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降临,江州彻底沦为一座死城。
司马川对秦军的整顿颇有成效,所有的士兵都已经归营,不敢继续在城内逗留,可是秦军士兵已经将百姓们屠杀了个干干净净,活下的人都像老鼠一样躲了起来,城内见不到一个活人。
放在以前,江州现在已经是万家灯火,江渚渔樵,都说江州的夜市是最美的,可惜从此再也见不到了。
司马川刚回了自己的帐篷,一头倒在床上,大口喘着气。
“小林子,去给我热点东西吃,忙了一天了连口水都没喝,真是累死我了。”
叫小林子的士兵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模样,文文弱弱的,没什么力气,按理说秦军是不会收这种士兵的,可是凡事都有例外,小林子以前是司马川的书童,司马川从了军这小书童只好当兵继续侍候主子。
“哦。”小书童扶着腰,龇牙咧嘴的,看来也是受不了这军旅生活。
司马川也是有些武艺的,都吃不消秦军这种变态的军队,更何况一个瘦弱的小书童呢,没有哪一支强悍的军队是那么好适应的,当草寇最轻松了,想当精锐的战士就是要付出更多的辛苦。
司马川加入李陵的秦军有些日子了,这次却是第一次被委以重任,他也确实体验到了当将军的辛苦,几万人的花名册,司马川这点下来可是累个半死,这些小事是可以交给属下的将军去办,但是司马川知道李陵虽然不爱亲力亲为,但是对下属要求极高,他要想得到李陵的认可就必须展现出自己认真的一面。
所以司马川的工作很认真,不敢有一丝马虎。他必须确定几万秦军士兵全部归营,没有一个敢擅自离开军营。
司马川满身都是冷汗,铠甲里的青色长袍都已经湿透了,可以拧出水来,脚上也磨出了水泡。
司马川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匆匆吃过饭,便对书童说道,“小林子,你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我去安排士兵巡夜了,你就不用跟着我了。”
“公子,这哪行呢,奴才还得伺候您呢。”
司马川一看小林子这可怜样,乐得大笑,“你就别硬撑了,就你这小身子骨还跟我去巡夜,到时候累死你可麻烦了,听话,好好休息。”
书童还想说些什么,“公子。”
“打住啊。”
司马川道,“你再敢多嘴,我就把你送回神都去,你呀,就是不听话,非要跟着我,现在可好,受不了了吧。”
“公子,我听话还不成嘛,你可不能送我回去,要是回去了,大老爷非得打死去不可。”书童惶恐道。
司马家的老家主司马鸿儒已经不问族内的事物了,现在由司马川的父亲司马天代理家主,司马天本来就反对司马川参军,这火能不发到小书童身上吗。
“这就对了嘛。”司马川拿起桌子上的佩剑,转身走出门外。
刚走了两步,司马川又想起一件事,李陵说了今夜要安排酒宴,为火将归来接风,他不能去亲自巡夜了。
于是司马川交代了几名千夫长,把巡夜的任务安排下去,就一路小跑来到了食神居,江州的第一饭庄自然是李陵设宴的首选。
深夜的江州伸手不见五指,到处是尸体,血腥的气息凝重,两名秦军士兵挑着灯笼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巡视。
这些杀人如麻的士兵自然不会怕什么死人,可是走在黑暗的到处是死人的街道还是不免有些害怕。
“我说小李,我怎么觉得有些阴森森的。”走在前面的留着两撇胡子的士兵道。
“伍长,你这么一说还真是的,我也挺害怕的。”小李打了个冷战。
小胡子伍长猝了一口,掏出腰间的酒壶,灌了两口,然后递给小李,“来,喝两口,壮壮胆,想当年老子也是跟将军出生入死过的,不就是死人吗,有什么好怕的。”
小李是新兵,虽然艺高人胆大,但是就是没伍长这种秦军老兵的胆色,红着脸和了几口。
伍长骂道,“他奶奶的,少喝两口,给老子留点,这夜还长着呢,别都喝完了。”
“小气。”小李不满的抱怨道。
伍长收起酒壶,看着没有月亮的天空,不禁有点伤感,“咱们也是运气背,听说将军今夜在食神居设宴,犒赏三军,那些家伙倒是大鱼大肉的吃上了,咱们却得巡什么狗屁夜,和这些死人一起吃酒,真他娘的倒霉。”
小李也想抱怨几句,却听到一阵毛骨悚然的声音,不由的脸色苍白,那声音就像是嚼碎了骨头似得,嘎嘣,嘎嘣。
“伍长,你听,那边。”
小胡子伍长显然也听到了,小声道,“小李,你在这藏着,我过去看看,记住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过来,听明白了吗?”
小李点点头,躲在一边的石狮子后边。
伍长蹑手蹑脚的向小巷子的角落走去,借着灯笼的火光一看,吓得差点跌倒在地。
一个黑影正在啃着死人的骨头,那张丑陋凶残的脸和小胡子伍长对上,吓得伍长脸色发青,腥臭的气体扑面而来,令人窒息。
“啊。”小胡子伍长下意识的拔出刀,向那怪物的头砍去,可是怪物的速度实在太快了,避开了伍长的刀,向伍长扑来。
然后小李就听到了伍长的惨叫声,接着是骨头的碎裂声,血肉的撕扯声,还有怪物的咆哮。
小李听到了他那平时可敬的伍长的惨死声,吓得小便失禁,面部表情抽出,他疯了,嘴里只是不断重复着怪物,吃人几个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