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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莱茵瑗与艾裴尔·柏伊

兄妹几人闻言只好行礼退下,见儿女离开,女王抬眼看着墙上那美丽的油画,画中之人是她的母亲,上一任的莱茵女王。她有着如皎洁月光般美丽的银色发丝及一双如深海般蓝色的眼眸,据说,这是血脉纯正的表现,一般这样的人都有一两样超出普通人的能力,母亲的特别能力是什么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历史上的一位叫朵依的公主,她的歌声如神话中的人鱼般能迷惑人心,不过那位公主唯一开口的唱歌是为了阻止两军的厮杀,最终敌对双方握手言和。

一出寝殿,雪沁立刻委屈地抱怨:“母亲怎么能为了那个小怪兽来这样对我!”雪淏叹了一口气,道:“算了,别难过。”雪涵摸了摸妹妹的头,什么也没说。雷迪却不客气的回应:“那是我们的小弟弟小妹妹!不是小怪兽!”

雪沁一听这话立刻火了,向他吼道:“可妈妈会因为他而离开我们,妈妈会死的!你这个白痴知不知道什么是死亡?!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妈妈?!!”说着,雪沁的眼泪再次吧啦吧啦地落下。

“我知道什么是死。”雷迪的脸色黯淡,他掏出手帕往姐姐雪沁的脸上粗鲁地抹了两把,然后塞在她的手中,抬头看天,希望能把眼中过多的湿润给逼回去,他喃喃地说:“我知道什么是死。爸爸在月份小的时候就劝过妈妈很多次,希望她能保重自己,让她放弃小弟弟妹妹,可妈妈拒绝了,妈妈说她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她说她不会后悔,因为她说她是一个母亲,更是一个国王,她说这是她的命运。我也很奇怪妈妈她明明活的好好的,却早早地感觉到自己要离开这事。我也很难过,我问别人什么是死,有一位智者告诉我,死只是搬家,从家里搬到心里,或许是神看到她太辛苦,让她提前回到神的身边安享幸福。我现在只想妈妈安心。”雷迪说完迅速低头要向外冲,却被雪沁抓住衣袖不让他离开。

雪沁有些恶意地说:“据说柏伊坦国是推选制,即使是国王之子也不一定能得到王位,而莱茵是血统继承制,难道你就没想过......”

“既然是血统继承制,那就是说妈妈的东西,她愿意给谁就是谁的,就像我兜里的钱,爱怎么用就怎么用!”说完,雷迪猛地一甩手,甩开雪沁向外跑去。余下的三人面面相视一会后便各自离开。

艾裴尔回到妻子的寝殿时,莱茵瑗女王已经等他等的睡着了。艾裴尔见状也不叫醒她,只是悄悄坐在床边为她再次按摩她的腿部。看着她眼角早已出现的细细的皱纹,被光照着依旧如莲花花瓣般美丽的面颊,不禁让他回忆起他们的过去。

第一次见面,那个时候的他还只是一个因为政治避难而随父亲辗转来到莱茵的十二岁少年,阿瑗热情地接待了他们父子俩。当时他十分好奇为何莱茵会选约与他同岁的少女为女王,而现在终于明白,阿瑗所说的那个笼罩在莱茵皇室的诅咒是真的。她的母亲,已故的前任莱茵女王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过逝了。

阿瑗的确是个很厉害的女王,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愿为国家而奉献自己的一切:在她刚满十八岁时便嫁给了因为结盟需要的的雪霁国王子,很快丈夫从王子变成国王,她年纪轻轻就生下两子一女。几年时间便掌握了雪霁国上下,以此来使在莱茵政治中没什么权力的自己渐渐有了话语权。而与丈夫渐行渐远的她,在长子十五岁时让人爆出丈夫有外遇而借此离婚,当然,作为补偿,雪霁国的前任国王是苦着脸把王位禅让给儿子雪淏的。然后,阿瑗像一只骄傲的凤凰,昂首回到莱茵,从此结束两边跑,两边住的情况。她表现的那么坚强,像一个不需要同情,可怜一类词语的人。

但,他知道她的内心已经充满了荒芜与凄凉,而且他很早以前就知道,谁叫他一直暗中关注她呢?少年时曾幻想过要与她并肩而立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当她宣布要嫁给雪霁国王子时,他在她自信满满的笑容中看到了挣扎后的绝决,正准备上大学的他鬼使神差地选择了心理学专业,他觉得总有一天会用得上。她结婚后在没有与他单独见过面,唯一一次是他在实习时,见她红着眼睛从导师的治疗室里出来,见到他时愣了一下,向他点了点头便快速擦肩而过。

毕业后,他没有成为一名心理医生,他觉得自己的心缺了点什么,不适合做医生。于是改行去开了一家小广告公司,然后在广告界混的风生水起,谁让他催眠学学的好,活学活用在广告里呢?!后来他娶妻,妻子却因难产而一尸两命。这个打击让他对过婚姻生活的心思淡了下来,本以为自己会就这样平静度日,却不想她居然离婚了!一段曾为她牵挂,怜惜的心思最后通通发酵成如火山喷发般的汹涌冲动,他跑到她面前,向她求婚。她既惊讶又惊喜,立刻拒绝了一群比他更好的世家子弟的求婚,在他求婚的第二天,带着能晃花他眼的灿烂笑容嫁给了他。那一年是他最幸福的一年,一切都这么单纯美好,如果时间能够永远停留在那一刻那会有多好。

一年后,柏伊坦国的国王,他的祖父突然去世,瞬间,柏伊坦陷入内乱。自诩为正义使者的莱茵众议院决定出兵已经四分五裂的柏伊坦,平定其内乱。不到一年时间,内乱平复,他很高兴,毕竟那里是他的故乡。但很快他父亲留在祖国的内线告诉他一件骇人听闻的消息,众议院在结束战争后并未撤兵,部分军队里的医生在军队的保护下,以抓恐怖分子的名义抓了许多平民,用他们的器官在黑市上交易!如遭雷击的他回到柏伊坦亲自调查后发现确有其事,极度痛苦的他在苦苦思索后想到了一个笨办法,那就是兵谏!被兵谏的莱茵女王莱茵瑗从丈夫口中得知原因后不但没有责怪他,反而帮助他,让众议院从柏伊坦撤兵并把器官交易黑幕给抖了出来,莱茵瑗借此狠狠打击了权力过大的众议院,并收回许多权力,受害者可怜的被丈夫背叛的莱茵瑗女王成为了这场兵谏的最大赢家。

艾裴尔想到这里,便又开始憎恶自己,若是当时能多想想办法,别这么笨就好了。后来他被关进了莱茵的监狱,本已熄了求生的欲望,认命等死,是阿瑗告诉他,他做爸爸了,她不希望孩子没爸爸,才把他从地狱的深渊中救出。

一年后,新成立的柏伊坦政府要求释放他回国。其原因居然是新政府中的几大势力谁也不服谁,最后不知是谁想到了他,提出让他当国王,说他出生高贵(已去世老国王之孙),又是平民眼中的孤胆英雄,结果几大家族势力纷纷同意。在新政府的交涉及阿瑗的帮助下,回到了柏伊坦。

这时,女王微微的动了一下,悠悠转醒,感觉到丈夫在为自己按摩浮肿的腿时,冲他甜甜地笑了。艾裴尔,见妻子那带着睡醒时迷糊中又有些慵懒的暖暖笑容,心下微微一颤,有些感叹,阿瑗好久没有这样发自内心地笑过了,上次好像是,嗯,艾裴尔好好想了想,应该是被救回柏伊坦后,各大家族希望自家女儿能成为他的第二夫人,第三夫人等时,被他拒绝,恼怒的各位大佬以国王之位诱惑要挟,阿瑗亦劝他妥协,这样对双方都有好处,他好好的看着阿瑗,觉得她现在就是个真正的政客,可他还记得,她是一个女人,然后,他当着阿瑗与各位大佬们的面说,若在王位与阿瑗之中选一样,他选阿瑗。因为他或许是一个好柏伊坦公民,但他不是一个好丈夫。他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在余生好好照顾妻儿。他一直记得阿瑗当时的表情,一张戴着完美得体的政客脸被他的话敲得粉碎——她先是呆滞,然后变得惊讶,她的一只手微微颤抖着不自觉地轻轻抚在唇上,最后惊慌失措地低下头,想努力控制住自己。大佬们走后,阿瑗突然对他说,当年她答应嫁给他很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奇货可居。艾裴尔他回答,若能和一个你即爱恋又对自己事业有帮助的人在一起,那是一件十分幸福且幸运的事,他不希望这样幸福幸运的事离他而去。他知道她嫁给他的原因,可若她一点也不喜欢他的话,她是不会委屈自己的。

阿瑗抬起头,用一双亮晶晶璀璨如星般的眼睛看着他,忽然,她的脸上绽放出如冬日阳光般温暖的笑容,他知道,这暖暖的笑容是那么艰难的穿过她那被层层封锁的心里才能出现在他的面前,若不然,他怎么会被看花了眼,迷醉了灵魂?

女王很享受丈夫的服务,不时地撒娇嘟嘴指这指那让丈夫揉捏。从小被迫早熟,还没长大就老了的女王厚着脸皮享受着这种被宠的感觉,她觉得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和他在一起,一点点的付出,居然获得千百倍的报酬,虽真心被窃,她亦心甘情愿,只可惜,这样美好的日子不多了,想到这,女王不禁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怎么了?”艾裴尔停下手中的动作,伸手为妻子抹开粘在她额头上的柔软发丝。

“我在想皇室继承人的问题。”

“哦。”艾裴尔随意应了一声,没有说话。

“我已经有人选了。是......”

“阿瑗!”艾裴尔打断她的话,然后凑到妻子耳边快速而低声道:“不是约好了不说这些吗?!”柏伊坦国与雪霁国不同,雪霁一直依附莱茵,而柏伊坦虽各方面不如莱茵却十分独立。自艾裴尔当上国王后,夫妻俩十分有默契的不会谈论除生活,育儿,艺术外的事。很多时候,许多消息都是媒体报道才知道,就连双方的合作也是派人去谈。

“可是,和伊莲有关,你说她的父亲,我希望你知道一些情况。”莱茵瑗女王用一双充满忧伤的眼睛望着丈夫,轻轻地说道。伊莲,是他们还未出生宝贝的名字,她知道她会生一个女孩,孩子将来会跟母亲姓,叫莱茵伊莲。

《莱茵瑗女王起居录》太阳历2858年2月14日情人节:女王丈夫艾裴尔·柏伊下午4时回到女王寝殿,下午5时7分怒气冲冲离开,无人得知女王夫妻谈话内容......

《莱茵瑗女王起居录》太阳历2858年3月3日百花节:女王于早8时开始阵痛,9时召集各皇室主要成员及首相于床前,宣布即将出生的女婴莱茵伊莲为下任继承人......晚10时,诞下继承人莱茵伊莲。晚10时36分女王陛下驾崩。

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女儿,看着即将被葬入墓穴的妻子,艾裴尔在短短三日内像老了十岁,现在的他只觉得悲伤就如氧气般吧他从里到外层层包裹,他觉得每一次的呼吸的都是悲伤而不是空气。当第一捧土洒在棺木上时,他的内心深处某个地方酝酿出一股似伤,似痛,似怨,似爱的情绪,看着妻子的墓穴,他心里开始向她呼唤呐喊:“阿瑗,阿瑗,这是我们的女儿,她很漂亮,她有蓝如深海的眼睛,漆黑如夜的头发,牛奶般白净滑嫩的肌肤,如玫瑰花瓣的唇,在你离开的前一刻还在看她,露出那样懊悔歉意的表情,是不是也舍不得她?舍不得她会像你一样没有童年,过早地成熟?阿瑗,阿瑗,对不起,我不像你,是个好国王,我只希望我能做个好父亲,所以,所以,对不起,我想让她幸福,不用背负那么多,简简单单的就好,所以,阿瑗,对不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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