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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面朝大海

当陆白像往常一样来到九院习住的地方时,才发现诸大叔和洛教习也都在。

诸青上前拍了拍陆白的肩膀,目光温和道:“刚才你做的不错。”

陆白有些拘谨地拽着衣角,谦虚道:“我只是想帮大叔做点什么。”

抬头见三人都目光直视着自己,陆白有些茫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

诸青思量一会,开口道:“那一月之约我们都听说了,赵三甲他很不错。”

“何止不错,”九院习插嘴道:“小周天圆满的天赋可是好多年没见过了,要不是分不出精力,我都想收他为徒……”

“陆小子,你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做出那么荒唐的决定,那赵三甲修为都达到三境,你现在连感应境的门槛都摸不着……若是比试输了,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是我能力不行,你让我这老脸往哪搁?”

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关心让陆白心里一热,他站起身来行礼道:“对不起,是我不对,我没考虑到这一层。”

“行了行了,别跟我来这套,”九院习见陆白又行礼,有些受不了摆摆手,发牢骚道:“学点什么不好,非要学这套规矩,看的脑壳疼。”

陆白一听九院习这么说乖乖地站好,唯恐做错什么惹九院习生气。

诸青见状笑了笑,道:“既然一月之约躲不了,那就好好准备,打败他。”

“不错,”九院习点头附和道:“有我们三在,就算是条野狗,一个月也能让它咬人吧。”

听到这个比方,一旁一直未出声的洛依捂着嘴‘咯咯’地笑着。

陆白想了想,认真道:“九院习,你说的不对,书上说,野狗本来就会咬人的。”

九院习老脸一红,强撑道:“我说的是没有牙的野狗。”

见陆白若有所思地点头,连忙转移话题道:“既然今天我们三个都在,你开始修行吧,上次借你的笔记看的怎么样了?”

诸青微微一怔,惊讶地看着九院习,这个一向抠门的老头竟然舍得把他的宝贝给陆白?

陆白有些高兴,上次自从找出了三条隐藏经脉,洛教习就嘱咐他暂时不要修行,如今听到这个消息,怎么能不激动?

于是他回道:“看了点,不是太懂。”

九院习鼻腔里发出重重的一道冷哼。

“老子大半辈子心血都在上面,你要是一看就懂,那我不得找块豆腐撞死?那笔记先放你那,不着急慢慢看,但别给我弄坏了,不然老子扒了你的衣服,让你光屁股站在大街上。”

陆白一听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一旁诸青有些无语二人的废话竟然比自己还要多,自从上次陆白当面说他哆嗦,他每次说话都很克制自己,所以到现在,他反而听不惯别人啰嗦了。

于是他催促道:“该修行了。”

……

陆白在坐垫上盘坐好,没有着急修行,而是先试图通过深呼吸逐渐静下心,兴奋的情绪也渐渐平息下来。

见他这副模样,现在一旁的诸青三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随后陆白闭上眼将修行的要领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便开始修行。

感应境作为修行的起点,很大程度上影响着一个人未来修为的高低。

一般而言,排除经脉天赋的影响,感应到天地元气速度越快,数量越多,理论上将来的成就也就越高。

所以学院还特地煞有其事地给历届学员做了记录。

而此时陆白需要做的就是不借助外物感应到天地元气,然后将它们吸收并储存在小腹间的气海里。

由于上次借助赤焰草有过一次经验,陆白轻车熟路地把自己想象成一颗小草,然而令他微微吃惊的是,周围并没有星星点点的出现。

好在之前陆白就意识到这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于是他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感受天地间的动静。

入耳的首先是自己均匀的呼吸声,稍微慢一点的是诸大叔他们三人平缓的呼吸声,再往远处,有风吹动门窗轻微的晃动声,有虫子隐秘的叫声……好多好多,天地间各种声音在陆白耳边环绕,他的耳朵此刻仿佛成了万声筒。

但他依然没有发现元气的踪迹,就仿佛这天地间从来就不存在元气般,陆白有些忐忑,若是连这第一步都迈不出去,何谈那些危及性命的事?

陆白意识渐渐沉了下去,于是他看到自己的内心深处,那里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亮,但在他观察到这些的同时,一点星火在内心深处莫名燃起,随即如太阳般明亮的光芒迅速涌现将他淹没,他感到浑身暖洋洋的,身上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下一息,他听到很多声音。

这不同于他之前所听到的那些,而是在他有限的三年记忆里从没听过的声音。

而在他听到这些声音的同时,心里自然而然就明白声音代表什么,那是皮肤表面亿万毛孔的呼吸声。

这些毛孔以一种相同的方式有规律的伸缩,那些微不可察的声音叠加起来几乎将陆白的耳膜顶破。

陆白下意识地想忽略这些令人烦躁的声音,结果他意外发现在这些声音里隐藏着另外一种声音。

它仿若清风拂过水面漾起涟漪的沫息,犹如春蚕撕咬桑叶最柔软那部分叶肉的悉簌,充满着自然生命的气息。

陆白有些好奇,于是用心去感受它的存在。一点一点,慢慢揭开笼罩在它外表神秘的面纱。

随后他看到一片大海。

和书上形容的大海不同,这是一片由无数星星点点光芒组成的海洋,绚烂迷幻的星点在其中无意识的流动,彼此间摩擦发生那种细微特别的声响。

这便是他找寻许久的天地元气。

只是数量为什么这么多?

陆白有些不解。

……

诸青双手抱胸倚在门上,双眼看着屋外。一旁洛依安静地坐在凳子上,单手托腮看着那道身影发呆,今天她从来没画过妆的精致脸庞抹了一点淡淡的嫣红。

她感到心里有种莫名的躁意,挥之不去。

因为她装着心事。

突然诸青眉头一挑,轻声道:“他找到了。”

洛依微微一愣,半卧在桌旁打瞌睡的九院习立刻睁眼,感应到天地间元气的轻微颤动,浑浊的眼里透着一丝光亮,嘴上却嘟囔道:“这么长时间才堪堪踏出第一步,这小子果然不怎么靠谱。”

又道:“不知道这小子看到的是什么?”

诸青道:“最艰难的一步已经迈过,我相信接下来他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九院习看着入定中的陆白,叹了口气道:“希望如此。”

……

陆白全身无数毛孔张开,天地间的元气化为星星点点漂浮过来,毫无阻碍地渗入进去,其中的绝大部分在下一刻又丝毫没有消耗地从身体里出来,只有右侧小腹的两处和左臂那一处存在隐藏经脉的地方,附近的星点才以一种缓慢地速度被吸收。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三处经脉里聚集的星点越来越多,缓缓汇成一缕缕发丝粗细的元气在经脉里流动着。

下一息,右侧小腹那两处经脉里的元气仿佛有生命般沿着经脉方向往左侧钻去,最终在交叉口相遇融成一小股慢慢沉入干涸的气海,化为一缕缕精纯的元力。

可左臂经脉里的元气钻来钻去怎么也找不到出路,只能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消散。

陆白睁开眼,迎着诸青他们三人满怀期待的目光,下意识驱动气海内仅有的元力,沿着经脉一路穿过手臂,继续往前到达手掌处,随后手指指尖迅速冒出一丝元力,这缕元力刚触及空气便瞬间蒸发般消散于无形。

陆白无力地垂下手臂,有些虚脱,鼻尖都冒出细汗来,刚才短短一瞬间已经耗光了他体内寥寥无几的元力。

九院习见状欣喜道:“成功了?”

陆白点了点头,但有些苍白的脸色却充斥着不解。

他看着面前的三位疑惑道:“左臂经脉的元力没法抵达气海,还有……我修行是不是太过容易点了?”

陆白这几天闲时将何甜甜借来的书籍相继看完,虽然一知半解,但仍然知道了一些零散的知识。

他知道赵三甲小周天圆满天赋意味着什么,也清楚自己仅仅凭着这三条隐藏经脉几乎没有可能战胜曾经是七境的野狼王,但他没有悲观,他一直很努力,哪怕是为了不让诸大叔九院习洛教习他们失望……

诸青摇了摇头道:“一盏茶功夫入感应并不是因为你的天赋。”

这陆白清楚,要达到这一点,天底下只有少数几个人能做到,而且很显然,他不是这几人之一。

据学院可查的记载,天底下最快入感应的是楚王陛下,传闻当年楚王陛下曾在梧桐树下修行,他刚盘坐入定的时候梧桐树上落下一片树叶,等到他入感应境,那片树叶刚好落地。

之后鹤真人听说此事,大喜道:“一叶入感应,八境可得矣。”于是收其为徒。

稍逊于楚王的便是眼前这位诸大叔,他入感应只用了一夜。

所以陆白很是不解,他希望诸青能给他一个通俗易懂的解释。

诸青耐心道:“其实你并不是今天才修行,在此之前,很多个夜晚你会无知无觉中本能吸收空气中的元气,虽然其中大部分被夜狼王魂魄汲取过去温养灵魂,但那留下来的一分一毫聚集在一块,时间久了也慢慢滋养着你的身体骨骼,所以你比不同人身体素质要强一些,对天地元气也要敏感一些……”

“还有就是之前洛依用赤焰草助你感应天地元气,赤焰草除了有这个功效外,还会提高你皮肤对元气的亲和力。所以本需要数日甚至更长时间的修行才会容易许多。”

陆白有些释然,随即再次看着诸青。

诸青眉间皱成川字型,他明白陆白要问什么,想了会,他用最温和的语气道:“目前圣道院标注可以用来修炼的经脉是一百零八条,即使加上你发现的三条隐藏经脉,也不过一百一十一条,不过这并不代表体内只有这么多条……实际上,人体内有无数条经脉,密密麻麻分布在身体里各个角落,哪怕像你只有三条修炼经脉,体内的经脉也丝毫不少,天生无经脉是指那一百零八条经脉都是废脉,不能用来修行。”

诸青目光瞥了眼陆白,发现他神情并没有太大变化,才放下心来继续道:“在已知的一百零八条修炼经脉中,有十二条分布在小腹气海周围,其他经脉与这十二条相连,构成一个完整的元气运行结构,但你体内与气海相连的只有两条,另外一条没有途径接通气海,实际上成为一条废脉。”

陆白静静倾听着,手指捏着衣角关节有些泛白,他想了想,抬头问道:…若是……我再找到几条经脉与这几条相连,是不是左臂那条便不是废脉了?”

诸青点点头,理论上这是对的,只是再找到几条隐藏经脉,这谈何容易?

陆白摒着呼吸,他想到九院习给他的那本无名功法,若是能集齐九条……

诸青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听到这消息情绪有些低落,上前轻轻拍拍陆白肩膀,安慰道:“有我们在,你不会有事的。”

一旁九院习同样想起了那本无名功法,现在陆白已经感应,是不是意味着可以修炼了?

于是沉默许久的他开口问道:“感应天地元气时,你见到了什么?”

陆白仔细想了想,看着三人关切的目光,轻声道:“一片汪洋……大海。”

三人眼神同时一凝。

诸青冷哼一声,盯着陆白道:“竟然比我厉害,不能忍!”

于是上前一巴掌拍死陆白。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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