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序铭缓缓拔出海若剑，雪亮的剑光照耀四方，照亮了那黑暗的异形的浪潮。
狰狞的舌头，布满骨锥的尾镰，翻滚着向着禹序铭涌来，但剑光亮起之时，所有的异形都停顿了一瞬。
纵然是这样凶厉的异形，也是生物啊。它们可以为了杀敌而漠视自身的死亡，但本能的对于强者的畏惧却依然存在。
当然，那只有一瞬。
在遗迹深处传来了无声的嘶吼后，那一瞬的畏惧也不复存在，黑暗的潮水压了上来。
禹序铭搂紧了雪宜，轻笑道：“别怕。”
雪宜只是睁着无神空茫的眼睛看着那片潮水，在她的眼中，并没有潮水的存在，只有一地的死尸而已。
禹序铭陡然间长啸一声，腰间挂着的葫芦高高扬起，一道酒泉自其中倾泻而下。
连剑都未舞，禹序铭就站在那里，大口饮下甘冽的美酒，任由潮水扑来。
诡异的事情出现了，无论是利爪还是尾镰，无论是迅如飞箭的舌头还是刺鼻的血液，都自站立不动的禹序铭身上穿过，却不曾给他造成丝毫伤害，好像禹序铭是不存在于世上一样！
待得葫芦中的烈酒饮尽，禹序铭随手将葫芦甩了出去。
轰，空气被轻而易举地撕裂，翻滚的异形的浪潮中被那个碧绿的葫芦打出一片空白来，就像撞上了礁石的海浪。
葫芦并不是什么法器，只是禹序铭自己做的酒葫芦罢了，唯一不同的，只是被掷出的葫芦上灌注了禹序铭的灵力。
“我记得，我在练气三层的时候在庐山遇到过雾潮。当时铺天盖地的全是妖兽，我能做的只有逃而已，拼命地逃，祈求着不要被妖兽们发现。”
“但现在……那样的妖兽，我一个人就能从庐山中杀出去。而你们，与它们也不过仿佛罢了。”
禹序铭信手挥动着海若剑，八年的祭炼已让海若成为了上品法剑，纵是对上练气顶峰的妖物也能破开它们的甲壳，更不用说这些异形了。
“虽然凶厉，但也不过就是靠着力量和速度罢了。不能运用灵气的话，你们也就止步于此。”
剑器随意舞动着，甚至都不需要灌注灵力，单纯凭借着练气八层的腕力，长剑所及之处已是一片空旷。
禹序铭闲庭信步地向前走去，好像四周的异形如同蝼蚁一样。
事实上，在禹序铭的眼中，它们也确实如此。
忽地一声雷暴之声响起，空气仿佛要被击穿一样，一道黑色的暴雷向着禹序铭劈来。
禹序铭却连看都不看一眼，长剑随手一挥，那道雷光便被当中斩断，一头小巧的异形分成两半，从空中落到了地上。
那一声雷暴，仿佛拉开了暴风雨的前奏一样，一道道黑色的电光向着禹序铭劈去。
禹序铭却像没看到一样，长剑只是随意地舞动，道道电光便停滞下来，而后被分尸的异形便落到地上。
潮水翻腾，能阻住凡人溯舟，可怎么能阻得住神明起舞？
对这些异形来说，此刻的禹序铭，便是暴虐的神明。在神明的剑舞之中，它们能做的只是为神明提供舞台而已。
……
遗迹的深处，在清晰的画面上，神明在起舞。
咔，咔，咔，尖锐地爪子轻轻地敲击着地面。
“狙击手……全体阵亡……突击手……阵亡过半……兵力储备逼近临界值……撤退……”
昂，人耳听不到的嘶叫传出。
咔嚓，咔嚓，遗迹的更深处，一声声撕裂金属的声音响起。
“核武……启动……”
画面发出的微弱的荧光照亮了利爪的主人，异形的身躯，异形的头颅，但在胸口，一张人脸睁着眼睛，紧紧盯着屏幕。
……
无声的嘶吼传来，黑色的浪潮瞬间退去。
禹序铭依旧紧紧抱着雪宜，完成了最后的剑舞。
他没有去追赶那道潮水，神明何时会放下身份追赶蝼蚁？当神明的舞曲完成之时，它们也就该退场了。
“走吧。”禹序铭轻轻对着雪宜说道。
雪宜点了点头，指着前方道：“你要找的东西，就在前面。不在这里，在更远的地方，更远的地方。很远，很远。”
雪宜空茫的眼中仿佛映出了另一个世界一样，冰雪在她的眼中飞舞，火焰在她的眼中燃烧，鲜血与奴役，麻木与欲望，这些东西一一地在她眼中呈现。
禹序铭用手盖住了雪宜的眼睛，他轻轻地道：“可以了。别再用眼睛了，可以么？”
雪宜讷讷地开口道：“可是……”
“至少，在我教你修炼之前，不要再去看不属于现在，不属于这里的东西了，可以么？算是我对雪宜你的请求吧，能答应我么？这样已经足够了。”
雪宜轻轻地道：“请求么？”
“嗯。”禹序铭点了点头，“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那样的眼睛对你的负担很重，在你筑基之前最好都别再看那些东西了。”
雪宜点头：“好。我听你的。”
禹序铭拿开了遮住雪宜双眼的手，轻轻在她头上揉了揉，手掌的温度传遍雪宜全身。
禹序铭又将雪宜抱紧，接着向前走去，穿过这片地狱般的地方。
……
“可……恶……那些人……通过那个东西……离开了……”
“不然……吃掉他们的话……就能得到……操控这里的……知识了……这些沉沦虚幻的渣滓……空空如也的脑子……真是弱小……”
遗迹的深处，那异形胸口的人脸断断续续地发出这样的声音。
“吃掉……这个修仙者……得到那个知识……到那边去……繁衍！”
在遗迹的最深处，除了一排排的古怪器具外，密密麻麻的阵纹刻在金属的地面上，散发着神秘的力量。
阵纹的最中间，仿佛孕育着穿越时空的伟力一般，仅仅是看上去，便会有一种眩晕感和扭曲感。
咔嚓，咔嚓，在阵纹的四周，金属的地面被轻而易举地撕裂开来，一个个与那异形一样的怪物从地面中爬了出来。一双双人脸浮现在它们的胸口，呢喃着阴森恐怖的话语。
“吃了他……知识……繁衍！”
吼！
暴虐的声波传开，咚咚，咚咚，它们奔跑了起来，以一条直线向着禹序铭那里冲撞了过去。
厚重的钢铁的墙壁？都是纸罢了，没有什么能阻拦它们，这才是真正的黑暗浪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