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蹲在邻居家台阶上摘菜,我一蹦三个高儿的蹿到妈妈跟前,妈妈拿过来,没等仔细的端详,就被凭空一只手抢了去,“我看看,是哪个高中呀?”“靠!是哪儿的破学校?””切!破学校,念了也是白念!“是一个高我一级的学长,村里一家本姓。他身边有个邻村的男生,我看过去年英雄榜,知道他俩都是上一级的重高录取生。我和妈妈没等反应过来,他俩已经哂笑着头也不回往家里走去,直到现在几年,网络上流传的关于一篇”垃圾人“的文章,我才对此类人有所定义和了解。他们都喜欢把自己的优越建立在践踏别人的自尊,幸福上,而不是痛苦。践踏痛苦带来的快感比之践踏幸福的快感,是要打折扣的。妈妈没等扬起的嘴角,信手一掂,递给了我,不带任何的色彩和情绪,走吧,回家和你爸说声。终于还是忍不住,唉了一声,“你看看人家,考上重点的就是不一样,就有那个神气头儿笑话你,你就得白吃白咽着。”那个时候,我不懂顶嘴,现在想来,狗咬你,你还得和狗互咬么?去年这个时候,这个优秀的学长,因为集资诈骗上千万而锒铛入狱,妈妈在我跟前感慨的时候,我未置可否,只能莞尔一笑。人这辈子太长,你走的远未必永远都远。低调点没错。
4595元。2004年夏天的物价来算,对一个农村家庭是沉重的。尤其是还欠了一屁股债的家庭,无疑更是雪上加霜。
我现在想起那年的每一天,都觉得胸口发闷,是怎么熬过来的?妈妈唉声叹气了一整天,那晚灯亮了半宿,我躲在被窝里好怕明晨起来,会告诉我家里困难什么之类的话,你还是别念了。天放亮的时候,妈妈喊我起来,梳洗干净,咱们去姥姥家。从本村里的大姑姑家,妈妈费舌了半天,借出了一千块钱。大姑姑家开诊所,自然是能把学费都给借全。但是没等妈妈开口,大姑姑就使出了杀手锏,哭鼻子抹泪儿的,她家口大,开销大,不容易等等。妈妈还是斩钉截铁的打了欠条,从铁公鸡身上拨了一根毛。还差很多,妈妈想到了舅舅,叫上我,估计又是为了装可怜。一进姥姥门儿,就见姥姥她老人家欢天喜地的拍手,这么些姑娘小子的,就属咱君儿最有出息,哦还有你三姨家萍儿姐姐。剩下那些小兔崽子都些狗屁不是的!什么?缺钱?胜儿啊,姥姥喊舅舅来,就这么一个有出息的,你不能见死不救,不让孩儿念不成,有多少帮借多少。大中午的毒日头下,舅舅去银行把一个五千的存折取出来,递给了妈妈。姐,我不急用,你别着急还。等君儿读书出息挣钱了,再给我也行。妈妈终究是个女人家,辛酸的把泪忍不住流了出来。二姑姑和姥姥是一个村里,妈妈说咱去看看吧,别来了一趟不进门儿,到时候,叫你爸知道,她们指定会饶舌挑理儿。我们一进二姑姑家院里,妈妈欢喜的说:“二姐,君儿考上学去啦!二姑姑把脸一冷,”我们可没钱借你们啊!“妈妈和我楞在当场,妈妈说,过来告诉你们个信儿罢了,钱凑齐了。悻悻的出了门,妈妈说:你都看到了。这一切,你给我好好记着,努力念书,有出息给她们看看!我暗暗的点了点头。我一定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