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老板，给点吧，给点吧！”三四个小孩蓬头垢面，低着头，目光呆滞，好像是在看着地面，又好像是在闭目养神，又似乎是在看着过往的行人。
贾岛信步而行，似乎没有太听清乞丐的声音，径直往南出城而去。他可不太敢招惹这群小乞丐。只低声啐了一口，心说：老子才真要讨饭了呢，要不是抛不开这臭文人的架子的话！
想这大唐盛世、天子脚下，却是乞丐成群，早成了社会的诟病。有传言说有专人在组织着这“丐帮”的小孩，每天清晨用车将他们送到闹市、公园门口，傍晚再来接走；还有传闻说，这些小乞丐里面那些腿断了的、没胳膊的、哑巴了的，都是组织者故意弄残的，以便他们“乞讨相”十足，而且不能逃跑；还有传言说这些小乞丐都是被拐骗来的，成为某些组织者牟利的工具。反正，也没人敢去调查，或者说没人屑于去查究。你不给呢，这些人可能真的有困难，家中的确揭不开锅、父母子女等着吃饭看病；你要给了呢，结果就很难逆料：要么，紧跟在这得到施舍的乞丐后面的一群男女老幼、康健伤残的“乞丐”全部压上来，让你措手不及、银包掏空，要么，这乞丐见你给少了还死缠烂打一路追击，要么，到午后在另外一个地方再碰到这乞丐的时候，他还伸手来要，而且，索要的银两要加倍他才肯罢休，要么，还有更让人跌眼镜的事情是，这乞丐一转身，骑着高头大马、乘着宝马雕车洋洋而去，出入豪华酒肆饭馆、烟花巷柳之地！要么，这乞丐说不定还在这偌大的京城之中购置产业，身居大宅别院、家有良田旺铺，妻妾成群……
来到李凝所住的院子附近，一棵巨大的松树下，巧遇陈怡华，他背着背篓，是要给李凝那匹枣红马割草去呢。
“喂，贾叔叔！”小华眼尖，远远就打招呼。
“哦，是小华啊，你师父可在家？”
“哦，不巧，我师父出门了。”
“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我可不太清楚，或许就到这山中采药去了，昨天就没回了！”
“哦，那我就回去了。”贾岛怅然若失。一路溜达着往回，口中顺便念着：
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一路疾奔，餐风露宿，李凝、诸葛斌和净禅三人不几日就来到登封。
嵩山之中，凄风惨雨并未散去，愁云惨雾还在弥漫。轻阴的午后，三人稍作休整后，大步上山。一路只留蝉鸣凄切，不时还有乌鸦横飞。
不多时，到了少林寺山门之前。见大门紧闭，门上贴了官府的封条。三人跃身翻过院墙，进入院内。地上狼藉一片，血迹已干，空气中散发着一股瘆人的血腥臭。但是，尸体显然已被官军清理掉了。寺院之中，寂然无人，遍地狼藉，好一番破败的景象，不免让人触目惊心。
净禅走在前面，李凝和诸葛斌跟在后面，谁也没有说话。
来到大雄宝殿，让净禅想起那夜激战的情景，不免惨然流泪。“阿弥托佛，罪过罪过！”
但是，人去楼空，少林昔日的威仪此时似乎荡然无存。再回到自己的禅房，净禅看到一地的杂物、垃圾。很多东西已被破坏，残留的只是过往的回忆。再到藏经阁，经书已经毁坏殆尽。还好，净禅心里知道，秘密的藏经阁不在地表，很多重要的经书并未被找到。
“似乎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啊，李兄，你怎么看呢？”走出藏经阁的时候，诸葛斌打破了沉默。
“这些江湖人有备而来，又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线索，给我们的调查增加了很大的难度啊。”李凝答道。他的目光移到藏经阁外的一个角落，看到了遗落在地的一件武器。这不是普通的刀剑，也不在传统的十八般兵器之列，甚是古怪。于是，走过去拾了起来。
“你们看，这是什么？”
诸葛斌和净禅也跟了过去，眼睛都盯在那件武器上。只见它既不像刀子，又不像锤子，有一个大圆弧，外圈露着雪刃，手柄处似乎还有机关，能发射暗器。
“用这个武器的人那晚还跟我交过手，”净禅方丈说道，“中原武林没见过这么古怪的兵器，应该来自西域。”
“嗯，大师所言极是。这起码是一个线索，我们可以借助这个兵器展开调查。”诸葛斌说道。
再留在寺里似乎也无益，他们便从一个角落跃出寺院，往山下去了。净禅要去官府了解情况，打听官府处理善后的事宜；而李凝与诸葛斌先去洛阳，他们要从最近的大都市查起。他们约好，三日之后，在洛阳洛水大桥桥头碰面，再行合计。临别，他们三人坐在树下稍事休息。诸葛斌趁机卜了一卦。然后说道：“大师，您尽管去官府查探情况，跟进善后事宜，三日后我们洛阳相见。事情的苗头可能就在洛阳，我跟李兄先去查探。”
“阿弥托佛，那就拜托两位施主了！”说罢起身大步向登封县衙走去。
李凝、诸葛斌也不耽搁，起身朝着洛阳进发。午夜时分，他们两人就进了洛阳城。这东都洛阳，本是繁华异常，而且正值阳春三月，千里旅游赏花的人众多，所以夜半时分街道上仍旧不少行人，不少店家依旧灯火通明。李凝、诸葛斌二人沿街看了五六家客栈、酒楼，要开房住宿，却都被告知，客房早已爆满，已是无处可住。
这可怎么办呢？诸葛斌想到，自己倒是有个旧友，之前在衙门当差，如今应该是捕头之类的了。但夜半三更前去造访，实在是不好，只得打住。他们一路漫步，一路打听，同时也想着对策。李凝自然是有去处的，但是，身边带着诸葛斌甚觉不便。又往前行走了好远，问了十余家人，依旧没有空房。万般无奈，李凝只得拍拍脑门：“你看我，只顾着问店家，不是有个故人住在洛城吗？我们去那里吧！”于是，硬着头皮带上诸葛斌前往周王城遗址附近。其实，这是李凝秘密门派的所在地，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带着别人去的。既然带着诸葛去了，他也希望能尽量不让诸葛知道太多关于自己身份的事情。他们二人从定鼎门近旁，穿过明堂，再过中州路，才来到东周王城。这里显然已是民居为主，商业相对冷落。所以，这个时候黑灯瞎火，影影绰绰只见些房舍楼台。人们早已熟睡，只是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诸葛兄，我不太记得地方了，你且在这路边等我，我进这巷里去看看，确认地方了再出来叫你。”
“也好，我在这吸烟等你吧。”诸葛斌说着取出旱烟，漫不经心地卷起烟草来。
只见李凝钻进了一个巷子，再轻轻跃上房顶，穿到另外一条巷，来到一座大院门外，仔细看了看。见院内没有灯光，也没有人声，便越墙而入，落到院中之后，手入口中，轻轻吹出了一串口哨。还是没人反应，再吹一遍之后，室内有人回应了口哨。不多时，烛光亮起，房门洞开，一个高大的青年撑灯、披衣出来。
“您是？”来人正要发问，灯光已经照到李凝面前，“哦，是宗主大人驾到！属下怠慢了！”
“嘘！”李凝右手放到嘴边，做出了噤声的手势，“不必多礼，我还有一个同伴一起来，你们不能向他透露我的身份，所以，就当是故友前来投宿。你尽快去安排一下，我即刻带他进来。”
“是！”青年退回房中去了。
李凝打开院门，缓缓走出去迎接诸葛斌。大路旁边，诸葛斌默立着，旱烟即将燃尽，其实他也没抽几口，只是静候李凝罢了。见李凝回到就问：“找到了吗？”
“找到了，请跟我来吧！”于是，二人向李凝之前进入那个院落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