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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回山

竹山,一年四季似乎都只有一个颜色,那就是红。红色的山岩,赤色的泥土和红褐色的稀疏植物,将整个竹山主峰与四周无尽弥漫的暗縁色毒雾给区分开来。

此刻,在竹山山脉的边缘,从层层雾气中,慢慢走出来一个清瘦的身影。

从熊师兄的洞穴出发,到此刻踩上红色的竹山土地,已经又过去了两个月。熊师兄的洞穴在雾海深处,此次回山,吕风一路远远避开各种野兽,虽然时间耗费更多,但一路倒也有惊无险。

只是吕风心中存在太多疑问,让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赤云子,甚至对自己的功法,自己的未来,还有竹山,产生了一丝的疑问。似乎这些疑问,在不断地束缚自己的双腿,让自己越走越慢。

但一个月的时间还是很快地过去了。吕风一路沉思,按自己的步调缓慢前行,但还是踩上了竹山的赤红我土地。

“终究还是要回来面对,毕竟,除了这里,我已经没有家了。”

吕风长叹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似乎想要将这一个月来的全部所想全部打散。可是之前发生的各种事情像扎根在吕风脑袋里的野草,野蛮恣意地生长着。

“算了,是回家的时候了!”吕风大叫一声,抖擞起精神,昂首挺胸,双手扶着腰间的两个竹筒,大步地向竹山主峰底下,那个自己日夜生活的小庄院奔去。

……

此刻在竹山主锋脚下,小庄院的门前,黄裳正端坐在那块红色山岩上,闭目修行。早将炼神诀修炼大成的她,加上极其可怖的天资,此刻神念之力早已超出了吕风不知多少。

吕风外出的这段时间,黄裳便占据了门口的这块山岩。此刻只见她端坐岩石上如石人一般,但周围空气隐隐有粘稠流动的迹像。若是有见识之士见到此刻情景,定会惊地直抽自己嘴巴子,好把自己打醒。

一个小小年纪的小姑娘,竟已修炼到了随意化气,将魂力实体化的境界,虽然还只有入门的样子,但这种功力足以让一般的宗派捧为上宾。再加上如此年纪,就算方圆万里之内的顶级门派,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其拉拢至门下,当作镇派之宝全力培养。

但黄裳全然不以为意,反而觉得自当如此。此刻其周身空气如流水般一阵荡漾,发出阵阵波纹。突然,黄裳凤目一睁,小嘴一开,竟不自觉地大声叫喊起来:“啊!傻瓜师兄总算回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岩石上黄色虚影一闪,就见一阵尘烟往竹山边缘而去。而岩石上的水状波动,才慢慢开始消散。

……..

天地似乎就以吕风身后的红土绿雾为界,红土内是简单的修炼,不知将来为何。绿雾中,则是不生不死的残酷世界,不知为何而生,不知何日将死。离那个边线越远,吕风的心情非但没有稍缓,反而如同一颗坠石,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唉~~。”吕风正叹气中,突然只见远处突然一阵红雾飘起。神念之中有一人影正飞速直冲自己而来。不是黄裳还能是谁,吕风不由地一阵苦笑,见身边有一山石,便一个闪身,藏到了石头后面。

吕风刚避到山石之后不久,一道黄光带着滚滚红尘,停在了吕风刚在站立的地方。小姑娘连续奔跑许久,此刻刚停下,一层晶莹的水珠便细密地盖满了额头,夹杂着红土,整张小脸如同醉酒般泛出淡红。

“师兄,你躲在石头后面干什么?”黄裳冲着吕风藏身之外大声叫嚷:“是不是看到师妹功力大进,自己又空手而回,羞地不敢见我啊!”

吕风满脸苦笑,刚才小师妹这种奔跑速度,这样远的神念覆盖范围,吕风自认根本无法做到。他与黄裳的差距,在她可怖的天资面前,已经越来越大。

“师妹,你身上有多余的衣服吗?扯一块给师兄吧!”吕风无奈地说道。

“哟!毒海里的野兽现在不吃人肉,光抢衣服啦!”黄裳哈哈大笑,连眼泪都笑了出来。两只手不停地擦着,脸上的红灰被抺地到处都是,一张小脸顿时变成了一张大花布。

“别笑了,有什么可笑的。”吕风双眼低垂,一双眼晴冷冷地看着地面,语气也变地有些冰凉:“你也不是没发现我现在光着身子,别再难师兄了。”

黄裳一听语气不对,连忙将身外披着的黄色长袍脱下,朝吕风藏身处一丢。一边嘟着一张小嘴叫到:“师兄哥哥,开个玩笑也不行啊!你不在这几个月,人家很担心你啊。”

吕风此时已经拾起了衣裳,是一件黄色粗布缝制的一个袍子,但对一个年青男子来说已经是太小了。无奈,吕风只得用衣服将腰间一扎,挡住了下身,便弓身走了出来。

此时黄裳见到的是一个年青男子从石背后慢慢出现。他上身赤祼,身上已有些许肌肉,但全身上下如同长满了红白斑点,有些地方长出了红嫩的新皮,有些地方还有死皮未去。身背一把玄黄弓箭,腰间除了箭袋之外,还挂着一青一红两个竹筒。短短几个月,吕风身形还是如离开竹山时一样消瘦,但却明显长高了不少。

“小师妹,师兄此次遇上了一只炎兽,被火伤不不轻。”吕风强颜一笑,对咧着一张小嘴的黄裳轻声说到:“衣服什么的都被烧光了,只能你浪费你一件衣裳了!师兄改天做些好吃的向你赔罪吧!”

黄裳此刻像是被吕风身上的各色伤痕吓傻了,小嘴一咧,说不出话来。虽然先前神念之中早已看到吕风赤身露体的影子,但用肉眼一看,着实让没见过杀戮的小女孩吓了一跳。

“师兄哥哥,你到底遇到了什么呀!”

“那天你怎么不叫我一起去啊!我能帮上忙的啊!”

“你知不知道我也去雾海里找了你几次,可是什么都找不到~~”

“这几个月我都没正经吃过饭啦!”

“呜呜~~”

说到最后,小姑娘竟扑到吕风身上大哭了起来。几个月孤零零的生活,让她无时无刻不想起自己的师兄。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与她一同修炼,一同生活,为她做饭的师兄,某一日却突然如空气一般消失。黄裳不知所措,终日只能靠炼功打发日子。

吕风默然地促立在那里,一手扯着弓箭,一手护着那两个宝贝竹筒,任凭小姑娘在自己心口大哭。刚才她还明明还在强颜欢笑,这一刻却哭地涕泪横流,吕风看着黄裳,心中一阵感慨,却是一阵愁苦。

不知将来她的修行之道又会走向何方?这些问题,似乎已经超过了他现在的年纪,吕风此时心中已经无力再想。

“快些回家吧,好久没吃饭了,师兄哥哥你来烤些小鸟吃吧!”

“好!”黄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泣,就像肚了饿了想吃饭一样,似乎放声大哭就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此刻几个月以来的烦闷之气被刚才一哭,似乎也已一排而空。

“好,师兄看看现在天上有什么在飞。”吕风高声叫道,似乎大声说话也能排解一些胸中的闷气。

“好啊,师兄哥哥咱们先回家吧!”黄裳似乎完全忘了刚才才刚刚哭过,此刻拉起吕风的手,高声叫到:“师兄哥哥,我们一起跑回去吧!看看我们谁先到家!到家后我来搭架子你来打飞鸟!”

话音一落,一个小小身影便卷着红尘往竹山主峰而去。

“师兄哥哥,你快点跟上来啊~~”

“好,我来了~~”

吕风抛下心中杂念,迈开步子,用尽全力地朝前追赶。

一前一后两道身影,如同蘸了朱砂的画笔,在竹山主峰,画下了两道淡淡的尘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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