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达到某些特定要求的魔法师,或许可以活的比常人久一些,五官变化也不那么明显,但岁月的蛛丝马迹是难以掩饰的。
而这些人,无一不是魔法师中精英的精英。正是这样一位老者,此时就这样没有一点威严的趴在地上,老泪纵横。
“居然容许在我眼皮子底下弄出了这么大的意外,我对不起先王......”
要说辈分,眼前的老者恐怕比太史五世还要髙上一辈,是其即位时,六世留下辅佐他的,可以说,见证了金銮村的三世法王......
他和六世是从小玩到大的至交,直到后来随其治理金之国都是如此,鞍前马后。
六世走了,其子五世即位,那时候的五世还很小,老者确实已经看出了他的潜力,力排众议,提前坐实了其对金銮的绝对权力,虽然不姓,却一直待太史如后辈一般,在村中也属于太上皇那一类的存在,所有人都要给他个面子。
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引路人婆婆也是由他代替实行了六世的遗志。
他这个人不贪恋权力,一生没有子嗣,却在金銮村生活了一百五十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了很深的感情。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实在打击得他不轻啊!要知道,当初对鼠生肖传承的处理可是他亲自批过去的,毕竟是六世的亲生儿子,难以下手。
可就是这心软,酿成了大错啊!
后悔莫及......
“孟老!”
“孟老!”
两位精英魔法师闪身过去,恭敬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要将其拉远些。
毕竟,孟老现在,身上没有浮现出半点法则的力量,而这黄金堡,又正好在巨兽的攻击范围之内,事实上,就算护体用处也不大。
眼前的形式,金銮村人心惶惶
拉了半天,老者纹丝不动。
事实上,以老者的实力不想离开,还真鲜有人能够强迫。
更何况现在怎么可能在调出那么大的力量投入这里?
“坚守黄金堡。”
苍老而坚定的声音从老者口中传出。
这是命令!
这位金銮村最大底牌,很少发出命令的太上皇的命令!
仿佛有种魔力,在那一刻,所有的金銮村人都不由自主的有一种去执行的意识。
信服的最高境界不是一言九鼎,不是心悦沉浮,而是一种冲动!
一种这样的冲动。
呆了一下,被压制的理智才重新回到心头。
拿什么拼?
眼前的巨兽哪怕集结全村的实力也无法造成什么伤害,何况是他们这些剩下的残兵败将?
眼前最重要的是保存实力啊!
“孟老,大势以过......”
一旁一位精英魔法师有些为难的劝解道。
空中剩下的兵力也皆是蠢蠢欲动起来,倒不是想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在这种时候反水。
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金銮村这一战虽然元气大伤,他们却也不敢不经批准,就擅自动手。
况且这些五大村高层之间多多少少也都有些交情,不是说翻脸就翻脸的。
特别是之前的那个少年,更是让他们忌惮不已,虽然已经被巨兽一掌拍碎,可看不见尸体,谁又能断言他不能凭借自己恐怖的炖熟造诣成功逃脱呢?
被这样一位拥有着这样实力的年轻人惦记着,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啊!
正当一些人脚跟不稳,准备伺机脱身的时候,巨兽庞大的身体再次动了起来。
整个儿身体前倾,准备给予这金銮村人心中的十字架再一轮的重创。
原本被各式各样法则之力搅得几乎快要崩溃的空气,早已平稳了很多,感觉不到压力,巨兽的速度反倒没有那么迅疾了。
孟老没有动,两只眼睛闪烁着毅然执着的神采,苍老的身体颤抖起来。
一头白发,仍旧随风微微浮动着,只是从其身边刹那间突然紊乱起来的气息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一定是在酝酿着一个超级大杀招。
这样的一位元老真正拼尽全力会是什么一翻情景呢?
可就在这这定的惊鸿一掷已经完全开始了运作。
几道身影挡在了巨兽的黄金堡之间的地方。
领头者瘦瘦的,长脸,长长的睫毛,周正的五官之间,透出一种若有若无的熟悉。
此人正是之前把太师安澜推下悬崖的少年,比起那时候的他,线条无疑是刚毅了许多,却还待着丝丝稚气。
身边,四五个小辈一字排开,有高有矮,有胖有瘦,却足以让人大吃一惊。
老者已经举在空中的双手一松,强行中断秘法带来的法则反应让他喉咙一干,一口鲜血就是吐在了地上。
“什么?太史商,还有......,谁让你们来的?”
天上领头的少年洒脱的一笑:“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会为今天的行为请罪。”
老者似乎已经知道他要做的事情了,道:“你们不是他的对手,不要送死!金銮村还等着你们......”话没来得及说玩,体内的血液又是一股翻涌,又是一趟红色。
体力有些不支,在身边的精英魔法师赶忙上去搀扶,可被拒绝了。
“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不能看着他们胡来!”
开什么玩笑?太史一族就这几个小辈,要是都在这里出了问题,岂不是要绝后?
至于天上盘旋的那些魔法师此时也是有心无力啊!这么远的距离,远水难救近火。
之前他们更是完全没发现,这一群孩子是从那人冒出来的。真不知道要是告诉他们,一众平日里锦衣玉食的王系后辈居然钻了下水道,会是作何感想。
“身为太史一族的后辈,这是我们的责任,至少不会给自己留下些什么遗憾......更何况,那家伙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太史商早就没有了和太师安澜攀比的心思。
因为,绝对的实力是让人信服的。
朝身边扫了一眼,少年携带着法则之力的声音传开:“你们怕死么?”
“不怕。”异口同声,就连之前那个抱怨不停的胖死,少许犹豫之后,也是说道。
“好样儿的,或许我们来自不同的小家,但同姓太史,今后我们就是兄弟!”
噼里啪啦的攻击从这群年轻人的手上激射而出,他们之中最强的亦不过只是勉勉强强的达到了高阶魔法师的水准,提前也没有准备。
无非就是一些不算特别强烈的基础魔法,与巨兽庞大的半颈碰上,连一点阻挡效果都没有起到。
“要不要耽搁一会儿?”
不知道什么时候,黑袍绝已经出现在被鲜血红的高空处,淡然的看着眼下的一切。
身边,是一位金发少年,不假思索的道:“当然不。”
黑袍人有些惊讶的道:“为什么?你甘心么?”
“有什么不甘心的?他们是金銮村的后人,都死了,这个村子就没有了活力。”
“他们当年那样对你。”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那是因为我的懦弱......换做是我。”
“......”绝楞了一下,呼出口气:“你真的想好了?这对你不公平,依你的心性,未来成就一定会超过我......”
“有的时候,逆来顺受,也是一种很好的心态。”
“既然你心意已决,动手吧。”
巨兽的身体整个儿腾在空中,就要朝黄金堡的方向捕杀而去,却突然毫无征兆的停住了。
两只兽目狰狞的横张开来,被血丝爬满,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身后,是一望无际的无色光芒。
像是一片湖泊,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的那种被宝石棱角反射一百次的圣洁光芒。
与其说是圣洁,
不如说是......
虚无。
虚即无,这是一种让人窒息的恐怖感觉,仿佛接近这光芒的一切都会被全无生息的分解成这个空间与时间棋盘的一部分。
众人皆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变惊愕的抬起头来,望向那白光终止的地方。
黑色人影虚空而立。
高处不胜寒,一身黑袍,随风滚动着。
黑袍之上,这是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孔。
倒是无人注意,光华截止的地方,他们的幼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立在了那里,只是似乎和之前有些不太一样了。
金发少年成熟了不少的声音响起:“末日回来的勇士。”
孟老望见这一幕,倒是出奇没有流露出的没有流露出太多不可思议之色,苍老的声音跟着说道:“末日归来的勇士。”
一老一少,两次声音都很大,不少人都是想起了引路人的那封预言......
“勇士!”
“勇士!”
“勇士!”
排山倒海般的呐喊,很快响彻云霄。
太史商一怔,太师安澜离他比较近,倒是被他发现了,望着,对方朝他一笑,略一有余,也加入到欢呼的人群中。
之前不可一世的凶手,居然就这样吃瘪,这是怎样可怕的能量啊?
太史安澜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历史,果然还是原装的最好。
他可不会天真的认为,仅凭着样,就可以斩杀眼前的凶手。
只是,自己的一生就只是这样么?
还有太多美好的东西......
既然如此,生命的最后一刻,总要憧憬一下吧?
不然,真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两只眼睛紧紧缓缓闭上。
一头金发越长越长,肩头......齐腰......脚脖。
转眼就是已经长成了一位壮硕的中年人。
少年慢慢变老,黑衣人的气势却节节攀升。
很快,少年金色的长发停止了生长,蒙上一层粉尘。
孟老看到这一幕,心中就是一沉,可又不敢上前阻止。
陡然间,空中实质的光华突然飘忽起来,并如同涟漪一般迅速扩散。
黑衣人的其实也在这一刻膨胀到了高点,黑袍整个儿向上倒翻,露出和外貌相匹配的姣好身材。帽檐再也包裹不住的黑色长发露了出来,随风舞动。
不知为何,给人一种奇特的感觉,大概是男人留下这目测几乎已经可以垂齐腰间的长发有些扎眼吧。
轻轻地吟诵之声响起:“乾坤转生眼!以吾之名,引动那最古老而神秘的力量,驱散这遮蔽这世界的黑暗,将秽土吞噬虚无,凝聚罪恶者的灵魂,终将得到审判......”
声音戛然而止。
一个白色的大碗,在空中幻化出来。
没有太多装饰,朴实无华,足以让任何人心有余悸。
没有太多犹豫的,大碗笼罩下的魔法师们,本能的撒腿就跑。
巨兽仿佛看见的自己的天敌似的,扑腾着想要逃跑,却被那白光扣的严严实实,一时半会儿难以动弹。
但这,够了!
“啪!”
碗在空中翻个个身,速度不快,可被其划过的地方居然是再也看不到一点血色,仿佛空气中的尘埃,甚至是光线,都被它吃掉了一般。
黑袍人眼中光芒更盛,背后,一对和黑袍相当不搭调的白色翅翼展开,其上毛羽清晰可见,两边撑开,数尺宽,环合足以将整个儿人包裹进去。
现在的他,给人的早已不是那种对其英俊相貌意气风发的好感,反而很朴实,身上也没有了一点之前凌烈的敌意。
但毫无疑问,没有人能轻视他。
白碗如同降落伞一般,不紧不慢,悄无声息的降了下来。
将那凶兽罩住的一瞬间,里边便再没了一点儿声音,结果可想而知。
“啊~勇士!”
许久,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的魔法师们才意识到危机已经解除,不由,对黑袍人的敬畏已经达到了一种敬畏神灵的程度。
太师安澜站在原地,有些呆了。
黄金堡保住了。
他感受到自己的生命之力还在一点点流逝。
随着粉尘不断资深,太师安澜的金发已经呈现出一种银白色。皱纹爬满了他的脸颊,脸色苍白无比,肌肉开始萎缩。俨然是一位花甲之年的老者形象。
孟老看着愣得出神的太师安澜,将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道:“太史五世。”
两个人站在一起,倒有一种平辈旧交的感觉。
他清楚,能击杀这鼠生肖传承,这位“幼王”功不可没。
太师安澜惊愕的回头。
旋即苦笑。
曾几何时,这是自己的梦想啊!
这也算一种安慰了吧。
没有接插。
递上一张有些陈旧的黄色福禄,孟老接下。
“我还是不要再露面了吧,徒增尴尬。也希望孟老能替我保密......村子出现什么无法解决的大事,催动它。”
没等孟老回过味儿来,整个人化作一道白光,就是钻进了福禄之中。
与其让着最后的一点证生命之力流逝,还不如将他封印起来
........................
巨大的广场,人头攒动,放眼望去,约莫几十万人。
一些不同层次的魔法师没有特立独行,混夹在这人群中。
经过这些日子,金銮村毁坏的部分已经基本在大家的努力下重建。
到没有人趁病要命,主要是经过这一战,大家都是深深地体会到了,这金銮村卧虎藏龙,高手层出不穷,桃花潭水,深不见底啊!
孟老将一张黄色的福禄双手举过头顶,身边是金銮会议的核心参会议员。
“太史五世已逝,村不可一日无首。按照惯例,村子将会根据年轻一辈的对村子的贡献决定接班人,嫡系具有优先权。”
“而五世的儿子,太师安澜已经在一些事情中牺牲,可他的死,也拯救了我们金銮村!没有他,黄金堡早已是一滩废墟。何来法王之说,他做谁的王?”
“我觉得,不应该因此剥夺他成为法王的权利。经村子商讨决定,立太师安澜位为太史六世,任期十年。也相信他,有实力代领村子重新哺乳巅峰!”
台下,太史商几人翻了上来,径直朝着方台中央走去。
........................
从此,金銮宝座之后多了一张黄色的福禄......
........................
破碎虚空。
黑袍身影前,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一扇镶有金边的流动光门。
玄奥的流动,虚无的门内,无不揭示着他的神秘。
一步踏入。
黑袍人的声音最后一次在这片曾经与他经历了不知年月的空间中响起。
乾坤转生眼再也无法打开......
“安澜。其实你早就是我的朋友......唯一的朋友。感谢你,也希望你原谅我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