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长通秒长岭愕然相顾,齐声道:“真人!”观长琴低头不语。岳盈坐息良久,气息已顺,起身道:“姓王的,你是东宗人,岳山之事犯不着你来搅和,先师和五师弟都不曾答应他,你又有何资格,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岳盈算看错了你!”岳智几人也均带惊色,本想他来能助岳山一臂之力,万想不到他说出这等卑下之话,问道:“可是掌门自己的意思?”
沈夕慌忙摇手,连声道:“不是的,不是的…”
观长琴道:“王道长,你有何高见,咱们稍后再议,可答应归顺朝廷,实在是…”他先前叫王天宝为真人,此刻换口称道长,显然再无敬重之心。王天宝道:“稍后再议?只怕等不到那时候啊!”
郑天冲拍手赞道:“好,好,不愧是一派之首,比起前任掌门,沈兄弟可谓眼光卓见,郑某人佩服!”诸葛青哈哈笑道:“既然同归一属,大家就是自己人了,先前多有得罪,还请沈掌门玄道长见谅!”说罢请了一礼。苗升上下打量王天宝一番,他已察觉此人身手不凡,本可以大打一架,看来这架是打不成了,连叫可惜。李行谭文君两人也是称贺一番,白沙仍在闭目,唯有华舍泉不住摇头。
便在这时,门口窜进来一年轻公子,叫道:“答应什么,我师弟是鬼刹教人,他是岳山掌门,整个岳山也是鬼刹教的,有鬼刹教撑腰,区区东海朝廷算什么东西!”
这公子闪身进来,步法极快,三弯两绕穿过众人,来到沈夕跟前就要摸他脑袋。玄长通出手相阻,刚沾到他肌肤,陡然缩回,脸上微带异色。那公子按住沈夕脑袋道:“沈夕,三年不见,长高了啊!“
众人见这人不过二十岁年龄,相貌俊美异常,眼睛冶艳动人,身着白色衣衫,可皮肤太过皙白,竟和衣衫颜色无异,一摇摺扇,清香扑鼻而入,明眼人一下便瞧出来,原来是个女子!
谭文君骂道:“什么鬼刹教魔刹教,这野娃子怎么闯上来的,山下的侍卫呢!”诸葛青道:“谭堂主,她是女人,你这样说未免有失自己身份。”谭文君道:“女人?咦…啊,果然像,像极了!”诸葛青道:“她真的是女人。”谭文君笑道:“既然是女人,为何做男子打扮,莫非有人追杀她?”
这时哐当一声,又一人踢门闯进,是个瞎了眼的老者,披了身草衣,开口便叫:“桓若卿,我知道你在这里,把秘籍交出来!”那女子吐了吐舌头,嘻嘻笑道:“知道又如何,反正你也抓不着我。”老者侧耳倾听,立时原地拔起,呼地一掌劲拍过来。他和那女子之间隔着郑天冲,这掌击不到对方,势必要先打到郑天冲。李行晃身而至,横臂格了上去,蓬的一声,李行被这掌击退数丈,手臂一震酸麻垂下。老者也被反弹回来,口中叫道:“好啊,找来帮手了,还是个体魄高手。”
这女子便是三年前与沈夕失散的桓若卿,老者自是奉天门的二长老迟远心。迟远心双目失明,看不到物,是以听到桓若卿声音便出掌攻击,大殿内有十几名高手,他只顾找寻桓若卿一时没有发觉,此时听来,众人均是呼吸缓慢,若有若无,心中大骇:“好多强手!”
沈夕也认出了桓若卿,呆呆的看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桓若卿道:“迟长老,你不是想要秘籍么,只要打败我这些手下,本姑娘自甘奉上。”
迟远心哼了一声,辩声听到右侧有人来袭,出手就是一拳。他刚才和李行过了一招,掌中携带浑厚的真气,只因对方纯练外功,没有重伤到对方。这时又来一人,以为也是体魄高手,改掌出拳,没有运气,却听咔嚓一声,似有东西断折,同时手上跟着麻痒起来,叫了声毒,忙运气抵制。
苗升得招即退,高声道:“阿哥的蛊毒滋味可好受?”迟远心运气逼毒,可那蛊毒非同小可,整条手臂都不听使唤了,意识也渐渐模糊,不容有思,探手朝苗升抓来。苗升抽身疾退,不知怎地,身躯竟没退动,被迟远心捉入臂弯。迟远心勾起地上断掉的拐杖,拍手戳入苗升口中,说道:“老朽不愿杀你,拿解药来!”
苗升将蛊毒抹在拐杖上,怕波及自己,全身上下都涂了解药,可嘴巴是用来吃饭骂人的,自然涂不得,这老头一下洞悉自己破绽所在,不由得又惊又怒,叫道:“此毒无药可解!”迟远心仰头道:“是么?”咯吧一声,把他右臂拗断了。苗升骨气甚硬,饶是痛入骨髓,哼也没哼一声。
蓦地里又一人招到,猎风阵阵。迟远心也不回头,转手疾抓,却觉针扎般刺痛,更不回臂,掌力劲拍而出。出手的是诸葛青,浮尘本已缠住对方,哪知胸口一震,被掌劲催到,忙往旁边疾侧。迟远心损了眼睛,感知力超群,不等诸葛青避开,一脚飞踢过去。诸葛青只得放开浮尘出手还击,真气相交,登时败下阵来,被这脚踢出老远,后劲又至,连退数十步方稳住身子,满脸骇然,这老家伙好强的功力!
毒从口入,苗升发作更快,身体不住发抖,就是不拿解药。郑天冲见势危急,对瞎眼老者道:“这位老兄,放开苗帮主如何?”说着扔来一包事物。
迟远心接入手中,凑到鼻子间闻了闻。郑天冲道:“是蛊毒解药,老兄尽可放心。”迟远心听他之言似无恶意,恐怕真怕自己杀了此人,当即将药包解开,一半吞下,一半抹在手臂上。迟远心入奉天门前对天下门派均有探究,于蛊毒更是了如指掌,这般半服半敷,毒性顿解,松开苗升直推出去,说道:“老朽知道你们是挡箭的,我只找桓若卿,其他人若想活命,不许插手此事!”
桓若卿心想:“这人好生难缠,他怎么知道这些人不是我手下?”迟远心轻笑一声,道:“桓若卿,你在想我怎么发觉的是不是?老朽追了你三年,连你何时吃饭何时解手都晓得,这点微末伎俩骗的了谁。”桓若卿脸上通红,呸了一声道:“老东西,不要脸!”
郑天冲见此人只为寻仇,并不是岳山请来的帮手,宽下心来,又见他刚才显露功夫,几下便击退李行苗升诸葛青三大高手,起了招揽之意,捧手笑道:“老兄好武艺,敢问是哪一派掌门?”
迟远心淡淡道:“你是何人?”郑天冲道:“在下郑天冲,是东海朝廷的首相,老兄若不嫌弃,就请入幕做个食宾如何?”迟远心道:“东海首相?当官的?”郑天冲道:“正是。”迟远心道:“有什么好处?”郑天冲道:“好处自然极多,以兄台的身手,封个国师那都是委屈阁下了,你我岁数相当,咱们就结个八拜之交,同起同坐,到时…”迟远心大手一摆,叫道:“谁跟你结交,当不当官,老朽不稀罕!”
谭文君面色不悦道:“大人请你是给你面子,别不识好歹。”迟远心转过头来,虽无双眼,可空洞洞的眼眶生出一股威严之势,谭文君不禁后退一步,双拳摆上,怕他暴起发击。
迟远心撇开头,向桓若卿那一指,说道:“帮我抓住他,你的请求老朽就可以考虑。”郑天冲对他颐指气使的态度很是不满,可摄于对方的可怕身手,只好忍气吞声,笑道:“这有何难,来人啊,杀了那娃子!”迟远心道:“谁说杀了,敢动她一根汗毛,老朽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郑天冲暗奇不已,那女娃子不是他仇人么,怎还护起她来了,忙改口道:“不是杀,抓了她!”殿外齐刷刷涌进数十个侍卫,腰别佩刀,可看体型,均是练外功的好手,听到郑天冲吩咐就要踏上殿首。
沈夕终于缓过神来,绕到桓若卿之前,伸掌准备迎击。他一站出,玄长通等人也跟着踏上前来,分站在沈夕左右。一名侍卫抢上,玄长通弹出一指,点中对方穴道,说道:“对付外功,不可运气。”妙长岭观长琴岳智岳义岳圣心神意会,纷纷出指,片刻之间,所有侍卫都被点倒在地,再也无法行动。
迟远心静听半晌,似无打斗之声,冷冷道:“就这点本事也配招揽我?”大步走上前去,对玄长通就是一掌。玄长通对这莫名出现的老者也颇为忌惮,刚要全力还击,王天宝一把拉下他,出掌朝迟远心掌上贴去。临时换人,迟远心如何听不出,感觉对方掌力时有时无,全没放在心上,掌力猛吐,却觉一股极其浑厚的巨力倾压而至,心中大骇,忙往旁急卸,王天宝何等修为,这一卸竟没卸开。迟远心临阵变招,左手贯在右掌上,抵住了一半掌力,可身体如遭巨震,飞弹而出,在空中打了几个转,一跤跌到地上。
大殿内鸦雀无声,只有桓若卿不住拍手叫好。诸葛青已知迟远心功夫了得,远在自己之上,没想还有更厉害的人,不禁向王天宝侧目过去。郑天冲见迟远心吃了大亏,暗觉痛快,转念又想,岳山有如此高手,恐怕难以攻下,挥手微摆,令后来的侍卫暂止行动,静观其变。