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保离开之后,武松将弓箭放在桌上,四处张望。十几年没来这些地方,总有些感慨。
“无量天尊,这位道友,贫道能搭个桌不?”正当武松有兴趣的看着酒肆中各个人的姿态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循声望去,却是一个身长八尺有余的道士,但是说他是道士又有些不像。看样子只有二十来岁,除了一身道袍之外,怎么也看不出他的道士身份。
只见此人长相颇为普通,左手持着一个由黑色长布囊包裹的长兵器,右手持着一个巴掌大的方形物体。肩上还背着一个黑色包裹。
“这位道友请吧!”这人一看就是行走江湖的人,身上武艺应该不错,武松自然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去得罪人。
那人顺势坐下,酒保又来问,他点了些吃食不提。却是酒保离开之后,这人眼睛便瞥见了桌子上的三石强弓。
“这弓倒是好弓,这位道友能使这弓,想必武艺不凡吧!”仔细端详了三石强弓,那道人赞叹道。
“芥末之技,岂能与道友相提并论!”武松一笑,谦虚道,说完之后眼睛又瞥向外面。
“道友客气了!”那道人也看出武松没有多少心思与自己谈论,也没有自讨苦吃的继续说下去。
等了约有半刻钟左右,武松与那道人的饭食相继端了上来。当道人看见武松要的那一斤牛肉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过也没说什么。
武松他们这一桌是安静的吃饭。不过其他的人就不是这样了。这酒楼中算得上真正江湖人物的不多,大都是些本地富豪或者过往商客。不过还是有那么几个人勉强算得上江湖人的。
“嘿,你们最近听说过一件事情没有?”旁边一桌,一个略微魁梧的汉子道。
“什么事?”众人问道。
“话说俺们登封县知县大老爷家失窃了,这几日县里的都头忙前忙后的找那贼人呢!”那人颇为神秘道,看似好像知道很多事情。
“嘿,你这厮莫要在这里乱说,小心祸从口出!”一个店家打扮的人呵斥道。
“嘿!俺才没乱说呢。俺的舅舅是那县令府的管家,是他亲自告诉俺的!”那人脸红脖子粗的争辩道。
“那他有说那贼人是什么样子吗?”那店家继续问道。
“那贼人···他也没见过,反正就是一身黑衣,身材高大,好像还拿着一个一丈多长的武器呢!”那人说了那贼人,然后环视周围见众人都被他吸引了,遂笑道。
“只知道这些,那怎么抓那贼人?”有一人问道。
“这俺就不知道了。那黄都头是什么人物?岂能是俺们这些小民可以猜测的!”那人耸了耸肩摇头道。
“哎!俺们登封县挨着少林寺,一直以来还算安稳,怎么会发生这些事情呢?”听到这些,那店家摇了摇头道有些感慨道。
“谁说不是呢。那少林寺的离相大师还和俺们知县大老爷是好友呢。”又有一人道。
“哎!这些事情俺们还是不要论了。对了,听说河北大名府有名的富豪卢家公子来少林了。”又有一人道。
“河北大名府卢家公子?莫不是那个有玉麒麟名号的卢俊义?”那店家有些惊疑道。
“咦,你这厮竟然还知道玉麒麟卢俊义的名号?”那人惊奇道。
“哎!瞧你这厮说的,谁不知道那河北大名府卢家公子呢?那卢家算是河北有名的大富豪。那卢俊义又是响当当的好汉,一手棍棒使得十分不错。但凡有名号的好汉都会去他庄上住上几日。”那店家笑骂道。或许这种与客人闲吹也是一种很好的拉客手段。
“嘿!”听到这里,其中有一人哂笑道:“你们都知道卢俊义,那你们可知就在昨日,玉麒麟卢俊义与少林寺僧人切磋。最后被少林一俗家弟子八箭震慑?”
“哦?少林竟有如此厉害的俗家弟子,俺怎么没有听闻?”最开始说话那人疑惑道。
“这事是昨天才发生的,俺一个表哥昨日去达摩院送菜。亲眼所见啊!先是那卢俊义与离相大师切磋,两人交手近百回合,最后离相大师认输。”那人好似亲眼所见般的述说着。
“然后呢?”众人问道。
“然后,那少林俗家弟子便出现了。一出场直接让离明大师让位,言说,‘只要玉麒麟能接俺九箭,俺日后就不再用箭。’”那人继续述说道。
“这厮好猖狂!”众人道。
“可不是吗?当时那玉麒麟也是愤怒不已,直说‘来吧。’。然后两人就大战起来。那俗家弟子第一手便是三根箭矢,速度简直是眨眼便至。那玉麒麟也厉害非常,连棍都没有,用手就接住了那三箭。然后那人又迅速射出了四箭,均被玉麒麟挡开。”说道这里,那人突然停了下来。
“咦,不是八箭?还有一箭呢?”一人问道。
“最后一箭,那人朝天一射,然后众人就看见玉麒麟头上的头冠没了!当下,玉麒麟便服输。”那人说完,还颇有感触道:“真可惜俺没有亲眼见到那一箭啊!”
“这么厉害?看来少林真是出高手啊!”众人感慨道。
听到这里,武松想笑却又忍住了。现在,他终于知道江湖传言不可信了。至于玉麒麟卢俊义?对他来说,真是不过如此。对于知道后事的武松来说,卢俊义真算不得什么特别厉害的人物。当然,除了他那一身武艺。
可以想象,卢家号称河北第一富豪,即便少算点不算第一,怎么也属于有名的富豪吧?至少比那祝家庄,比那曾头市要好吧?人家祝家庄不算祝朝奉的几个儿子至少还有一个栾廷玉。那曾头市不算曾家五虎,也还有史文恭和苏定。你卢家有一个浪子燕青,可是被人赶出来了。武松实在是想不到管理失败到什么程度,才会出现这种事情?
“如有必要,还是可以救救他!”想到这里,武松不禁喃喃道。他着实有些气愤,更有种莫名其妙的恨铁不成钢。
“道友你说什么?救谁?”武松声音很小,不过那道人也听了个大概。
“哦,没事!我自言自语呢!”武松露出一丝歉意的笑容道。
“店家,结账!”吃完过后,武松也没兴趣再继续待下去。也正好想去找找铁匠铺。
“客官,您这一共是一百七十六文铜钱。”那店家拿着算盘打了几下,就算出了最后的数字。
“好!”武松应道。然后就想掏钱,可是他摸了摸身上最后只摸出三个铜板。他突然想到,自己的钱财已经全部给了卞祥与縻貹。因为常年在山上也没用钱,一时间还真忘记带钱了。
“客官,怎么了这是?”见武松掏了半天也没逃出前来,那店家脸色有些不好,不过好在还没有直接翻脸。
“嘶!”武松忍不住嘶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道:“店家,我今日出来得冲忙,没有带钱财。你看能不能先记账?”
“哎呀,客官,小店是小本经营,不记账的。要不客官说个友人地址,小人叫酒保去取钱财,客官就在小店稍稍歇息?”听到这么说,那店家软硬兼施道。
“店家我帮他付了。”
“贫道帮他付了!”
店家刚说完,就有两道声音在酒楼内响起。一个是武松同桌的那个道人,一个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那女公子张若溪。
“嘿!没想到你这个八箭震慑玉麒麟的少林弟子竟然破戒吃肉了!”那张若溪走近看到武松桌上的残羹冷炙,哂笑道。
“俺本是少林俗家弟子,吃肉有何不可?”武松瞥了她一眼,有些怒道。
“店家,他的账就记到本公子头上。你再给本公子来些吃食。”张若溪理都没理武松的态度,直接转头对着店家道。最后也点了一些吃食。
“好叻,公子您稍等!”那店家也是个有眼力见的人,看着张若溪这一身打扮就不是没有钱的主,也不提钱的事情,直接走了进去。
“如此便多谢了,等下回相遇,俺会把钱财换你。”说着,武松就准备拿自己的弓箭往外走。
“等一会儿,本公子有事询问你!”张若溪也不客气,直接坐下道。
“别以为你帮我付钱财,我就会答应你什么!如我不奉陪!”武松理都不理,说着又准备去拿自己的弓箭。
“你下山办事肯定要钱,本公子可以以银两换取信息!”这一次张若溪没有拦住武松,只是淡淡道,脸上变现很淡定。
“嗯?”听了这话,武松又坐下了,静静的等着对方说话。或许一般的江湖好汉会因为这句话而愤怒,甚至动手。可是他不是,他深刻的知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想那林冲何等人物,不也丢弃颜面向小卒讨吃吗?
“你可知少林俗家弟子中有这么一号人物,此人姓武名松,因在家中排行第二,所以大家都叫他武二郎?”张若溪看着武松这么上道,嘴角也不禁露出一丝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