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厉将刚才那一幕尽收眼底,勃然大怒。
听到轩辕厉这声厉吼,轩辕禛惊出一身冷汗,酒立马醒了一半,当即跪在地上。
“父皇息怒,儿臣刚才喝多了,手脚有些不听使唤,若吓到了南妃,还请南妃宽恕,请父皇恕罪。”
轩辕禛跪在地上,浑身发抖,连头也不敢抬。
苏蓁此刻也是眉头紧皱,为缓和场上气氛,微微一笑,看着南麓茗道:“妹妹没有被吓到吧?”
苏蓁望向轩辕厉开口道:“禛儿他的确有些醉了,还请陛下宽恕他的罪责。”
轩辕厉怒目转视苏蓁,厉色道:“平日里,你是如何管教大皇子的,今日大皇子仪态尽失,你这一国之母免不了罪责!”
此言一出,整座大殿里噤若寒蝉,忽然一道声音响起打破了场中的寂静。
“陛下,今日陛下宴请群臣,臣等无不内心欢喜,感念皇恩浩荡,恐怕大皇子也是因为高兴过度,贪酌美酒以致神态失常,难以自制手脚。大皇子刚才的行为必然是无心为之,还望陛下宽恕大皇子的失态之举。”
晋国公苏懿此刻站到太和殿中央,向轩辕厉颔首道。
“是啊陛下,大皇子刚才之举实属无心,还请陛下宽恕大皇子。”
随后太和殿内王公大臣们皆是起身为轩辕禛求情,起身求情的大臣竟然超过半数之多,而此时还安然坐在席位上未曾开口的大臣们以荀授为首不过寥寥几人。
凌山,赫连铭,挞拔豪,澹台岑四人亦是沉稳坐在席位上静静的注视着眼前这一幕,丝毫没有为轩辕禛开口求情的意思。
轩辕厉扫视四周,脸上喜怒不形于色,早已没有了刚才勃然大怒的样子,只是仍然紧闭金口,双目端视太和殿内的紧张局势。
而大皇子轩辕禛依然死死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父皇,皇兄他可能真的喝醉了,父皇就看在诸位大臣的份上,原谅皇兄失态之举罢!”
年仅十二岁的皇子轩辕策看清了场上的局面,略显稚嫩的脸庞却如同大人般镇定,炯炯有神的眼睛望着高台之上的轩辕厉,铿锵有力的说道。
轩辕厉目光转向台下那身躯笔直挺拔的少年,原本没有半点情绪波动的脸庞,终于是露出了一丝笑意,场下为大皇子求情的大臣们见到轩辕厉这般神情,顿时心中松了一口气。
轩辕厉冁然而笑。
“也罢,大皇子今日失态,虽然有损我大晋礼数,但念在大皇子是因为醉酒过度,无心为之,孤便罚他抄录《礼经》一千遍以自省今日之举。策儿虽是年幼,却不惧朕怒为兄长求情,如此心胸,令朕甚是欣慰,朕便赐其《六境史鉴》,策儿你务必勤勉学之。另再允准其可随意出入宣室殿。”
太和殿内为大皇子求情的大臣们闻言皆是怔住。
“儿臣谢父皇圣恩。”
轩辕策再次回到荀授旁边坐下。
苏蓁,苏懿眉头微微一皱便迅速用笑容取而代之。
“儿臣也谢父皇宽恕之恩!”
轩辕禛终于是惶恐起身,行礼之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心中仍然忐忑不安。
“诸位大臣们请坐罢,想我大晋建国,诸位不辞劳苦,为治理我大晋,呕心沥血。今日之宴,乃是为了犒劳诸位大臣,还望诸位大臣心系黎民百姓,勿生懈怠之心。”
“臣等必为我大晋江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闻言,轩辕厉点点头,然后看了看凌山。
“并肩,伯夷叔齐四王与朕平日里难得一聚,只是可惜,北齐王如今生死不明,未能享此盛宴。”
轩辕厉叹息片刻,话锋一转。
“朕能一统六境,五王功不可没,今日一聚,朕心甚慰。明日诸位随朕前去围苑狩猎,让朕看看诸位当年随朕征讨六境的本事是不是被现在的太平盛世给消磨殆尽了!”
闻言,四王齐声笑道:“倒是怕陛下平日里醉生梦死,早就没了当年的锐利锋芒,明日还望陛下莫要在臣等面前失了颜面才好!”
轩辕厉仰天大笑:“你们呐!多年未见,嘴上功夫倒是长进了不少!”
四人相视一笑。
随即,轩辕厉睨向太和殿内的诸位大臣:“诸位大臣可愿一同前往?”
“臣等愿往!”
数个时辰之后,宴会终是散去。
坤德殿花园内,晋国公苏懿走在前方,苏蓁和轩辕禛紧紧跟随其后。
“禛儿,母后教过你多少次了,让你这段时间少生事端,你却偏偏在今天宴会上惹出这样大的麻烦,当真令母后失望!”苏蓁无奈摇头。
“母后,禛儿今日只是喝醉了,外公,今日父皇给皇弟的赏赐是什么意思?为何外公频频叹息?”
苏懿也是一脸无奈叹道:“《六境史鉴》乃古今帝王必读之物,你父皇赐轩辕策此物,必然有意让他学**王之术,古往今来,但凡皇族子弟都会研读此书,故而一本《六境史鉴》倒也说明不了什么,只是。”
“外公,只是什么?”轩辕禛一脸疑惑。
苏懿也是摇摇头,不肯再说话。
“只是你父皇准允你弟弟随意出入宣室殿,而宣室殿,自古以来乃是帝王批阅臣子奏折的地方,只有皇帝和皇帝的心腹重臣才可出入其中。你父皇此言,便有了立你弟弟为储君的意思。”
苏蓁面色平静道。
轩辕禛听得此话,突然不知所措,惊慌道:“母后,那儿臣应该怎么办?”
苏蓁望向前方那道略显苍老的身影缓缓开口道:“有你外公在这里,禛儿你大可不必惊慌,拿出一点男子汉气概出来。”
闻言,轩辕禛不得不强装镇定,但内心依然惶恐疑惑。
“外公,外孙该如何是好?”
此刻,晋国公苏懿转身看向轩辕禛微微一笑,虽然没有说话,但那不言而喻的泰然神情,让轩辕禛眼里的担忧乍然消散。
与此同时,宣室殿内,轩辕厉端坐于筵席之上,神情忧虑。
而凌山四人静静伫立在轩辕厉身前,一言不发。
蓦地,轩辕厉开口道:“今日太和殿内的情形,你们几个都看到了吧?”
凌山四人点点头。
“当朝王公大臣,竟然逾过大半都站在晋国公苏懿那边。”
轩辕厉把手重重锤到桌案上,一脸愤怒。
凌山赫然开口:“看来这十年,苏氏一族在暗中做了不少事情。”
赫连铭亦愤然开口:“这个老东西如此嚣张,等我回东凉,踏平他的晋国公府便是。”
拓跋豪也附和道:“是啊,我等当初既然能横扫六境,如今灭了他苏氏一族又能怎样!”
只有澹台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四妹为何摇头?”
轩辕厉看向眼前那位英姿飒爽的女子,开口问道。
“我摇头是因为六境都统一十年了,二哥三哥竟然还和当年那般莽撞,须知此时早已不能只靠武力解决问题。”
“四妹以为,朕该如何处置苏氏一族?”
“苏氏一族门生众多,我等不能小觑,只是不能任由其一手遮天,至于如何应对,短时间内也无法解决如此多的朝中重臣,妹妹也实在想不出对策。”
闻言,轩辕厉龙眉紧皱,随后望向凌山:“此事,你作何看法?”
凌山沉思片刻道:“对此,我也一筹莫展。三妹所言有理,如今倒不能靠武力来解决政事。”
轩辕厉再度看向赫连铭。
“当年凌山征讨北寒境被困葬龙谷,几番向东凉求援,却不得援军,你坐镇东凉,勘察此事,可有进展?”
“东凉鱼龙混杂,虽然处理了当年东凉的统帅,但我料想那位统帅也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的小棋子而已,那位统帅被人暗中杀掉,线索就此断绝,以致于元凶至今全然未露真实面目。”
此时轩辕厉目光愈加深邃,宣室殿也是突然沉寂下来。
“数日前,狄族人突然袭入北境长城,我想北境之中定然有内奸。只是不知此人究竟是狄族人,还是与我当年被困之事有所关联。”
凌山突然开口,打破场中寂静。
轩辕厉思忖片刻道:“上衫寡如今下落不明,若切真与你当年被困之事有关,恐怕那暗中之人。目的并不简单!”
赫连铭,拓跋豪,澹台岑闻言亦是陷入思索之中。
数息之后,澹台岑一字一顿的说道:“看来那暗中之人,已经把黑手伸向了我五王之中!”
此言一出,凌山四人原本平静的脸色,终于在此时露出些许不安。
宣室殿再次陷入沉静,无形之中仿佛有着黑暗笼罩在大殿之内,令殿内气氛十分诡异!
忽然有一道黑影推开宣室殿大门。
闻声,凌山四人心中一惊,就连一向面不改色的轩辕厉,脸上也失去了往日的镇定,略带疑惑的望向那徐徐打开的宣室殿大门,众人心中无不升起一丝危险之感!
因为,宣室殿,没有哪个王公大臣敢不宣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