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生死界
荒道,坐落于奉天村十里之外,群山之中。
它的由来,据说是荒古年代的一位无上主宰徒手打出的。
于是群山中部横卧有一条山涧,山涧很窄,只能容一人行走。但却如腾龙一般,山涧悬浮于空,直达万里之外,但这万里,不过是一个猜测,因为至今尚无人见过荒道的尽头。
荒道入口,两边山壁,一反群山之色,呈妖艳的血红色,而血红之中,一个“禁”字,孤立,磅礴大气,无上气魄,尽显威势。
“血字“禁”,可真是大手笔。”
已是正午,乌坦来到了荒道外,此刻正凝视着巨大的血字“禁”,竟无一丝敬畏之意,只轻蔑看一眼,便大踏步行进山涧中。
山涧内,是死,死为荒芜,故有荒道一称。
荒道的道,是诡异的森白色,行在道上,脚下竟发出声声碎裂的怪响。这种怪响极其寒心,仿佛碾压头骨的声音,令人发毛。
“很浓重的死气。”
乌坦才走几步却不得不放慢脚步,因为山涧内的死气强到骇人,纵然他气魄惊人,不畏惧一切压迫,但这般惨烈的死气,令他感觉极为吃力。
“难怪能称得上生命禁地四字。”
乌坦心中暗道,惨烈的死气虽愈发沉重,但他的决心却岿然不动,一步步缓缓地向深处行去。
“咦,前面竟有石碑。”
乌坦突然停下,此时才得以狠狠地喘上几口气,同时他的目光打量起身前的石碑。
石碑旧而破,碑身爬满长而浅的裂痕,但确有一股苍凉气息,惨淡厚重。
“生死界!”
乌坦的口中突然冒出这三字,他不由放出目光,但远方与身后无异,无生机,无生命,只剩一片惨烈,一片荒芜。
“碑前为死,碑后为生?”乌坦念叨着,眉毛皱了皱,迟疑了一阵,才越碑继续前行。
“生死界,亦生亦死,非生非死。你欲生,生死界可生,你欲死,生死界可死……”
苍凉的声音仿佛自远古飘来,突然在乌坦耳边回旋。
他顿觉两耳嗡鸣,大脑昏沉,不由合上了眼。
而此时眼外的世界,时空扭曲,天翻地覆的变化,不过眨眼之间。
“生死不过一念之间!”
又一道苍凉之声回旋,但这一次乌坦却突觉精神巨震,这一道声音如母亲的手,柔和亲切,不但生生将他从昏沉中拉出,竟还令他的身心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
嘶!
当他睁眼,看清眼前之景,竟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这是何地?
这个天地,竟在熔炼生死之力。以地为炉,以天为盖,凝实的生死气,于高空之上,经受无形业火灼烧,气散力汇,质得蜕变,竟都一一清晰地呈现在视线中。
“这要是人为,该有何等可怕的修为。”纵然是有大气魄的乌坦见到这一幕,都忍不住咂舌,为之震撼。
生死界,原来自成一界,并非生死界限。
震撼过后乌坦打量着生死界,终于明白碑上“生死界”三字所指,同时否定了之前“碑前为死,碑后为生”的猜想。
“生与死可是两种极端到不可能同时存在的力量,可这生死界中却生死同存,这等同于逆天的行为……”乌坦两眼目光闪烁不定,一点点琢磨着,突然目光一亮,而此时他的脑中有一个令人抓狂的念头。
“难道这生死界脱离真正的天地而存在?”
想到这乌坦心中不由一凛,能够开辟出脱离天地而存在的一界,想必开辟者应有一手遮天的恐怖境界。
“生死同存,矛盾的存在,正是圣药母地,这里定有圣药生长。”
乌坦暗想,人已开始前进,同时放出目光,在这荒芜的大地上远望。
咦!
也不知多久乌坦突然发出一声轻咦,此时他的目光凝聚在十里外,一点妖艳的赤红色身上。
他不由加快了脚步。
近了,才看清了这点赤红色全样——那是一株艳丽的花,花身赤红如烈炎,花瓣足有巴掌大小,其形类似凤凰翎羽,扁而薄,似乎轻轻一吹,花瓣便可飞扬而起。
“圣药的气息,不弱不烈,应有半熟的火候。”
当乌坦看清这朵赤红花时两眼顿时亮了起来,他连忙蹲下身,灵气包裹住右手,小心翼翼地握上此花的花根。
“恩?”也就在这一刻,赤红花的花瓣突然飞舞起来,空中摇曳着一片鲜红,一股庞大的生机突然涌出,如万马奔腾,沿着他的巨臂,没入体内。
乌坦浑身猛地一震,浑身气机疯涨,如突然汹涌得平静海面,一时势头迅猛,竟难以收敛。
而这一幕令乌坦心中更是激动,此时他的右臂猛一用力,只见鲜红腾起,赤红花已是被连根拔起。
紧接着乌坦忙拿出早已备好的粗布,小心地将赤红花包住,随后以灵气氤氲粗布,避免赤红花丧失药力。
圣药也拿到了,眼下该离开这里了。
乌坦暗想,但却因此倍感头痛。生死界自成一界,似存于天地之外,这要出去,该如何出去,却是个大问题。
“不妨往来路走走看。”乌坦无奈下只好这般做了,沿着来的路,迅速回去。
然才不过百步内他却突然停下,因为他又发现了一株圣药,但他却没有惊喜,反而骇然。因为来的路上他不曾见过一株圣药,此时出现,只说明此路非来的路。
“怎么会这样?”乌坦心中一凛,看了眼前面的路,他突然又转身往回走。
只是又不过百步内,那柱圣药再次出现。
“这……”乌坦无言,心中却焦躁起来。
此时他打量起那柱圣药,突然走了过去。
这柱圣药不如赤红花般艳丽,反而极为黯淡。花身幽黑无光,花瓣垂下,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乌坦下意识地将手握上幽黑的花根,顿时有几片低垂的花瓣缓缓地扬起,而他全身的气机,正在以之前疯涨的势头流失着。
更可怕得是,当乌坦的手抓上幽黑的花根时,体内鲜血突然逆流,竟有破体而出的趋势。
“不好!”乌坦惊叫道,忙不迭将手松开,身子不由自主地退出数步,一脸的冷汗。
“谁?”也就在这时,乌坦突觉背后奇寒,他猛地转过身,两眼死死地盯着远处,一眨不眨。
他分明感受到了,有一双眼睛,充满死气的眼睛,在自己松开这朵幽黑无光的圣药并退开后盯上了自己。
而更令他发毛得是这股死气很熟悉,与荒道中的死气一样,惨烈得很,但却有缕缕生机,蕴含在死气中。
“活死人!”
乌坦心头一凛,浑身都感觉凉了一截,此时他才想起有关荒道的一句传言。
荒道之下,直通九幽的地府。
“跑!”
乌坦无法再镇定了,拔腿就跑,全无方向感,只凭直觉,不要命地奔着。
而他自然也不会发觉,此时在他的身后,那朵幽黑无光的圣药竟在凋零,而幽黑无光的花根上,那滴血闪烁着微弱的血光。
但在忽明忽灭的血光中,蕴含有庞大的气魄。
咻!
一道破空声,极轻,有人再动,但却只能看见一道模糊的影子。
而影子所过之处,仿佛九幽炼狱,死气奔腾,死机弥漫。
“见鬼了!”
乌坦后背早已湿透,死气奔腾,死机弥漫他隐隐感觉到了一丝,而他能做的,只是拼了命远离死气和死机的散发之地。
突然,乌坦身后远处的模糊影子停下了,他竟是停在了那株幽黑无光的圣药前。
他看不真切,但似是再打量着圣药花根的那滴血。
这滴血,有庞大气魄,散睥睨天下之大势,犹君临天下。
“祖的宿命,放他离去。”
影子忽然用无法形容的声音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