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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奈何桥畔,朝朝暮暮舟不行

乔妹在家等了很久,都未盼得赵慕舟回来,便去了镇上寻人。最终也是空空而回,只大概知道发生了枪战,大约死了人,尸体都被大兵们拖走了。

原来那日赵慕舟被杀害后,那懦弱的黄警官生了恻隐之心,不忍心他抛尸街头,本想将他送回家,街边却无人知其底细。不得已,只能草草立了座孤坟在城郊,连个姓名也无,成了座无名冢。

乔妹没见得人,也未见得尸体,竟存了一丝希冀,万一他有事去了远方呢?又或者某天他就回来了?又安稳生下了一个女儿,独自抚育一双儿女。

乔观的事业抱负最终也湮没,回了镇上,经营起货品生意,照顾着乔妹一家。最后娶了豆腐坊的女儿,女子没什么文化,殷勤朴实,将一个家顾的很好,慢慢的乔家也渐渐有了根基,日子安稳。乔妹赶走所有提亲的人,一个寡妇靠着兄弟的帮衬开了酒坊撑起家,所幸子女听话,家业也渐渐兴旺。

只是乔观常常想起自己的桃花妖姐夫,又看看侄儿和侄女,都生的面若桃花,惹人爱。

乔妹偶尔一个人裹着毛披风站在桃花树下望着月亮发呆,甚少提起自己的桃花妖丈夫,对一双儿女说他们的父亲出了洋,不知什么时候才回得来。毕竟,桃花树还在,他怎么会不回来呢?

哪知,失了灵魂,桃树只是桃树了,那人,在桥边等的辛苦。

不同时代人有不同的命运吧,反正赵、乔家在经历了抗战,文~革等一系列动荡后,越发人丁兴旺,家族不富裕却盛大。

1990年,赵乔氏太祖母去世,安稳仙逝,享年93。其弟乔太公作为娘家外戚,请了一套锣鼓来热闹。乔家赵家几代后人聚在一起好不热闹,谈论着一些家族趣闻,太祖母去世前说太祖公说很想她,叫人给她梳洗打扮好,含了闭口钱,就安静的睡过去了。

按照当地习俗,午夜搭了高高的桥梯子,所有孝子孝孙争抢着从桥梯上过,人挤人,吓退牛鬼蛇神,太祖母就可以平安抵达奈何桥。

乔太公摸着胡须坐在人群中,仿佛看到家姐还是当年那个年轻美人,在人挤人中笑靥如花,伴着锣鼓敲打,一步一步走到那个她想念了半个多世纪的人身边去。

从奈何桥过的鬼魂们都说,奈何桥旁有只桃花精魄,也不过桥也不喝孟婆汤,总站在桥边往人间窥探,时常一只鬼痴痴的笑,多半脑子有问题。

这日,来了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婆,看着桃花精痴痴的笑起来,桃花精也眯着眼睛笑出了眼泪,引得鬼鬼驻足观望。

桃花精抹了把眼泪,先开口:“还好,等的不算太久。”

“你还是那么年轻……我是不是老了,丑了?”老太婆忧伤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布满了皱纹。

“哪里有,变了点但还很美。”

“喝了汤会不会就忘了?”

“不会,你只要牵着我的手,不要松开,我们一起入轮回。”

桃花精扶着颤颤巍巍的老太婆慢慢过桥,一起喝了孟婆汤,入了花草道。

一阵风雨过后,沼泽里开了朵并蒂莲。

人易老,花转瞬。

朝朝暮暮舟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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