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将李陵带进了雅间,便急着下去唤云烟姑娘出来见客,只剩李陵一个人待在房间里,黑虎像是门神一样守在门外,其他人都到各处戒备,将花满楼控制起来。
这房间倒是古朴典雅,尊贵中又不沾俗气,就拿李陵面前摆放的红衫木镂空镶金边木桌来说,这看起来朴素的木桌却造价昂贵,哪怕是用金子做得桌子都比不上,这红衫木是出自南疆深山,南疆大山多毒虫猛兽,这红衫木更是极为难得,为了这一块木料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李陵靠在藤椅上,然后缓缓闭上眼睛,几天来的疲惫一扫而光。
这次南征李陵自神都出发就马不停蹄的赶路,一连几天都不曾合眼,虽然到了江州地界,那些小城根本无力抵抗,一路还算顺利,就是江州城是块硬骨头在一天内也啃下来了,但是几天的奔波还是让他有些劳神。
“还没有结束啊,一会还得想想出兵夹击江北道叛军的事,真是累啊。”李陵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好多了。
左相给李陵的命令是拿下江州,断了伪南王的补给,江北道自然是不攻自破,可是李陵不满足于此,他还准备攻打江北道,早日结束战争。
可能是李陵太疲惫了吧,竟然眯着眼睡着了,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一位紫衣女子推门而入,怀中抱着一张古琴,想来就是那什么云烟姑娘了。
黑虎没有进来,只是等那姑娘进门后,便将门关上,继续守在门外,老鸨过来说要给他找几个姑娘,试图讨好黑虎,但是被黑虎那么一瞪,只好悻悻离去。
云烟进门后看到李陵睡着了,也没有去叫醒他,轻轻走到李陵面前,将古琴放在桌上,然后微笑着坐在李陵对面,仔细打量着这位名冠天下的大将军。
端详了一会,云烟站起来从衣架上取了一件黑貂皮大衣,蹑手蹑脚走到李陵面前,将大衣披在李陵身上。
“是云烟姑娘吧。”李陵睁开了双眼,一脸笑意的看着她。
云烟连忙把手一缩,却被李陵握住,“啊,原来将军早醒了。”
“呵呵,若是连你进门都听不出来,我怕是早死了,行军打仗的人没有这点警觉怎么行,你说对吗?”
云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将军说的是。”
然后尴尬的看着李陵的的手,李陵这才发现自己抓着人家姑娘的手了,不好意思的松开,“弄疼你了吧。”
“不,没事。”
云烟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为李陵倒了一杯茶,“将军一定是累了吧,喝杯茶吧,这是神都白云山庄的碧螺春,清神醒脑,具有消除疲劳的功效。”
“是吗,我尝尝。”李陵笑着接过杯子,放在嘴边抿了一口。
“嗯,还不错,感觉好多了,多谢姑娘了。”李陵点点头,其实这白云山庄的茶他早就喝过,在神都不乏企图结交他这位实力派将军的官员富商,那些名贵的东西,李陵倒是也见得多了。
李陵放下茶杯,抬头看着云烟,“云烟姑娘,说起来你也是南国人,我攻破你们的城池,杀戮你们的人民,你不恨我吗?”
云烟苦涩一笑,“将军严重了,你们这些男人之间的事和我们这些弱女子何干呢,谁当皇帝有什么不同吗,百姓的日子倒还是得过,不是吗?”
“你能这么想倒是看得开,可是南国在伪南王手上太久了,这里的人民似乎都忘记了他们是帝国的臣民,一心跟着伪南王造反,虽然我不忍心杀他们,可是不这样做,即使打败了伪南王,南国也不会平定,这不是我要的结果,只能是由我担着这个恶名了。”
云烟为李陵再倒了一杯茶,“将军说的不错,帝国日渐腐朽,要想迎来新的曙光,怎么会没有流血,这些血液会成为新生帝国的养料,也许新的盛世就要开始了。”
“但愿吧,希望我能看到那一天。”
李陵感慨道,然后有些诧异的看着云烟,“想不到你这小女子倒是看得这么透彻,不简单啊。”
云烟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脸色绯红,“哪有,将军莫要取笑我了,小女子以前也是出身官宦人家,只可惜家父遭人陷害,才沦落风尘,倒是读过些书,知晓些道理罢了。”
这个奸臣当道的年代,不乏一些忠臣惨遭陷害,而他们的家眷不是发配从军,便是卖到青楼,沦为娼妓。
这是云烟的伤心事,李陵不便多问,于是打住,不再提及。
“云烟姑娘,这琴是你的吧。”
云烟点了点头,“是的,这是焦尾琴,这琴身是由溧阳的青桐木制成。”
吴人有烧桐者,闻火烈之声,知其良木,因请而裁为琴,果有美音,而其尾扰焦,故时人名曰“焦尾琴”焉。
“这就是大儒蔡大家的焦尾琴吗,这可是四大名琴之一啊。”李陵也听过这琴的来历,因此发问。
蔡大家是帝国大儒,性格耿直,受人尊敬,在他逝世后还有人祭拜他。
有一次,蔡大家路经吴县,见一个挑夫在江边用三根木棍捆成三脚架,挂着一口大铁锅烧水。火点燃后,他就去挑水去了。
燃烧的木材在噼啪声中散发出一种梧桐木特有的香味。蔡大家好奇地上前一看,原来一块老桐木板正着了火在燃烧着。他连忙把这块木头抽了出来熄灭了火,双手捧着,细细端详,爱不释手。
这时烧火的挑夫回来了,责问蔡大家为何抽掉他生火的木材。蔡邕说:“你知道吗?这是一块很好的梧桐木,是作琴的好材料,你却当柴烧了。你肯卖吗?多少钱?”
挑夫说:“既然你有用,就拿去用好了”。蔡邕深深地感谢挑夫。回到住地就动手把它雕成一张七弦琴,因琴尾正好在烧焦的地方,故给它起名为“焦尾琴”。
“正是此琴,将军可知这花满楼是何人所建?”云烟问道。
李陵心想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这伪南王为了将这蛮夷之地变成繁华所在,才建了花满楼,如意坊,食神居这三大金字招牌。
“自然是这权倾南疆的伪南王了。”
“那就是了,便是这伪南王寻来了这琴,为他这花满楼增加名气。”
李陵明白了,也只有刘裕才有这个本事了,“好了,不谈他了,云烟姑娘可愿意为我弹一曲吗?”
“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