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做生意,往来的客人很多,大江南北,异域番邦,好奇这建筑风格,好奇故事的人,比比皆是。只是难得有人会如此陷入了沉思,似乎有些感同身受的意味。老板娘也是很有眼力劲的人,知道不便出声打搅,便轻轻地离开了继续算她的账本。
故而,只留锦溪一人呆呆地坐在窗边,素手轻轻撑着额角,眼帘微垂,如蝶翼的睫毛微微闪动,似乎置身于那段凄美的故事。
鸑鷟下楼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锦溪,安静在坐在窗边,窗外柳树轻抚,微波荡漾,暮霭沉沉,她似乎融入了景色里,哀伤又柔和。
这样的忧伤,静默又沉重,让鸑鷟都忍不住有些微微酸涩。
空气中,有一种让人欲言又止的错觉,噼里啪啦的算盘声音,是这个空间里面唯一的声响。
“娘亲,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承欢欢快的声音,宛如撕开夜幕的太阳,打破了沉寂的忧伤,甚至是她刚刚黑暗的世界中唯一的救赎。
锦溪回过神来,远远地看着睡醒的小人,牵着花颜的手,手舞足蹈地一节一节跳着楼梯的台阶。
承欢见锦溪看向他,便伸长了手臂,要她抱抱,明明还有很长的距离,可是他就是那么任性地伸长手臂,从远及近,也不急不躁,因为爱,因为相信,笃定在对面的人不会离开分毫。
锦溪宠溺地看着他撒娇的样子,最终如他所愿,笑着将小人儿抱在腿上,素手微勾随手逗弄着他最近长出的双下巴。
“娘亲,爹爹还在睡觉吗?”
被锦溪的手蹂躏得舒服了,承欢小猫一样地直哼哼,四下看了看,却没看到寻到凤炎煊的身影。
于是抬起下巴,直勾勾看着锦溪,眼中有疑惑,但更多的幸灾乐祸,以后可以嘲笑爹爹是个爱睡懒觉的大懒猫了。
“他,有事先回栖霞山了。”
凤炎煊走得太过匆忙,应该说是事情太紧急,因此只有锦溪一个人知道他的离开罢了。
而且她还没来得及主动跟承欢说呢,这下就有些尴尬了,不过依照近几天对于凤炎煊的了解,锦溪觉得只要有时间,他一定会和承欢告别的。
“爹爹坏人。”
可是人家才那么小,不懂什么大道理,只知道爹爹不辞而别了,承欢撇着嘴巴,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
“都不和欢儿说,欢儿也不要他了。”
对于这样有些恃宠而骄的德行,锦溪表示很头疼,但还是得耐着性子解释清楚。
“其实,爹爹是不想吵醒你才先离开的,他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欢儿不可以这个样子的,要做一个讲道理的好孩子。”
“好吧,可是没有人像爹爹一样陪承欢了。”
承欢这话说得无意,可锦溪却听得有心,这话说的她这当娘亲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承欢是需要更多的人来疼爱的,她为他所做的一切还是远远不够的
“爹爹办完事情就会回来的,娘亲会一直陪着你的。”
锦溪耐着性子,轻轻哄着,这样小人儿才稍微收敛可些情绪,喃喃地说道:“欢儿想要爹爹和娘亲一起。”
天真的承欢,已经默认了和凤炎煊的关系,锦溪不知该如何作答,想到日后他们终归要分开,安慰的话便说不出口了,真的到了那一天,又该用怎样的谎言来填补呢?
若是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承欢又该如何自处?
“小姐,既然神君都回去了,那这个大冰块干嘛不走?“
花颜小声嘀咕着,听到说凤炎煊走了,虽然有些惊讶,但是也可以理解人家神君大人日理万机,只是,身后一脸神色漠然的鸑鷟,为什么,看着就让人窝火呢?我又不欠你钱财!
“你看他这幅样子,别人出门都是开开心心的,你瞧他,好像我们欠他几百两一样。”
“额,花颜,怎么说话呢,他和我们一起还可以帮忙照顾承欢,而且人家帮我们驾了一路的马车,你这不是恩将仇报嘛,你以前可不是这么不明事理的。”
虽然鸑鷟,这个人,冷了一点,但好在办事情靠谱呀,花颜似乎很不想和鸑鷟一起去,她就不明白这两人什么时候还结上怨了。
“小姐~~~”
锦溪不禁扶额:也不知道这冰块哪里得罪了她。
“鸑鷟,你会笑吗?”
锦溪一度觉得这个场面异常尴尬,便想着打破僵局,想到好像没看到他笑过,不免问出口。
可在鸑鷟看来,这主仆两人,就是闲得很,不然为什么关注点都在他的身上,她们以为自己很想留在这里吗?要不是君上吩咐,他才不会留在这里,天知道他多想和神君回去解决大问题。
因此,仅仅是看了锦溪一眼便不发一言,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说你笑一笑行不行?不然以后可没有姑娘敢嫁给你呀。”
“这就不劳公主费心。”
鸑鷟的声音里透着濒临爆炸的不耐烦,我忍,我忍,君上在乎的人,我惹不起。
哎,锦溪问完就后悔了。哼,等凤炎煊回来偷偷告他一状。
凤炎煊这才走了没多久,可脑海里却时不时地冒出他的名字和身影。他们相处的时间,之于他们无尽的岁月,仅仅只是沧海一粟,然而现在竟然她生活里已经全是他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