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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三大境界

但凡修行之人,无外乎是吸纳天地玄始之气,化为已用。至于凭空吐纳,或是借用魂石灵物,那都只是具体修行法门的区别。然而,如吕风所在的这种玄始之气天然不足,魂石灵物也极为稀缺的地方,自然而然地也衍化出了完全不同的另一种修行法门。

这种修行法门放弃了炼气,转而专攻炼体。世间炼体修行之人极多,大多都是因为资源不够,只得另僻蹊径,妄图一窥化神之门。只是炼体法门繁杂众多,究竟何人首创这些功法,已是无人知晓。

与吸纳天气玄始之气,分精魂、气魂、神魂三个初期境界不同,炼体者不用吐纳调息,只需用各种法门修炼躯体,最终实现如远古荒兽般的不朽存在,所以炼体之法又有能体、刚体、荒体三种境界的区分。

但三种境界差距极大各异,一旦修行入门,便能进入能体的境界,凡体削铁断金也不算难事。然而能体境界之内,差距已是极大,而突破能体,跨入刚体境界之人却是极少。至于炼气的顶级境界神魂境,每千年都有那么十几人跨入此境,甚至有人突破神魂境界寻飞升之道。而传说中的荒体境界,千万年来似乎仅听闻廖廖数人曾经达到过此境界。

凡人炼体进入荒骨境界极难,但从上古至今,却是一些异兽天生便是荒骨境,这种异兽常年隐于四荒之中,极为罕见,人称荒兽。而现世中,也只有廖廖几人知晓,这镜湖之内竟然也藏有一只上古荒兽。

吕风此时双手贯注神念,红白两道光芒从无憎剑上涌出,刹时如两道齐人高的火炬一般,将方圆百丈之内的景物照地是一清二楚。吕风往四围一看,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此刻吕风四周百丈之内环绕着成千上万只镜湖灵物,其形各异。有盯着两只拳头大眼睛的鱼状怪物,有张着两丈宽血盆巨口的狮头水怪,或是七八丈长,人面蛇身的怪物,或是龙首龟身凤尾的玄龟,总之形形色色,不可尽数的湖灵水怪已将吕风团团围住。百丈开外还有无数身影晃动,想必是更多的水怪被吕风此处的光亮吸引,循光而来。

这些怪物最近的离吕风只有两三丈距离,与其本身庞大的身躯相比,几乎所有的水怪都已是紧靠在一起。每只水怪眼中倒映着火光闪烁,个个都是跃跃欲试,急于上前将吕风一口吞噬的模样。虽然神念受限,但吕风仅凭肉眼,便从这些水怪中发现了几种典籍上才有的怪物。

“知水骆驼、阴火鱼、鸡嘴赤鳖、江中龙马!”吕风心中暗叹道。这些怪物即便气魂后期之人单独遇上也是极为吃力,更何况此刻在镜湖之底,面对如此之多的水怪,想不死都难。

吕风悄悄抬眼往上看去,几只三四丈长的阴火鱼正在火顶上方十丈之处缓慢盘旋,身上的鳞片在吕风手中的火光照耀下,闪出几道红白流光,极为绚目,可在吕风眼里,去路已封,想再上浮离开此处已是绝无可能。

只是湖灵水怪众多,但真正上前之物却没有,大都只是远远围绕着吕风。吕风想来自己一路下潜,或许早有这么一群水怪将自己团团围住,不由地心中一寒。吕风也非痴傻之人,此时若还不知自己身上定有异宝,那在竹山雾海毒障之中早该死上千百次了。

思索了片刻,吕风抬手将无憎剑半插入剑鞘,一时间火光灭了一半,但四周几十丈内还是光亮如初。吕风空出一手将腰内的墨绿色环形玉壁拿起,端到眼前他细看去。随着吕风的动作,四周的水怪看向吕风的眼神也跟着移动了少许。

“看来这青螟龟背凝出的宝贝,就是这些水怪如此热切的缘由了。”吕风心中暗想道。心意一起,吕风随手将这玉壁往身后一抛,刹那间四周湖水一阵涌动,几只离吕风较近的宽有丈许的鸡嘴赤鳖见此就要冲上前来。吕风手指一勾,将系着玉壁的丝带往回一扯,环形玉壁又落到了自己的手中。湖水又是一阵涌动,所有的水怪又回到了刚才的位置,默默地看着眼前之人。

看来的环形玉壁是护身符,只要是青暝龟认可之人,便有资格进湖底一探,至于这资格从何算起,倒真是没有定数。吕风仔细想想,似乎自己与皇甫仪没有半点相似之处,但那皇甫仪看到环形玉壁,便说吕风有一探镜湖之底的机缘,如此看来皇甫仪曾经也到过这镜湖之底。

“究竟这镜湖之底有何隐秘!”吕风此刻不再理睬周围的水怪,转而朝地面看去。吕风此刻双脚站立之处没有一丝淤泥,湖底在火光照映下雪白一片,仔细看去,地上似乎还有点点小孔。再看向四周,两旁十丈开外便再无地面,而身前几丈处有一坐近乎两三层楼高的石山,上面长满雪色怪石,怪石之下分有两个洞穴,洞穴间隔也足有三四丈远,单个洞穴却也不小,够五六个成人并排而入。

“没想到镜湖之底竟也有这般悬崖峭壁!”吕风心中暗想,脚步却没有停顿,直往洞穴处走去。走到洞口,却见里面深不见底,似乎所有光亮都被吸收殆尽。吕风将手中无憎剑抽出,一时间红白两道光芒大盛,百丈之内的景物都被照地一清二楚,然而那洞内还是漆黑一片,如浓墨一般没有半点光亮,极为诡异。

吕风见此,心中一动,难道这是……

强压下心中疑惑,吕风纵身一跃。此刻人在水底,实际只是轻轻往上一飘,吕风双脚便踩到了洞穴所在的石山之顶。极目远望,只见小山之后,有一条小型山脉朝无尽远处延伸,最远处已没入漆黑的湖水之中。山脉两侧则没入黑暗之中,如悬在湖中一般。

一个念头的吕风心底闪过,不作多想,吕风连忙运气,朝左侧急驰而去。此刻环形玉壁在身,想必周围这些镜湖水怪也不敢妄动。果然,见吕风朝此方向扑来,各色水怪急忙朝两侧游移,堪堪闪出一条通道。

吕风手持无憎剑,如黑夜中的流星一般,在镜湖深处急速地游动,刹那间已移动了近二百丈远。然而未等吕风继续下浅,那白石悬崖却如鬼魅一般,凭空出现在了吕风脚下。

就这样挪移了几次,无论吕风移动到何处,那白石悬崖始终会在吕风要下潜的位置出现,灵动如活物一般。几次下来,吕风心中也有的猜测,只是这种想法一出,吕风不禁打了个寒颤。

打定了主意,吕风干脆缓缓上浮,往这白石悬崖之后的山脉探去,慢慢游动了近两百丈远,吕风终于游到了这山脉的尽头。

山脉尽头也无他物,只有几块雪白如玉的巨石悬浮于湖水之中。吕风缓缓下潜,正想一探究竟,到底这山脉之下连着何物。然而未等吕风双脚落下,眼下山脉一个闪动,那山脉尽头的巨石刹那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又是那个吕风早已熟悉的白石悬崖,崖后又是无尽的山脉悬浮在黑暗的湖水之中。

这那里是什么镜湖之底,那里是什么山脉悬崖!吕风心中暗叹,双脚轻轻踩在白石悬崖之上。此刻周围的镜湖水怪是越聚越多,想必都被此处难得一见的光亮所吸引。然而吕风此时已无心理睬这些,而是径直走向前去,一直走到眼前石山的两个洞穴之间。

“要探镜湖之底,一个是要青瞑龟认可,另一个,想必便是要眼前这位真神认可了!”吕风双眼轻闭,轻声一叹,将无憎剑入鞘一半,腾出空空右手。思索再三,吕风猛地将手往剑上一划,一道血痕刹时现在手心。未等鲜血散入湖内,吕风便将血手往身前洁白似雪的石山壁上一按。

几滴精血顺着手心的口了直接渗进了石壁之中,除此之外,似乎再无任何异动。过了半晌,吕风收起贴在石壁上的手掌,低头沉思起来:“莫非是我多想?”正狐疑间,突然石壁上的两个洞穴各自亮起了一团幽火,此火外蓝内黄,开始出现时还在漆黑如墨的洞穴深处,大小仅拳头般大小,可转眼间便出现在洞口处,体积也涨了百倍,每团幽火都已达两个成人般大小。

吕风突见此变,心中一惊,正想跳起往后一退,却有一股庞大无比的气息从脚上传来。吕风一碰触这股气息,顿觉心惊肉跳,骨酥肉麻,一时间周身气血紊乱,动弹不得。

这股气息不仅从吕风脚下传出,整个白石悬崖,以及悬崖之后的白色山脉都在刹那间爆出了相同的气息。世间修仙之人都会不自觉地慢慢散出自身功法之息,然而眼下这股气息却透着古老腐朽的味道,只有上古洪荒的怪物才有这般味道。

这股气息从白石悬崖处爆发而出,原本围绕着吕风四周的镜湖水怪首当其冲,稍一察觉这股气息,所有灵物水怪顿时一哄而散,转眼间逃地一个不剩。镜湖灵物对湖中气息本已十分敏感,眼前洪荒之气一现,没有任何水怪还敢滞留此处。

只是吕风身陷白石悬崖,动弹不得,此时此刻心里也是暗暗叫苦。这哪是什么白石悬崖,这明明就是一远古荒兽的巨头啊。眼前洞**的两团幽火便是那荒兽的眼睛,至于那无尽的白石山脉,想必便是这荒兽的身躯。

这只荒兽究竟有多长,有多久远,到底它是天生如此模样还是说眼下这都是它的骨相,究竟这荒兽是龙是蛇,这些疑问刹那间在吕风脑中闪了一遍。不过此刻吕风也根本无心多想,而是勉强端坐在这荒兽的头骨之上,强压体内近乎沸腾的气血,闭目调息起来。

至于这只荒兽接下来还有何举动,已不是吕风能顾虑的事情,眼下若不强压气血,怕是当场就要爆体而亡。还好这股洪荒之气也只是转眼即逝,不过半刻钟的工夫。可吕风足足又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方才稳住了气血。这还是在无烛战甲护体的情形之下,若无此甲保护,吕风怕是一接触此气,便是要当场爆体而亡。

一想到此,吕风不禁冷汗淋淋,好在此刻已在湖中,否则早就该汗流浃背,衣裳尽透了。洪荒之气一出,转眼间便朝四周扩散而去。只是湖水禁制过多,体量极大,传到较远之处便渐渐淡了下去。待传到镜湖湖面时,几乎已是微弱之极,几乎不可察觉。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几人察觉到了这股异动。

殷离随手一指,将金光大剑从身前的一只两层楼高的洛水牛身上抽了回来,低头陷入了沉思。蓝天海此刻也在湖内较浅之处,见此气息,嘴角不由地微微一笑,伸手从怀里拿出了几支竹签,又掐算起来。东门介此时却已化为水鬼,赤身露体,满头蓝发,手中一支锁链血莲花四下飞舞,此时也不由地停了下来,两眼现出一丝茫然。岸边青色巨石之上的皇甫仪此时也是眉头一皱,双唇紧抿,面色愈发冷峻。

镜湖之人如此,中极殿内的几位殿主远在万里之外,却是无从感知。然而在大殿二层之中,那位光头灰袍的道人却突然睁开了双眼,缓缓从蒲团上站起身来。

虽然这位起身离开,但他身旁两位灰袍老者却连眼皮都不抬一下,还是端坐于蒲团之上,如泥胎菩萨一般。

灰袍老叟缓缓走出几步,身影直接消失在了大殿二层,下一刻,直接出现在了大殿大堂之中,紫东宗主洪靖的宗主大座旁。

洪靖正低头看着眼前光幕,忽觉身边竟有些许极其微弱的异动,未等转身,一阵苍老的声音已在自己神识海中荡开来:“洪宗主,不必声张,老夫来此无事,只是多年未见,想来看看诸位后生。”

洪靖闻听此言,急忙转身一看。只见那灰袍老者慈眉善目,胡须发白,正面带笑容地看着自己。洪靖心中一惊,忙要起身,却见那老者单手轻轻一扶洪靖肩膀,将洪靖按在石椅之中。

此时周围早有人抬了张椅子放在洪靖身旁,那老者冲洪靖一笑,便往椅上一坐,看着阶下众人。

殿中几人个个都是一殿之主,境界不低,怎会没发觉此刻殿中突然现出一人。只是殿中诸人一见老者,都急忙起身行礼,老者也一一点头示意。就连那寒泉子此刻也收起了放浪模样,端坐于石椅上。

殿内一时间安静下来,然而只是沉寂了片刻,突然一阵暄哗之声,从殿中诸人中传了出来,即便是连洪靖,也不由地吃惊地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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