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成吉思汗的死,才让蒙古拥有了真正的和平。现在这短暂的和平,现在随着窝阔台的意志,随着重新开始的战争,而渐渐成为遥不可及的过去,蒙古正在一步步走向战争。
这一次胜利的天平不在倾向蒙古,在金国皇帝完颜守绪的统治下,我蒙古对金国的战争进行的非常不顺利,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的失败。金国不禁涌现了完颜合达这样的名将,还涌现了像完颜陈和尚这样的勇将。完颜陈和尚在大昌原一役中,以四百骑兵大破我蒙古八千骑兵,仅此一役便可名扬天下。后移剌蒲阿将我蒙古先前所占的庆阳夺回,形势愈发地开始有利于金国。
我刚从汉地回来,岳父便拉着我窝阔台的蒙古帐中,岳父向窝阔台说道:“合罕陛下,为了重振蒙古将士们的士气,臣斗胆建议陛下您御驾亲征,由陛下您带领您带领我蒙古将士去消灭金国”.。
窝阔台坐在宝座上,很不以为然地说:“,蒙金的战事持续了这么多年,不过是被陈和尚击败过一两次而已,并不影响我蒙古对金国的战事,耶律楚材你未免多虑了”。
“合罕陛下,完颜陈和尚可是堪比哲别、速不台这般勇猛之将,现在又士气正盛,对付我蒙古完全可以说是以一敌十。而统率完颜陈和尚的又是曾是击败过我蒙古名将木华黎的完颜合达。若合罕陛下您再不做表率,臣恐会影响整个对金的战事,国师你该劝劝合罕陛下”。
我恭恭敬敬地对窝阔台说道:“合罕陛下,臣听闻庆阳被金国人夺走后,金国大将移剌蒲阿扬言说,金国上下已秣兵历马,等待我蒙古来战。合罕陛下您若不再有所表示的话,恐怕会被金国人耻笑的”。
窝阔台一听,立即从宝座上站起来,愤怒地说:“金国人竟然敢小瞧朕,朕绝不会放过金国人,朕要让金国人瞧一瞧朕的厉害,我蒙古勇士的厉害”。
正值草肥马壮的秋天,我随窝阔台和拖雷率领的大军先扫平太行山以西,然后自太行山以西渡过黄河,来到关中。继续昔日木华黎未完成的事业,进攻金国的关中地区。我蒙古在渭河平原上的攻势非常顺利,但凤翔、京兆等要地皆在金国之手。
凤翔等地的守军非常顽强,致使我蒙古屡攻不下。与此同时,负责河北卫州的史天泽等人,在卫州被完颜陈和尚击败。卫州之战没过多久,在关中被窝阔台委以攻略潼关等地重任的速不台,又再一次被完颜陈和尚所统率的忠孝军,在倒回谷击败。
速不台回来后,来到窝阔台的大帐中。,一言不发地跪在窝阔台的面前。我和拖雷则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窝阔台对速不台的处置。
“速不台,你太令朕失望了,完颜陈和尚一而再地挫我蒙古锐气,朕本指望由你来替朕解决完颜陈和尚这个敌人,重振我蒙古士气。想不到连你也败给了完颜陈和尚,你让朕的颜面、蒙古的颜面置于何地”。窝阔台非常生气地说。
速不台跪在窝阔台的面前依旧是一言不发,也不为自己辩解。拖雷站出来,替速不台求情说:“合罕陛下,兵家胜负无常,臣弟恳请合罕陛下再给速不台大人一次机会,让速不台大人戴罪立功”。
“好吧,速不台你跟就随拖雷,为拖雷效力,戴罪立功,朕期待着你的表现”。
“谢合罕陛下允许臣戴罪立功,臣一定竭尽全力效忠拖雷殿下,不会再次辜负合罕陛下,拖雷殿下的信任”。
倒回谷之战的胜利,不仅让金国皇帝完颜守绪看到了希望,更让无数金国人都看到希望。在金国皇帝完颜守绪的授意下,完颜合达和移剌蒲阿率军救援凤翔。虽然有完颜合达这样的名将和完颜陈和尚的勇将,只可惜金国势衰,且积弱已久,终还是败给我蒙古。
完颜守绪不得已,只能派遣冯延登前来议和,窝阔台正苦于怎样攻克凤翔城,一听到冯延登的到来,非常痛快地答应与其见面。
在窝阔台的蒙古帐中,冯延登一个独自走进来,脸上丝毫没有怯意,坦然自若地走到窝阔台的面前。窝阔台正襟危坐在宝座上,说:“冯延登,辛苦你不远万里而来,这样吧,你去凤翔城,劝凤翔城的守将归降于朕,朕就答应与金国议和”。
只见冯延登非常有气节地拒绝道:“我主派我来,是命我与贵国议和的,而不是劝我守军向贵国投降的”。
“告诉你,凤翔城早已是朕的囊中之物,只是朕不忍让凤翔城生灵涂炭。故让你替朕劝降凤翔守军,免得让朕降兵祸于凤翔城。你可不要不识时务,你可要想好了,现在整个凤翔城百姓的性命,现在可都全系在你一人身上了”。
冯延登放声大笑:“哈哈!好一个不忍生灵涂炭,你们蒙古人在我金国干的还少吗?你们蒙古人先夺我河北,现在又屠我关中,将我们金国人逼往河南一隅。你们在我们金国的土地上都干了什么,杀我无辜父老,侮我不幸妇人,让我金国每一寸土地上都流我金国人的鲜血”。
拖雷立刻走到冯延登的面前,抽出腰间的宝刀,怒不可遏地说:“你竟然敢当着我们的面,出言侮辱我们合罕陛下,不要忘了你的命还在我们手上,我现在就要让你付出血一样的代价”。
“拖雷住手,让他继续说下去”。窝阔台制止说。
拖雷非常不情愿地将宝刀收了起来,怒气汹汹地瞪了冯延登一眼,然后站在一旁。
冯延登毫无畏惧地说:“有些人为了活着而选择活着,而有些人却为了大义而选择死亡。我既奉吾主之命而来,就从未想着再活着回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还请你们记住,我们金国人是绝对不会屈服的,只要还有一个金国人在,就会继续抵抗下去”。
“说得好,说得非常好,想不到你一个文弱不堪之人,居然会说出这么有骨气的话,真是勇气可嘉。你放心,朕不会杀你的,朕会把你的须髯剃掉,然后把你送到凤翔城中,让你和凤翔城的百姓一起,知道我蒙古的恐怖”。
冯延登从容不迫地说:“剃掉我的须髯,它还会再长出来,既然不杀我,那我就用我的命来保卫凤翔城”。
冯延登被押解送到凤翔,非但没有使凤翔城守将士气低落,反而使凤翔城守将士气更加高涨。战事一直持续了四个月,凤翔城百姓同仇敌忾,不分男女老幼,人人奋勇抵抗。到了第二年春天,我蒙古才得以攻克凤翔城。
窝阔台坐在宝座上,身体倚靠在宝座上,闭上眼睛,深深地舒展了一口气,嘴角扬起笑容,沉静在喜悦之中,舒缓着这半年以来被种种困难所压抑的复杂心情。
这时。拖雷走进蒙古帐中,跪在窝阔台的面前,向窝阔台祝贺道:“恭喜合罕陛下您攻陷凤翔城,臣弟相信不久的将来整个关中,整个金国也都会是陛下您的”。
窝阔台没有睁开眼睛,依旧倚靠在宝座上,高兴地说:“这还要多仰仗四弟拖雷你的帮忙,若没有四弟拖雷你尽心尽力地为朕效力,也就没有今日凤翔城的胜利”。
“臣弟不敢,我蒙古之所以能取得凤翔城的胜利,全因合罕陛下您天威所致。合罕陛下,依照我蒙古传统惯例,反抗的种子我们不应该保留,而应当全部抹杀掉。所以,臣弟斗胆请合罕陛下您允许将此事交由臣来办”。
我一听,连忙跪倒在窝阔台的面前,向窝阔台劝阻道:“合罕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将由拖雷殿下,还望合罕陛下听臣一言”。
窝阔台睁开双眼,困惑地问:“阔阔出你想对朕说什么?”。
拖雷非常不满地看着我,不过却碍于情面,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他那不满的眼睛瞪着我,想让我闭上嘴。
我犹豫再三,还是向窝阔台说道:“合罕陛下,对于杀死那些敢于抵抗我蒙古的人们,这是无可厚非的,臣没有异议。不过,臣希望合罕陛下您能够赦免凤翔城中的那些降者和妇孺,宽恕他们的罪责,允许他们为我蒙古效力”。
拖雷直言不讳地说:“国师大人,屠城乃我蒙古的传统,难不成你想劝合罕陛下摈弃我蒙古的传统不成?”。
“拖雷殿下,有些传统自当要保留,有些传统是时候该摈弃了。我们如果把整个凤翔城中无差别地屠杀尽,继而再把整个关中屠杀殆尽,我们除了能到一座座堆满尸体的城池外,我们还能到的什么?现在金国只剩河南一隅,我们想要进攻河南,就需要关中的百姓们为我蒙古提供粮食、战马、武器。所以,臣恳求合罕陛下您放过降者和妇孺,饶他们一命”。
“朕先前曾经说过,如果凤翔城的百姓不肯降朕,朕便要血洗凤翔城,而今阔阔出你却要朕放过凤翔城的百姓,这不是教朕出尔反尔吗?”。窝阔台很不高兴地说。
“合罕陛下您并没有出尔反尔,陛下您确实是用那些顽抗者的血来血洗了凤翔城。而今陛下您又宽宏大量放过了降者和妇孺,这不正显示出陛下您的仁慈”。
窝阔台坐在宝座上,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说:“好吧,这件就由阔阔出你来全权负责。拖雷,朕这样做,你不会有异议吧!”。
“合罕陛下,无论是什么,只要是合罕陛下您的命令,臣弟都会无条件服从”。拖雷非常痛快地说。
“很好,阔阔出那都就交由你来办,,杀掉顽抗者,饶恕那些肯归降于朕的人,放他们一条生路,朕会派失吉忽秃忽来协助你的”。
就这样,我和失吉忽秃忽率士兵来到凤翔城外,我看到残破不堪的城墙,和城墙上无数已经分不清敌我,安静地躺在那里的尸体。看到这些,我不免心生感叹,“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不相信这世上有魔鬼,但又不得不相信这世上确实有魔鬼。可有些时候,我发现人远比魔鬼更可怕。
这时,我看到一对兵士押解着一人从凤翔城走出来,我仔细一看,居然是冯延登。冯延登由于这几月来的劳累,已经变得非常憔悴。衣服已经破烂不堪,他也已经没有再抵抗的力气了,他的眼睛倒是依旧最初见他时那般坚定。
“失吉忽秃忽大人,还请劳烦您先进凤翔城执行合罕陛下的旨意,先容阔阔出去解决一点私事,随后再与大人您汇合。请失吉忽秃忽大人您切记,合罕陛下的意思是凡降者一律既往不咎,饶恕他们,凡不降抵抗者尽量活捉,做我蒙古奴隶”。
失吉忽秃忽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就带着士兵前往凤翔城。我和脱脱骑马则来到押解冯延登的队伍前,我跳下马,走到冯延登的面前。领头的十户长立刻向我行礼,我向他问道:“你们要怎么处置他”。
“国师大人,这个人一直不肯归降我蒙古,速不台大人特命我等将他押到合罕陛下,听合罕陛下发落”。
“合罕陛下已经交代过了,让我全权处理,既然他不肯归降,那就把他当作奴隶,押解到丰州”。
“是,国师大人”。
“不过,在此之前,先让我与他先说几句话,你们再押走”。我向冯延登行礼说:“冯大人,您别来无恙啊!看您这么憔悴,您这又是何苦呢”。
“哼!我就是死,我也不会投降你们的,你们就死这条心吧”。冯延登大义凛然地说。
冯延登越说越激动,开始挣扎想摆脱士兵的束缚。只是冯延登已经筋疲力尽了,他这样做只是徒然罢了。我上前在冯延登的耳边,小声说道:“冯大人,上天可不想让你在凤翔就为国捐躯了,汴京还等着冯大人呢!冯大人你还是好好珍惜生命,去汴京为金国尽忠吧”。
冯延登用诧异地眼睛看着我,我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一挥手,让士兵将他带去他该去往的地方。看着被士兵押解着的冯延登正在慢慢地从我的视线中消失,我和脱脱骑马前往凤翔城。我抬头看着旁晚天空的火烧云就像是被血染一样,格外的鲜红。我怀着沉重而又复杂的心情,感慨道:“真是好一抹绚烂的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