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四百年前的不周山
六百里的连绵山脉尽数被黑暗笼罩,跌浪涌动的魔云遮挡了整片天空!整个世界昏昏不见一丝光亮。
黑云翻滚间,缝隙中乍现的蓝色雷光将整片大地闪的忽明忽灭,魔云之下,群山之上,一苍须老者执剑立于天地之间,周身散发着笑傲苍宇之青芒。
风起,云涌,雷鸣,电闪
目光所向,暗流之中,一声尖锐的兽嚎震慑天地!九道赤炎巨柱仿若火山喷发,直冲苍宇!
老者严阵以待,眉宇间风姿绝世,他凌空而立,全身衣衫猎猎而动,向外喷射着刺破苍穹一般的绝世之傲然!
他俯看那惊天破地,势不可挡的九道火柱,右手双指相和,置于鼻尖,口念仙决!
“破!”
一道青光自指间迸发,轰然而下,仿若九天玄龙的怒鸣,一声长啸之后,直插那九道火柱而去……
轰的一声巨响,震散了天顶之黑云,打出一道不断旋转的漩涡缺口,被轰散的赤红岩浆漫天飞舞,仿若末日!
脚底土石翻滚,尘埃漫天,赤红的火光在尘埃中狂卷,冰寒的闪电在火光中乍现!一声刺耳的尖啸撕裂了脚底混沌的焰尘,一道迅猛如电的红光自混沌之中激射而出,携卷一道笔直的尘埃,直插空中的那一点青芒而去!
“孽畜!”
老者冷哼一声,左手舞出一道剑花,只见那闪动着耀眼青芒的仙剑所过之处,顿生无数剑身残影,搜的一声,残影顿时幻化成为实物,无数柄青芒刺眼的仙剑剑锋直直朝下,老者旋即舞动仙剑,冲那脚下红光十字劈斩,天边无数剑影顿时撕破长空,万剑出鞘,席卷着刺耳尖锐的风鸣声,雨点一般直插那冲天而起的红光而去!
“轰!轰!轰!轰!轰!”
红光在剑雨的冲击之下,竟坚不可摧,在那狠厉至极的一道道重击之中,非但分毫不损,甚至未曾延缓它片刻的攻势!
老者眉宇凝重,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孽畜的道行竟如此了得,眸子间冷光流转,他双手合十,执剑立于胸前闷哼一声!
“天道轮回!杀伐九天!”
一道太极屏障登时自那剑柄之处甭射而出!
这……是他手中这把青龙剑破魂的样貌!仙器破魂,人剑合一!
红影直插而来,一头砸向了那太极屏障,巨大的撞击之力,将那老者震的直插天宇!
青紫两道光芒就这样,重重的一同砸进了天顶的魔云之中!耳边风声咧咧,老者全力抵挡着那红光的破天一击,咬牙凝视那太极屏障之后癫狂冷笑的人影,闷声道
“孽畜,老夫今日即便身死,也要收了你!”
那太极之后的阴狠目光徒然一变,似夹杂着几分嘲讽
“就凭你,太过托大了吧!”
老者面容抽搐,垂目片刻之后,长啸一声,后脑之发簪突然崩裂,一席银发随风披散,漫天飞舞,当他再度睁开双眼之时,整个眼眸已然无瞳无色,白色的光晕自眼角流散弥漫,老者紧咬皓齿,仿若撕筋裂骨般的痛楚已经开始弥漫周身……
“杀伐九天,气……断……玄……龙……”
一声喝罢,周身顿时青芒大作,瞬间将那席卷天地的紫光压制而下!
太极之后的人影顿时大惊,一瞬之间,她已然感觉到了,接下来将要面对的,将是完全不同级别的另一个对手!
太极屏障顿时迅猛的胀大,无限的向天界延伸,直到遮挡了这片地底的山河,整片混沌的天云!
“啊!”
老者右手的袖袍顿时鼓胀爆裂,青经暴跳,他左手持剑,右手重重的沿着剑根推了下去,那柄青龙宝剑,传世千百余年,历经无数仙人之手,然而今天,那柄传世的奇剑,就将在老者使出这破天剑决之后,玉损泯灭于世间……
这世上,再听不到青龙二字!
老者掌心过处,青龙的剑身开始一寸一寸的慢慢碎裂,崩裂,炸裂,四散飘离,最终融入那巨大的太极屏障之中!
“绝……世……青……龙!”
最后一个“龙”字蹦出,青龙宝剑同时化作齑粉!
巨大的太极屏障随着老者鼓噪的袖袍,随着他一掌的推下,如天塌一般,难以阻挡的慢慢向地面压了下去!
太极之后的那个人影神色顿时慌乱,用尽全力相抗,那神情,已然没了方才的轻蔑,只剩下三分的惊恐,七分的勉强!
然而在与天同辉的天际屏障之前,她的抵抗便如同蝼蚁憾树……
“呀呀!”
她发出刺耳的嘶鸣,就在太极即将落地之刻,那人影周身顿时黑风席卷,仿若一柄钻头一般钻进了地底,不知所踪……
老者一双迸射着幽白寒芒的老眸扫视着地面,左掌探出道
“收!”
巨大的太极屏障猛然收缩,最终化作了他掌心的一枚空灵流转的混元太极珠子,那珠子幻光弥漫,不停的在他的掌心旋转着!
脚底的群山如野兽的脊梁,突然,土石开始涌动,一座山头猛然崩塌,之后是第二座,第三座……
老者的眼眸紧紧追随这那山脉崩塌的方向,突然一声巨大轰鸣,一座山峰如同水底炸开的浪花猛然爆裂,山石,土屑席卷漫天,一时间看上去,仿若苍天与大地翻个了个!
土石落下,一个巨大的红色野兽幻像浮现,九只巨大的尾巴随风招摇,那幻兽死死盯着天头的老者,锋利的牙齿不住的颤抖着……
老者凝眉怒视,忽而一摊手掌,那一颗如玉般温润的太极珠子猛然寄出,在空中不断变大,分裂,再变大,再分裂……
最终无数的白点汇城空中的雾,直压那血红的九尾幻兽而去……
白雾压来,随之迎接它的,是幻兽一声撕裂苍宇,桀骜不羁的咆哮,它九尾一拍地面,巨大的声波顿时席卷大地,将方圆数里之内的土石尽数震飞,树木尽数震倒,借着这股力可平山的反力,九尾妖狐巨大的身躯猛然腾空而起,竟是丝毫没有退缩,直直迎那白雾而去!
老者冷哼一声,单手结印,巨大的白雾顿时凝固,幻化成型,变成了一只振翅而翔的巨大仙鹤!
九尾的利爪如同九天摘下的血红弯月,那月牙的牙尖迸射着凌厉的杀伐寒芒,它长啸一声,一抓直撕那迎头而来的仙鹤而去!
而那仙鹤却也是发出一声刺耳的嘶鸣,旋即收拢双翅,如同一柄出鞘的巨大宝剑,展露着它尖利的鹤喙直直刺向那九尾锋利的利爪!
喙爪相撞,天地间顿时响彻九尾痛苦的嘶鸣……
只见那仙鹤在天际,如同方才不断崩裂的青龙宝剑,一寸寸,一丈丈的刺进了九尾的臂膀,同时自己也一寸寸,一丈丈的崩裂,化作天边无数如雾般散落的太极珠……
一道撕裂黑云的青芒乍现天际,九尾巨大的赤红身影仿若夜空中砸落的一颗巨大陨石,轰然而下,所到之处,留下一道如熔岩般弥漫天际的血痕……
地面尘土飞扬,一道青色的苍老身影自空中缓缓落下,九尾捂着自己已经被刺的血肉模糊的右臂,狠狠的望着面前那渺小的人影,嘴角却不怒反笑,冷冷的道
“老不死的,想杀我,痴人做梦,哈哈哈!我已经练成三花三月天地精元圆满之道,如今我的生息已经与天地相连,日月同辉,世间万物生息,便是我的生息,你若想灭我,除非毁天灭地!”
说罢,九尾长啸一声,只见它强忍伤痛,轰然将那只伤臂砸向地面,旋即一道道如同血管的脉络自他爪心处浮现,在地面黝黑的土石之间暴涨……蔓延……向四周疯狂的扩散……
老者的眉宇间凝上一缕骇然,他垂头看到脚底一只残存在土砾间的野花,只见那血红的血管蔓延而来,那朵艳丽的野花便随之慢慢开始枯萎,最终化作灰烬被风吹散……
“孽畜……孽畜……”
老者咬牙闷哼两声,旋即将目光随着那血管蔓延的方向渐渐去了远方,只见远方完好的一座山脉之上,顿时血红大胜,旋即传来无数野兽悲惨的嘶鸣之声,旋即,那山头的一排排树木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平推而倒,先是树叶枯黄,然后枝干枯萎,最终轰然倒地,如那野花一般化作了齑粉……
方圆数里……
一时间寸草不生……
而那妖狐受伤的手臂,却随着万物的枯槁,渐渐的愈合了伤口,恢复了血肉,最终妖狐一声长啸,伤臂破空而出,竟已然完全恢复。丝毫无损!
老者闭目仰头长叹一声……
“今日老夫必须除你,行也得行……不行……也要行!”
说罢,老者右臂探出,掌心朝天,只见那太极珠子瞬间再度破散,化作漫天白色的尘埃,然后在天际,在老者的头顶凝结,最终化作了黑白两根直插天宇的巨柱!
“太极天书,封天锁地!”
心头念罢,老者猛然睁开双目,发出一声深邃悠远的长喝!旋即左掌探出,直指那九尾妖狐,巨大的两根擎天之柱猛然发出一阵强光,照射在老者的手背之上,仿若艳阳之下的一块巨大的凸镜,那光芒自老者掌心反射照向了那妖狐,顿时炙烤的她全身焦黑,青烟直冒……
妖狐痛苦的嘶鸣了一声,正欲奔逃躲避那光芒的照射,却不想就在这时,那光芒之中猛然激射而出四只巨大的……更为耀眼的光环,四只光环迎面而来,顿时将九尾妖狐的四只爪子牢牢禁锢!
“封!”
老者口中发出一声勉强且撕心裂肺的仙决,旋即那四只光环猛然扯开,轰的一声便将妖狐巨大的身躯钉在了身后的山壁之上!
“嘶……呀……”
妖狐的九只尾巴凶猛的狂扫着,卷起阵阵的飓风呼啸!
老者左手勉力维持着四只光环的禁锢,同时右手横在胸前,手指似要凭空撕开什么一般!
“太……极……天……书……开!”
旋即他颤抖的右手,开始一丝一毫的凭空勉力扯过……
随着他手指撕裂的虚空,只见那老者背后巨大的两根柱子开始徐徐滚动起来,刺眼的青光自两根巨柱之间迸射而出,一副横在天地之间的巨大书卷,就这样被徐徐的拉开了……
“呀!”
九尾疯狂的挣扎着,看着徐徐打开的天书书卷,它似乎一瞬间看到了自己的命运!
它的双眼迸发着愤怒惊恐的目光!
在这绝望的边缘,垂死的边缘,它似一瞬间获得某种难以想象的强大力量,他的双臂开始暴涨,巨大的禁锢光圈开始抖动……
这……
是九尾垂死的挣扎!
那股力量……几乎毁天灭地!方圆数理,地面的土石,开始被空间内积蓄的强大能量所催动,慢慢悬浮而起……
老者撕开书卷的手开始颤抖,越来越身不由己的颤抖,他咬着牙,这也将是他的最后一击,他同样没有退路!
天书展开之时,便是九尾封印之时!
书卷徐徐拉开,已经到了三分之二的位置,封印即将完成,而那妖狐又怎会如此束手待毙?她的咆哮一浪接着一浪,禁锢的威压,逐渐达到了老者所能承受的极限!
他大喝一声,面容已然扭曲,他一面要用力量禁锢妖狐,另一面还要分出余力拉开那太极天书,这两头施法的窘境,渐渐叫他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胜利的天平,似乎慢慢的开始倒向了九尾一边。它四肢暴涨的血管开始崩裂,那一股求生的欲望,叫她再那天书即将打开的最后关头,轰然崩断了其中一只束缚的光环!妖狐大喜,旋即急忙用腾出的一只手臂撕扯另外一个光环!
老者长啸一声,顿时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他用尽了最后的一丝法力,以近乎油尽灯枯,然而他没有退路,他无法放弃,他旋即卸了几分右手拉开天书的力气,左掌猛然推出,这才勉强维持住那禁锢之环……
然而,那本横在天地之间的巨大天书,却停止了展开……
妖狐望着停住打开的天书,长啸一声,顿时使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拼命挣扎,然而,那三个光环却死死套牢,任凭它如何挣扎,却无济于事……
血,从老者的嘴边潺潺而出,他目光坚毅,却慢慢没了神采!
他……已经心知天书是不可能打开了,现在他所做的,只是耗尽自己最后的一丝血脉,尽量困住那妖狐,多得一时……算得一时……这样……无形中等于为天下苍生……又争取到那可怜的一时生机……
他撕开天书的手,颤抖着慢慢被反力拉了回来……
那本太极天书……开始慢慢的闭合……
最终,那本气吞山河的天书,化作了开始时的样子,两根黑白并拢的巨柱!
他,已无力支撑,九尾兴奋的狂啸一声,一阵裂地平山般的冲击波轰然袭来,震飞了那苍须的老人,同时,也阵断了那最后三根禁锢的光环……
那两根横在天地之间的巨柱,也瞬间被那冲击波震成了粉碎,化作了无数分散飘离的太极珠,化作了天边的雾。
那一颗颗太极珠,在空气中飘荡着,抖动着,似乎在那珠子之中禁锢着一个渴望自由的恶魔,最终,那无数的珠子近乎在同一时间出现了裂痕,裂痕扩散着,自那裂痕之中射出道道金色的光芒,最终……那珠子崩裂,消散无踪,漫天的白雾,也随之化作了一团耀眼的青光,闪烁了片刻之后,渐渐熄灭了……
老者被震荡波击的倒射而出,如同一道划过夜空,拖着白色光尾的流星,猛然砸进了身后的山崖,待贯穿了两座巨山之后,方才卸去来势,栽倒在了一片杂乱的土石瓦砾之中……
他,眼眸中的白芒,渐渐暗淡,消失……他的衣衫以破烂不堪,上面沾满了这恶战之后,不忍直视的伤口与血痕……
那一团红色的光芒也渐渐熄灭,巨大的九尾重新变回了人形,她狂笑一声,直冲那老者栽落的方向激射而来,一路将那两座拦路的巨山轰成了齑粉,夷为了平地!
她席卷着那肆虐的野性,狂猛的桀骜,屹立在了那倒下的老者面前!
“呵呵……”
老者无力的干笑了两声,勉力的站了起来,抬头直视着九尾那双只有暴戾,而没有一丝怜悯的双眸。
“你……赢了!”
九尾闷哼了一声道
“那是自然!”
老者晃晃悠悠的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狼狈的袖袍笑道
“不过……你却不能杀我!”
九尾闻言,楞了一下,旋即哈哈狂笑起来!那种嘲讽,那种骄傲,叫人难以消化!
“我不能杀你?为什么?”
老者叹息一声,望着天边不见天日的魔云,心中已经下了一个决心……
既然他灭不掉这孽畜,只怕便只能点化这孽畜,这……是他唯一的……最后的希望……想罢,未加犹豫道
“因为,你需要真人的魂血……”
九尾闻言,顿时大惊,她修炼这三花三月之道如今已经圆满,但却未曾突破最后的壁障,而这真人的魂血,便是他突破最后壁障的唯一魔引!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神仙回望面前的妖狐,片刻之后,语气浑浊的道
“我,便是真人!”
……
……
狐妖愣愣的望着他,全然懵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这真人的魂血来的如此之快,如此轻松……
老者望着她,痴痴的望着她,似有一句话想对她说,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得出口,只是在心头默念道
“孽畜,希望你得了这真人魂血,拥有了人性,能心生善念,止住你心头野兽的戾气与杀戮!”
想罢,老者四指如钢钉一般刺进了胸口的血肉之中!
一口脓血喷出,他强忍着疼痛,从胸口挖出了一样闪着青光的东西,那……是他修炼了千年的仙家金丹!
妖狐痴迷的望着那散发着青芒的金丹,一时间竟然惊讶兴奋的有些手足无措。
老者淡淡的笑了笑,旋即一掌摊出,那金丹便如同一支箭般刺进了九尾的胸口!
……
……
黑暗……
就在那金丹进入九尾体内的刹那之间,九尾的神智便仿佛被拖进了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徐徐下坠着,毫无目的下坠着……
黑暗之中,一种奇妙的感觉,复杂的感觉慢慢朝她涌来,漆黑之中,他看到一朵被晒干的淤泥包裹的莲花,那……是他的妖灵,也是他所修炼的三花三月天地精元圆满之道的魂晶,他看到那一朵莲花外表的土壳开始渐渐开裂,脱落……
她幸喜若狂,那……是那朵莲花脱茧重生,那……是她在突破最后的壁障!
终于,莲花外表的淤泥彻底剥落掉了,漏出了绽放着光辉的洁白花瓣,纯洁无暇的金光花蕊……
那一刻,他功德圆满,那一刻,他同这莲花一道……破茧重生!
一种奇妙的感觉慢慢的被灌进了她的神智
那是一种崭新的认知,那种感觉太奇妙了,是她这一生都未曾有过的感悟!那其中,似有她抓到猎物,却被别的野兽夺走的失落,似有她曾游荡在荒野,看到百花凋谢的悲伤……
不知为何,一滴眼泪从她的脸颊滑落,她用手拂过那泪痕,放在眼前……
那一刻,他明白了!
他不禁破茧重生,而且……来到了一个崭新的新世界!
这个新世界的大门为她已经打开,在那个门后,她将以崭新的面貌面对这个世界,以崭新的心灵感悟这个世界,以崭新的视角认知这个世界!
她……获得了一样他以前根本无法理解的东西!
那东西!
叫做:“人性!”
她无比欢喜的在那片混沌的黑暗中坠落了下去,黑暗的尽头,是一片明亮的出口,她知道,那出口之后,等待她的,将是全然不同的人生!
光芒闪烁,黑暗消散……
她……终于回归了现世,然而此刻的现世,以她的角度而言,却已经是截然不同的另一个现世了!
黑云依旧翻滚,周围依旧是那不周山脉的一片狼藉!
她慢慢睁开了双眼,天边的黑云在她睁眼的同时,渐渐消散,展露出丝丝刺眼的阳光!
她幸喜异常,因为当它看到那阳光撕裂魔云的一幕时,心头竟不知为何,感悟到了一种曾经从未有过的心情!那是一种激荡,一种赞叹!
“好美……”
她痴痴的望着天边的光芒,沉醉的呢喃着……然后……他又将目光投向了远方了山川,河流……
那些东西,他曾经都见过,但此时当它在看到那些再熟悉不过的山川河流之时,心头的感悟却完全不同了,那种壮丽,那种雄浑,哪里是她曾经野兽的心智能够理解?
是的,这世界的一切都变了,她垂头望向地面枯萎的花草,那一缕悲伤,一缕自责,顿时叫她心闷异常,他不愿回忆,她难以相信是她摧毁了这一切……
她摇着头……
心头的悲悯,忏悔,渐渐发酵,越来越浓,她似想放声大哭,她不敢相信,自己曾经是如此的暴戾、无情!
然而,当她终于抬起头时,看到的,却是一个老人……
他的目光中充满的柔和,欣慰,从他的目光之中,她居然没有察觉到一丝一毫对自己的怨恨……
那一刻……
她……
终于哭了……
泪水如同决堤!
那老人,对她点了点头……就这样……愀然的……略加悲壮的……点了点头……
然后,他无力的瘫倒了下去!
“不!”
九尾大呼了一声,急忙上去扶住了他!
她望着他欣慰慈祥的目光,刹那之间,感觉自己犯了一个永远无法弥补的错误!她……摧毁了这世上最美的东西!
前一刻,她并不理解为什么那老人会甘愿牺牲,将他的魂血赠予它……
这是一个野兽无法理解的!
但是这一刻,她获得了人性之后,终于明白了!
老人笑着,用手轻轻抚摸着妖狐泪水沾湿的面颊,许久之后,幽幽的说了一句话,他……这一生的最后一句话……
“你……愿……愿意……喊我……一……一声师傅吗?”
妖狐抽泣着,泪水模糊了老人的脸,她不知所措的望着那慈祥的老者,一时间,无语凝噎……
一阵风吹了来,老者的身体开始散发出阵阵耗芒,最终一点一点化作漫天的粉尘,散落天际……
青龙剑,随着这位老人,一道泯灭于世间……
在这不周山无情的山崖之间!
九尾仰头望着漫天飘散的粉尘,大喝着
“不……不……”
他想抓住那些粉尘,但终究力不从心,随着老人身影的消散,她的精神,也终于不堪负荷……
她望着天……
望着天……
许久之后,一切的思绪化作了一声凄厉无比,悲壮山河的嘶鸣……
“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