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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寒

白随风很想从沈夕嘴里套出他学的秘籍,然而叶知秋在远处看着,以他的身份,如此欺负一个小辈怎挂得住面子,松开手道:“这浑小子还没成型,先试试他气魄,嘿嘿,倒也不错,嘿嘿…”尴尬地笑了几声,衣袂飘飘,荡出数丈开外。

沈夕脸色涨得通红,大口吸气,只听得叶知秋和白随风客套几句,那白随风便携着烟鬼走了。叶知秋道:“王天宝教的好徒弟,原来是个愣头青。”沈夕知道是叶知秋救了自己一命,俯身朝远方言谢。叶知秋道:“你再练五十年一百年,也不是他对手,以后见了他还是饶远些罢!”起身便行。

沈夕不等他离开,飞身赶过去,大叫道:“叶城主,叶城主!”叶知秋侧目停住,问道:“怎地?”沈夕俯身又是一拜,道:“叶城主,我…我…”叶知秋道:“什么话快说。”沈夕支支吾吾半天,“我”之后再没第二句。

叶知秋以为他感激自己,冷冷的道:“臭小子听好了,是白随风自愿饶你性命,叶某既没帮人,也没救人,少来这一套。”沈夕忙道:“晚辈不是这意思…”叶知秋又道:“你一非苍山门人,二与华舍泉众道无血缘之亲,为何要联合他们跟白随风作对?哼,以为学了身功夫很了不起?白随风什么人,你知道多少,他的可怕远超你想象,你惹了他,以后再难安稳。王天宝只教你功夫,闲事少管的道理没教你么,你问问他,这性格该怎么收敛收敛!”

沈夕唯唯道:“城主教训的是。”

叶知秋又哼一声,足不点地,飞出数十丈。他回头望来,见沈夕仍跟在自己身后,恼羞成怒,喝道:“臭小子不识抬举!”一掌直拍过去。

沈夕躲也不躲,任这掌打中小腹,只觉肚中如翻江倒海,欲呕难出,又强忍着不吱一声,摇摇欲倒。

叶知秋道:“白随风不会杀你,叶某就不会么,你再跟着,我要你小命!”沈夕低低道:“太渊阁白随风的天眼,叶城主你的秋刀,王道长的天剑,还有…桓教主的大空绝,这些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他一口气说出当今四大高手的领域技,着实让叶知秋吃了一惊。叶知秋一想或许是王天宝告诉他的,惊心渐去,问道:“你想说什么?”

沈夕抬起头来,脸上神情甚是坚毅,缓缓道:“该怎样…怎样才能练出领域?”叶知秋微微一呆,随即仰头大笑,仿佛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沈夕仍自问道:“怎样才能练到大神通境界?”

笑声止住,叶知秋凝望着他,道:“你想知道秘诀?”沈夕点了点头。叶知秋退开三步,手指隔空在地上划了道横线,双脚踏过线前,说道:“你来打我,只要打的叶某踩到线,我就告诉你。”

沈夕道:“叶城…”叶知秋喝道:“我的话你敢不听!”沈夕吓了一跳,不敢有违,当即出拳发招。叶知秋道:“太慢了!”随手一挥,把沈夕远远震出。沈夕再次攻来,叶知秋道:“软绵无力。”伸出食指连拨,面前如织了道天网,沈夕的招全被封锁住,无一招越过他手指。

沈夕铁了心要问出修炼领域之法,屡退屡进,把所有能用的招都使了出来,只见他时而出拳劲击,时而探爪飞挠,到最后竟双臂外箍,要套叶知秋脖颈。叶知秋道:“哼,泼皮无赖才用这招。”指尖上弹,啪啪点中沈夕臂弯。这两下劲力虽轻,沈夕仍痛的难以忍受,牙关紧咬,仗着一股拼劲,双臂不仅没被击回,反而往前靠拢了几寸距离。

叶知秋眼睛精光一闪,仍以左指挡招。他指上环绕着无形真气,犹如韧丝,绕紧了沈夕双臂,正要把沈夕横甩出去,忽然间指尖一麻,那无形真气竟被挣断了。眼见沈夕脑袋直撞过来,叶知秋叫道:“臭小子!”右手猛推,蓬然一声,把沈夕打出百步开外,抬眼瞧他,沈夕直挺挺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叶知秋叹息一声,从腰中取下一根长笛,悠悠吹了起来。笛声渺渺,响澈耳际,也不知过了多些时候,沈夕撑起胳膊爬站起来,转身便走。叶知秋道:“站住了!”

沈夕依言立住,等叶知秋走到身边,强笑道:“叶城主以笛曲为晚辈疗伤,晚辈佩服,我没能把你击退,是我败了,晚辈不敢再过问领域之事。”

叶知秋道:“天下修真人何其之多,却只有五个练成了领域,其中道理你可明白?”

沈夕道:“叶城主的意思是…”叶知秋道:“练成领域是没有捷径的,一是你的修为要达到顶峰,这点你目前还做不到,第二点便是突破的契机…”沈夕一听他肯告诉自己,忙问道:“什么契机?”叶知秋不答反问道:“神通境界,可遇不可求,你为何如此执着要练?”沈夕低下头,半晌方道:“我害怕…害怕保护不了身边的人,他们都救过我的命,他们要有难,我怕保护不了他们…”

叶知秋叹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凡事有失必有得,要想得,必须失,得到的越好,失去的越宝贵。你若练成领域,代价是失去至亲之人,你还要练么?”

沈夕道:“那…怎么可能…”叶知秋道:“二者必选其一,练成领域,留住对你好的人,你选哪个?”沈夕道:“都选。”叶知秋摇头道:“不行,太贪了。”沈夕沉默不语。叶知秋道:“每个人的领域都不相同,因为他们失去的东西不同,得到的自然也不一样。得失之间,难较利弊,一旦失去的太过珍贵,纵然练成领域又有何用,你说是不是?”

沈夕细品他话,忽问道:“叶城主失去的是…”却见叶知秋眼睛一瞪,下边的“什么”二字便没出口。叶知秋看向天上乌云,说道:“不管你练成不练成,要想保护别人,必须保护好自己,以后遇到麻烦,见机行事,不可莽撞,自己死了,还谈什么保护别人!”隔了一会,又道:“能逼我使出双手接你的招,你这身修为也算惊世骇俗了,难怪白随风问你是不是练了先天决,他天眼虽厉害,却看不透你的家底,哼哼,天眼也有破绽啊,哈哈。”长笑一声,大步走远。

沈夕默默的想:“失去才能得到,得到才能失去,不失不得,要失才得?为何练成领域技非要失去一些东西才行,修真习武还有交换的道理?”

但听叶知秋的笛声悠悠传来,人已不知到了何处,白随风烟鬼更是缈无踪影,整个旷野上只有他一人。沈夕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为何如此,便不再想,踏出步去,在旷野上奔纵起来。

轻风拂面,丝丝生凉,天上轰隆轰隆之事不断作响,沈夕越奔越快,已然使出了月步,渐渐地,天上降下雨滴,轻风也变成了刀风,沈夕有真气护体,可受了叶知秋的掌力,这会坚持不住,缓下了步伐。

他担心白随风会去岳山寻霸无赦和定沧生两样神物,找人问明岳山方位,转向东南而行。路不停歇,只日便到了岳山所在的开盈府。在路摊草饱一番,过了闹市,渡船行过湖泊,走上岳山来。

他上一次来岳山尤在七年前,当时官府派兵把山围了个水泄不通,便上了山,也要向那叫冯平的官员交银子才能再上。此时山上只有几个接引的道童,郑天冲一死,余党逃的逃,散的散,山上哪还有收银官员。

那些接引道童正在清扫石阶,其中一人挽了道髻,脸上胎记赫然,沈夕一眼便认出了他,是岳冠林的小辈师弟,走过去道:“明元,还认得我吗?”

众道童只顾着打扫落叶,沈夕何时到来,何时走近,全然不知,都吓了一跳。那叫岳明元的道童瞪大眼睛凝目观瞧,摇了摇头。沈夕道:“我是沈夕,七年前,我还向你请教过招式。”岳明元哎呦一声,忙拜下行礼。其余道童也接连拜倒。沈夕笑道:“咱们一起玩过,那就是同辈,不必如此。”扶起众人,各还一拜。

岳明元又惊又喜,问道:“掌门人,你怎么来啦,我去报知道长。”沈夕拉住他道:“等等,我怕有大对头找咱岳山麻烦,只是来看看,你们还好吗?”岳明元嘻嘻笑道:“吃得香,睡得下,可不比那时,整日价提心吊胆的。”另一个叫岳明西的道童道:“掌门人这些年去哪了,我们都想你想得很。”

沈夕笑道:“说出来我也不太相信,好像一场梦,我说这几年全呆在皇宫里,你们信吗?”

岳明西道:“掌门人神通广大,便是上过天庭,我也信的。”沈夕道:“天庭是神仙才能去的,我们凡人哪有那等福分。”

岳明元道:“掌门人饿不饿,早上明哲煎了些锅巴,没吃完,都剩下了,现在还没开饭,我弄热给你吃。”这时岳明哲道:“掌门人身份尊贵,怎能吃咱剩的东西,咱们还是快准备酒菜,好好款待才是。”岳明元忙道:“是极,我和明西这就去做。”

沈夕道:“我最爱吃的就是锅巴,难道你们忘了?”

岳明元瞧着沈夕,挠了挠头。沈夕道:“肚子饿了,吃什么不是吃,走,咱们几个去厨屋热闹去。”拉着岳明元和岳明西的手,直朝山顶而去。岳明哲等人均和沈夕年龄相仿,和他最有话谈,他一来,十分欢喜,扔下扫把高高兴兴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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