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师兄,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从一家典籍屋里出来,吕风转身对身边的蓝天海说道。
“好吧,时候也不早了。”蓝天海将手往怀里一掏,将红色令牌取了出来。紫东宗修建的这些院落外观上都是一个模样,有了这个令牌,也省了许多找路的麻烦。此刻令牌上朝南方向有一箭头显现,箭身很长,边上还有两个字“叁里”。
今日有了那华服胖子的大颗魂石,加上几日来蓝天海替人占卜换的几颗魂石,今日师兄弟俩人收获颇丰。蓝天海买了一堆的玉简,或是记载地理风情,或是记载宗派历史,虽然数量很多,但都是普通平常的典籍,价钱不贵。吕风与蓝天海一起,一路上倒也看到不少奇药、至宝,只是以他俩的财力,也只能是看看而已。
俩人谈笑间,转眼便也快要走到自己的院落前。红色令牌上一直显示的箭头变地越来越短,小字也变成了“五十丈”。眼看就要到达紫东宅院,突然前方出现两个身着绿色短衣的青年,其中一人冲蓝天海拱手笑道:“俩位道友,我家主人有事与你相商,还请稍待片刻。”
“你家主人?”蓝天海有些不解,吕风四下张望,附近却再无半个人影。
“在下东门介,初次见面,希望两位道友不要介意。”吕风只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紧接接着更是眼前两个绿衣青年左右让开。只见他们身后百丈之外,一个绿色华服的男子走缓步走来。此人年纪大约三十来岁,一对剑眉,满脸横肉,身上衣裳华丽,却也掩不住肥胖的身躯。只是虽然看上去有些臃肿,但走起路来却是十分地矫健。
东门介走到近前,冲蓝天海和吕风再一拱手,一张胖脸上堆着笑容:“我们主仆三个人来得有些迟了,怎料原先预订的屋子已被别人抢先占了,现在天色渐晚,才想到与两位道友商量一二。”说音刚落,东门介身后的两个青年便一左一右地站到了吕风和蓝天海的身后。
“东门介?你是想在紫东宗门口私斗吗?”蓝天海看了看身后,轻声笑道。
“你俩还不退下!”东门介朝那俩个青年瞪了瞪眼。吕风见他两个铜铃眼这么一瞪,似乎都要掉了出来,不由地噗嗤笑了出来。
“俩位道友,是在下管教不严,见笑了。”东门介丝毫不在意吕风的轻笑,反而从袖中取出一张玉碟,双手交于蓝天海面前。“这是我家与紫东宗订下的租约,这几****俩住的正是我家原先租住的宅院,你先看看真假。”
吕风正要伸手去接,蓝天海却将吕风一挡,走上前去,拱手笑道:“玉碟想必不会有假,只是上面写的安家二字又是何意?”蓝天海刚刚已用神念将玉碟扫过,里面记载的内容早已一清二楚。
“哦,我们东门家是安家的旁枝,因为一些原因,改了姓氏,但安家族谱里还是有我东门一支的。”东门介笑了笑,将玉碟收回袖里,轻身叹道:“只是这次不知为何,族人居然沦落到无处立足,要是传回家里,不知会闹出多大的麻烦。”
“这个田长老,真是嫌我俩与安长安的嫌隙不够!”吕风在心里暗暗骂了几句,正想上前,却见蓝天海笑道:“既然这样,这个宅院我师兄弟俩住着也算宽敞,三位道友不妨与我们共住。反正里面有厢房三间,不知你们三人挤一间如何?”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一间便够。只是不知院子里面空地大吗?”
“院子空地?”蓝天海有些奇怪:“院子中间倒是一整片青石板铺的平台,还真是与寻常院落中央有水池或是盆栽有些不同。”
“哈哈,这是我东门家在租这院子时早就定好的。”东门介高声笑道:“东三、东四,把我的行李带来,咱们只管跟着两位道友。”
“是。”东四应了一声,转身便走。
“只是这令牌只有一张,早已溶血认主,无法交于你们使用了。”蓝天海不急不忙,又抛出一个问题,看看这东门主仆三人真实打算。
“无妨,我们一伙人就呆着不走了,直到大比开始的那一天。”东门介晃着庞大的身躯往前走去,倒像是领着蓝天海两人回宅院一般。
宅院其实就在近前,没走几步就到了院子门边。
“怎么那么慢吞吞的?还没有赶过来?”东门介在院门前停下脚步,向身后的东三问道。
“家伙太多,没想到这两位公子这么通情达理,现在再挪过来,要花费些时间。东三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吕风仔细看向这个名为东三的绿衣男子,发现他相貌端庄,身材挺拔,完全不像是一般家仆模样。再仔细回想,现在消失不见的东四也是眉清目秀,倒像是一般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似的。
蓝天海走到院门口,将令牌上的浮云雕塑轻轻一按,院落四角一股灵力被悄悄激发,院门开启,如同一个无形的屏障静静裂开了一个口子,蓝天海转身笑道:“东门兄还有什么行李未到?”
“到了!”还未等东门介回答,东四的声音便远远地传来,声调悠长,如同唱曲一般。
吕风转眼望去,顿时吓了一跳。蓝天海本也只是随意一看,却一时有些发傻。只见东四身后跟着四架马车,每辆马车似乎都是满载了行李,行走间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走辆直走到院子门前才停下。东门介见此连忙上前,指着院门高声叫道:“东五、东六、东七、东八,快点将车上行李搬到院子中央,先将台子搭起来,别误了晚上的正事。”
“是。”只见马车上的四个车夫立刻跳了下来,东三、东四连忙上前帮忙。只见大大小小的各色木箱从马车中搬了出来,被他们搬到院子中央。
“两位道友见笑了,家中行李实在是太多,路上耽搁了不少时间。”东门介一边指挥,一边冲吕风和蓝天海笑道:“两位道友不妨先进去歇息,一会儿我行李搬完后会知会两位一声的。”
“唔……好吧,你们先忙,我和师弟先回去休息。进门左手边便是一间空房,你们可在那间房休息。”蓝天海顿了顿,满面疑惑地问道:“只是你们似乎不止三人,这么多人如何住地下?”
“两位小友放心,我们住地下。你们只管回去休息。”东门介朝蓝天海拱了拱手,便急忙往最后那辆马车跑去,边跑边叫:“东二,东九,你们俩怎么呆在车里偷懒,还不下来帮忙!”
蓝天海和吕风相视一笑,也不知这东门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师兄弟抬脚进门,一起朝吕风的厢房而去。
吕风师兄弟俩前脚刚走进宅院大门,从最后一辆马车里传来一声轻喝:“东一,你叫嚷些什么,真当自己是主子啊!”话音一落,从马车里跳出一个红衣男子,此人红衣红发,脸上有些稀疏的皱纹,看上去有四十来岁的样子。未等他再言语,从马车上又依次下来两人,其中一人面白如雪,相貌英俊,身长七尺有余,另一人则是一个五尺来高的童子,相貌平凡,身穿皂衣皂裤,显得极为精瘦。
“东二,今晚的戏还没有开场,你便无事可作啦?”那个皂衣童子冲着红衣男子叫了一句,便招呼身边的七尺男子:“东十,和我一起把这车行李抬进去。”
“是。”那叫作东十的男子应了一声,抬手便从车内拉出一个半人高的巨大木箱,往身上一背。皂衣童子也依样背了个木箱,和东十一同朝院内走去。那红衣男子见此,也不再言语,慢慢走到车前,整理起马匹的缰绳。
东门介冷哼了一声,便背着手,摇晃着自己的肚子,慢慢朝院墙内走去。
日渐黄昏,英华殿外的街市也已染成一片绯红。几缕红霞洒进了醉仙楼内的某个厢房。也洒到了珑姬与柳公错的身上。
“柳大哥,时辰不早了,咱们要去跟师弟会合了吧。”珑姬突然轻启朱唇,对自己正依偎的柳公错说道。
“哦,是不早了。”柳公错缓缓睁开双眼,一丝精芒从眼中转瞬而逝:“那个葫芦好像已经出了街西,一路朝西而去了。”
“是啊,那俩个小朋友似乎真的是比较小心,不过葫芦只是幌子,想必他们还未发觉柳大哥悄悄种下的神念记号吧。”珑姬玉齿轻启,仰头看着柳公错,嘴边露着一丝微笑。
柳公错用手把玩着珑姬的发稍,两眼远远看着渐渐落下的夕阳。对于自己悄悄在吕风身上种下的神念,柳公错心中并不为意,毕竟这是他的独门秘法,绝非那般容易被解开。
“珑姬,咱们先去找找小师弟吧。去晚了,怕他又惹出什么乱子。”柳公错将珑姬扶起,轻声说道。
珑姬缓缓站起身来,上下整理妥当,对柳公错笑道:“柳大哥,你看我美吗?”
“美若天仙!”柳公错笑着,从腰间拔出一把紫檀木折扇。正要打开木扇时,突然只听“啪嗒”一声,木扇掉落在地,再看柳公错双手抱头,全身抽搐,全身皮肤上刹时出现几丝银纹上下游动。
“柳大哥!”珑姬见此情形,急忙上前将柳公错衣服剥开,只见此刻柳公错全身上下游动的银纹越来越多,珑姬未有停顿,立刻也将自己身上的衣物褪了个精光,将已经倒在地上抽搐地柳公错紧紧地抱住。
“柳大哥,别怕,有珑姬陪你!”珑姬附着柳公错的耳朵不断运功低语,全力保持柳公错灵台一丝清明。同时,珑姬后背皮肤上隐约出现了一个黑色鬼脸,鬼脸一现,柳公错身上的银丝便开始缓缓游到了珑姬身上,随着鬼脸渐渐清晰,柳公错身上的银丝越来越少。柳公错神色随之一缓,再看珑姬,则是银牙紧咬,两眼紧闭,身体开始发颤,全然一副苦痛的模样。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当最后一线银丝从柳公错身上游走时,珑姬将柳公错轻轻一推,独自倒到一旁瑟瑟发抖。此刻珑姬雪白的胴体上只剩几线银丝正朝鬼脸游去。又过了半盏茶的工夫,当珑姬身上的最后一线银丝也被鬼脸吞噬后,鬼脸才渐渐消失不见。此时看去,珑姬的后背与往常一般无二,只是全身上下的皮肤比平日又白晰了一些。
“珑儿~~~”此时柳公错神志渐渐清醒,喉咙口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轻吟。此后厢房内便再无任何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