说到。
洛清虚心里一暖,应一了声:“知道了。”接着就走出了绣坊。
天色确实有点晚了,街上冷冷清清,没有行人,只有街道两旁高挂的大红灯笼还在随风摇摆,散发着幽幽红光。洛清虚怀抱着新衣快走几步,不多时就来到了城主府。这城主府大门两边蹲坐着两尊石狮子,形象却是栩栩如生,红木大门上挂一牌匾,上书“韩府”二字,材质虽然不是上乘,但在这小小的醉香城却是少有。
扣了扣门环,不多时便有一仆人打扮的青年来开门,见了洛清虚问道:“这么晚了,来城主府做什么?”
洛清虚托了托手中的打包好的新衣让对方看到,然后说道:“我是李氏绣坊的伙计,城主大人要的新衣已经做好了,就是这件,还请转交给城主大人。”
那人摆了摆手,道:“这事我做不了主,我先去通报一声,请韩管家来验验这新衣,你就先在这等一会儿。”说完就关上了大门。
一会儿,大门重新打开,刚才的青年与一位老者走了出来,看来老者就是青年口中的韩管家了。
洛清虚朝韩管家点了点头,把新衣递了过去,说:“韩管家,这是城主大人的新衣,还请您过目。”
韩管家接过新衣,展开看了看,道:“不错,老爷的身材我知道,这尺寸十分合适,而且完全按照老爷的要求做的,看来小兄弟你费了不少心啊。”
“多谢韩老夸奖,那我先告辞了。”洛清虚松了一口气。
韩管家点了点头,说:“嗯,不送。”
洛清虚也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望着洛清虚离开的背影,韩管家沉默不语,接着摇了摇头,转身回到府里,大门缓缓关上。
离开城主府,洛清虚慢慢地走着,不知不觉便来到了一水塘边上,阵阵酒香随风飘入鼻孔,仿佛一水塘的水全是酒水,但往池里看,却发现满塘池水确实深黑色。水塘边立了一块石碑,“醉香池”三个大字在月光下熠熠生辉。醉香池边上是一片树林,此地也算是整个醉香城最偏远的地方,树林茂密,晚上鲜有人来。洛清虚就静静地立在醉香池边,沐浴着皎洁的月光,望着水面,听着虫鸣,思绪万千。
当洛清虚回过神来的时候,四周的虫鸣已经消失,静悄悄的,树林似乎也阴森起来。觉得不对劲,洛清虚正要转身离开,却听到脚步声与兵器碰撞声在渐渐靠近。
“砰”的一声,一个人影从树林里冲了出来,人影迈着奇怪的步子,把冲撞的力道卸掉,片片绿叶好似有生命一般绕着人影飞舞,在月光下,人影显出了他的样貌,是个少女。
洛清虚还没从吃惊中回过神来,少女已经把头转向了洛清虚,面露焦急,急切喊道:“快逃!”心里一惊,洛清虚朝少女微微点了下头,转身就跑,方向似乎是城卫所驻地。
“哼!想逃!”只听到一声冷哼,接着一道气刃从树林中飞射出来,斩在洛清虚脚边,洛清虚不得已停下脚步。少女暗叫一声糟糕,树林中却已经走出一人,虽然是个长相普通的青年,但凌厉的眼神让他显得凶狠彪悍,手中的匕首在月光照耀下反射着幽幽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少女稍微移动了几步,挡在洛清虚前面,对洛清虚道:“一会儿我会尽全力挡住他,你找个机会逃出去。”洛清虚点了点头,心道:“也只好如此了。”
青年也知道少女要尽全力出手了,自己也应该尽全力击杀他们,口中道:“哼!你不过二阶修为,而且修的木相功法,我已是三阶巅峰,且修的金相功法,完全克制你,看你怎么挡我。”说完,气势一凝,向前冲去。
少女右手一挥,绕着少女飞舞的七片绿叶朝青年激射而去。青年手中的匕首散发着淡淡金光把飞过来七片绿叶击飞,继续前冲。少女心中低喝一声:“落花飞叶,聚!”只见被击飞的七片绿叶聚合成一片稍大的绿叶飞向青年,青年眉头稍微一皱,只得回身防守,与那片绿叶纠缠起来。虽然只剩下一片绿叶,但这片绿叶却比那七片绿叶要坚韧的多,而且只剩一片绿叶,少女对其操作得更加娴熟,几乎没有什么空隙,青年攻击数次也没有把它弹开,一时脱不开身,趁这个时候,洛清虚开始逃跑。
那青年见洛清虚要离开了,大喝一声:“金刃三连击!”匕首上散发着耀眼的金光,朝着那片绿叶斩去,第一击时绿叶已经有支撑不住要溃散的迹象,第二击时,绿叶已经支撑不住,少女不得不把它解体,重新变回七片绿叶。但是青年没有击出第三击,直接把匕首抛了出去,直射洛清虚,少女反应也算迅速,马上控制绿叶攻击空中的匕首,但这只是一瞬间的事,七片绿叶只有两片命中匕首,只是稍稍改变了它的轨迹,照这样下去,必中无疑。
匕首余势不减地射向洛清虚,听到背后的破风之声,洛清虚面色惨白,正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身体突然不受自己控制,迈出几步诡异的步子之后,匕首正贴着洛清虚的右臂飞过,划出了一道不是很深的伤口。此时,三人同时一惊,不知怎么回事,洛清虚直接停在原地一动不动。少女也吃惊地看着洛清虚,似乎沉思,似乎惊喜。只有那个青年在稍微吃惊后马上行动,他没有攻击少女,而是迅速从少女身边冲过,直奔洛清虚,想将洛清虚直接斩杀。少女这才反应过来,如果这时候用绿叶攻击的话,不能保证在青年接触洛清虚之前将他斩杀,只好换招了。
“碧丝缠!”一道食指粗细的绿色光柱从少女手中射出,在光柱射到青年身边时突然一变,本来直直的光柱有了灵性,似蟒蛇一般缠上了青年的手臂,青年前冲的的身体马上顿住。这时青年离洛清虚已经不到一丈了,青年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光柱的另一头已经被少女连在了周围的一棵大树上,少女的手也接触着大树,引导树林的木属灵气注入光柱中,借以封锁青年,而且前方的洛清虚已经回过神来,正要逃跑,不能拖了,青年一咬牙,两手撑地,踢出一脚,正中洛清虚。
洛清虚如炮弹般被青年踢了出去,“扑通”一声,洛清虚落到了醉香池中,生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